收集末日 第2941章 深海电脑乐土（十二）

——？？？——

这是一个奇妙的小型纬度，整体呈现并保持着黄昏时分的光照，天空中一片漆黑，有且仅有一轮造型如同“四叶草”般的不明光源在缓缓旋转。

而被这“四叶草”照射着的，一片荒芜黑色土地上，只有一条蜿蜒流淌，与其说是河流不如说是小溪的细小水流，它横穿整个纬度，无始无终，源源不绝。

虽然它并没有常规意义上的潮涨潮落，也无从知晓源头，但整体的水量依然会没什么规律地变多或减少，浸没或露出河边的滩涂。

当某节河段的水量处于丰沛状态时，河岸两边的浅滩上便会缓缓生出一朵朵如血液绚烂般的大红“彼岸花”，反之，这些花朵则会以极高的速度调败消失。

所以，如果想要采集这些花，必须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否则只会得到一捧毫无意义的花瓣灰烬。

而此时正有一名少女缓步行于河边尝试采集这些花朵，从她手上提着的药材筐已经被花朵装得半满这点来看，她很清楚它们的生长规律。

少女看上去大约十三四岁，黑长直的披肩发，瓷娃娃般的脸上是一双如血的红眸，身穿一套描绘着许多红色大丽花的黑色和服，脚踩一双木屐。

“多玛姆~我是来~谈条件~的~”

随着她口中说出的，意义不明但带着点节奏的哼唱，少女飞快地弯腰探手，将一朵因为河水“退潮”而将要化为灰烬的彼岸花摘到手中。

“【你非要继续用这个令人憎恶的口令吗？墨菲斯托，】”那朵花的一条条花瓣彼此组合成一张略显古怪的人脸，发出听起来非常不满的嘶哑声音。

“那你说说你还有什么让人听到就立刻联想到你的短句？”被称为墨菲斯托的少女面无表情地应道。

“【呃……】”怪花欲言又止，花瓣组成的脸皱成一团。

“别纠结无意义的事，这次做得如何？”少女追问。

“【和之前没区别，】”怪花答道：“【寻找独自一人时说出语境接近‘某某，你下地狱去吧’之类话语的人，主动以黑暗诡异的形态现身并向他们提出契约订立要求：‘我现在就可以把某某带进地狱，但作为代价，你死后也会坠入地狱，是否接受？’】”

“成功缔结契约的几率？”

“【12%，这条世界线似乎相对和平，大部分人单纯只是图个嘴痛快，哪怕是无法知晓或干预的‘死后之事’，也不愿意拿来诅咒仇人。】”

“并非诅咒。”少女冷冷反驳。

“【对，不是诅咒，而是‘为他人进行祝福而牺牲’，】”怪花嗤笑一声：“【这些人以‘死后灵魂不前往灰烬维度而是进入地狱维度’为代价，为目标人物提供一个成为‘地狱维度之主的仆从’的机会。】”

“【被‘带进地狱’后，凡人的生命形态将获得升格并近乎永生，无论让谁来评判，都不能说此人遭到毒手，而如果他坚决不肯当恶魔，那就剥夺力量踢回现实维度，再附加一个令其对‘祝福’者永久不可见的效果即可——谁告诉他被‘带进地狱’之后就不能再被‘踢出地狱’了？】”

“当然是那些凭借人类内心的阴暗，极力夸大描述地狱的书籍、游戏和影视。”少女答道。

“【难道就没有一本可信的？】”

“有，但丁写的《神曲》。”

“【呃。】”

“你提供的契约中，唯一一句实话便是，越受到他人憎恶的人，就越容易受到‘地狱’的青睐，这样的人转化而成的恶魔，也会更强大，”少女转着手上的怪花：“相比之下，单纯憎恶他人，而自身毫无价值不曾被他人憎恶的家伙……在‘千年血战’中只能充当炮灰。”

“【但你之前特意招揽的‘凯尔·雷纳’似乎非常受人敬仰？】”

“他从女性那里收获多少崇拜，就会从男性那里收获三倍的憎恨，厌恶和嫉妒，而且……”少女顿了顿：“他刚刚来到地狱时，只从老牌恶魔那里收获到一点对于后来居上者的不满，但自从我以这个形象在地狱里转了几圈之后，他身上便忽然集中起大量的杀意和仇恨，真是有趣。”

“【……我觉得，那帮没脑子的恶魔应该不至于和凡人一个思路，多半是觉得它们的王受小白脸迷惑变换成了这么一个外表软弱的形象十分可气而已。】”

“不提这个，”少女看着花瓣逐渐蜷曲，似乎即将变成普通彼岸花的怪花：“‘灰烬维度之主’找你麻烦没有？”

“【你还有脸问！她在每条世界线都砍我！】”怪花上的脸忽然暴怒：“【‘以我坠入地狱为代价，抹杀将我砍碎的凶手’什么时候实现？这是你亲自定的契约吧？我可不是那些愚蠢的凡人！给你打工是实实在在的‘支付代价’！】”

“首先，那是‘祈愿’，而非‘契约’，是否实现还得看能轻易抹杀一个‘维度之主’的【死亡】的意思，如果【永恒】和【无限】认为‘灰烬维度’还有存在的价值，你一时半会就报不了仇——或者你可以冒险去找【湮灭】和【吞星】——如果在说上话之前没有凭空消失或者被一口吞掉的话。”“【见鬼！我算看出来了，在你这里，‘代价’是要先支付的，如果无法达成目的也不会退还。】”

“我以为你替‘地狱维度’订立过这么多次契约，已经很明白了。”

“【我至少要‘抹除’砍下那一刀的‘灰烬维度之主的化身’，才能从这种碎成渣还被种成花的愚蠢状态恢复，】”怪花愤愤说道：“【而你让我在各个世界线从‘灰烬维度’抢人，引得‘灰烬维度之主’的分身追着我劈，而现在碎得更加彻底，你可别说这就是‘抹除’计划的一部分。】”

“是这样没错，”少女看向静静流淌的小溪：“不算现在的你，你印象里‘维度之主’最多会使用多少个分身？”

“【三，七，十三，七十二？】”怪花答道：“【最多的就是你这家伙，有六百六十六个。】”

“那你觉得，‘灰烬维度之主’最多能有几个？”

“【她当然……唔？】”

“七个，至多不超过十四个，”少女答道：“只要你被砍得够多够快，让她将最初砍你的那个分身回收，便相当于将其‘抹杀’了。”

“【那我后面被砍的不还是裂开状态！？】”

“那与我们之间的契约无关。”

“【你这个——！】”

哗啦！

便在这瞬间，原本缓慢流淌的浅浅溪流忽然掀起一股不符合其形态的巨浪。

那股巨浪从少女身上席卷而过，消失在原野的另一端，却没有打湿她身上任何一部分——除了被她捏在手里的彼岸花。

“嗯……”少女眨眨眼将手上怪脸消失，再无特异的花朵丢进背后的背篓：“看来要开始了呢，对‘亚空间邪神’的围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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