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了墨画手里的瑜儿,正跟着这个路过的,好心的小哥哥,亦步亦趋地向着清州城走去。天色已暗,四周人影寂寥。夜色笼着山林。可过了片刻,又喧闹起来,似乎总有修士,在暗中来往交错。这些人的踪迹,墨画神识感知得一清二楚,但他不知这些修士的身份来历,所以也没露出任何声色。这些修士在往外去,越靠近清州城,反而越安静。将至半夜,距清州城还有二十里。瑜儿走了数个时辰,脸色微白,疲倦不已,小腿似灌了铅,迈不开腿,但他似乎害怕再被拐卖,又或是想早点见到自己的爹娘,不让他们担心,所以一直咬牙忍着。墨画放开神识,打量了一下四周,而后摸了摸瑜儿的小脑袋:“在附近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进城吧……”瑜儿低声道:“瑜儿不累的……”墨画道:“太晚了,城门不一定开,先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修界有很多仙城。不同州界,不同仙城,门禁都有些不同。以墨画之前外出游历的经验来看,有些仙城,晚上是有宵禁的。有些虽没有,但遇到重大变故,晚上会关城门,以阵法封门,禁修士出入。若是清州城宵禁,那他们两人,就要在城门外过夜。城门外会有不少修士,停在城外过夜,等着一早入城。城外人多耳杂,过夜的修士,也是鱼龙混杂,善恶难辨,保险起见,还是避一下比较好。墨画倒是无所谓,但瑜儿就不一样了。他是个被“拐卖”的孩子。瑜儿毕竟是个孩子,也实在熬不住,便乖巧地点了点头。清州城外,是一片广袤的山林。墨画在附近,找了个山石环抱,林木遮掩,僻静而安全的角落,手指往地面一点,画出了暖火阵。温黄的光芒泛起,驱散了夜色的压抑,以及山风的凄冷,也将瑜儿的小脸,照得红扑扑的。瑜儿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似是忘了疲惫,看着墨画,张大了嘴:“哥哥,阵法还能这样画的!”既没用笔,也没用纸,手指一点,地上就画出阵法来了……又从容,又帅气。一副高手的样子!他还从没见过别人这么画过阵法。瑜儿一脸崇拜。墨画有一丢丢得意,道:“等你长大了,我也教你这么画!”“嗯嗯!”瑜儿连连点头,满眼期待。夜色微寒,山风猎猎。墨画取出一个小毯子,给瑜儿披上。瑜儿整个身子都裹在毯子里,小小的身子,暖和了许多,可随后又皱了皱眉头,偷偷看了眼墨画,但抿着嘴,没说什么。墨画却看透了他的心思,笑道:“饿了么?”瑜儿小脸微红,轻声道:“嗯……”他被拐卖后,基本没吃什么东西,被墨画救后,又忙着赶路,此时休息片刻,暖和起来,才觉得小肚子咕咕叫。墨画笑了一下,轻车熟路取出肉干、山薯、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野果、干果,放在暖火阵上烤着。火的温度,浸透了食材。香味便随着暖意,蔓延开来。瑜儿像是见到了小鱼干的小猫咪,挪不开眼。两人就一边烤着火,一边吃着烤肉、烤山薯,还有一些带着野味的干果。瑜儿吃得不亦乐乎。吃完之后,墨画又取出果酿给瑜儿喝。果酿甜滋滋的,醇厚回甘,带有一点点酒意,驱散了一路的疲惫和辛苦。“好喝!”瑜儿喝完,还学着墨画舔了舔嘴唇。两人吃饱喝足后,就围着暖火阵,各自裹着毯子睡去了。墨画虽是“睡”了,但其实是在识海里画阵法,同时神识保持警惕,防止遇到妖兽,或是其他心怀不轨的修士。过了片刻,墨画忽而一怔。他发现瑜儿小小的身子,蜷在一起。墨画睁眼看去,就见瑜儿双目紧闭,小脸苍白,似乎是在梦中见到了可怕的事,又惊恐,又害怕,脸颊上流出两道泪痕,可怜而无助,忍不住颤抖。墨画叹了口气。“瑜儿……”墨画轻声唤道,这道声音,带了一些神念之力,传到了瑜儿耳边。瑜儿缓缓睁开双眼,泪眼朦胧。墨画向他招了招手,温声道:“冷了吧,过来。”瑜儿犹豫了一会,擦了擦眼泪,裹着小毯子,跑到了墨画身边。墨画分出自己一部分毯子,将瑜儿也裹住,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别想太多,天亮就能见到爹娘了……”“嗯。”瑜儿点了点小脑袋。“睡吧……”墨画的声音很轻,但又温和坚定。瑜儿只觉担惊受怕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身子也不再因恐惧而瑟瑟发抖。毯子里也暖和多了。瑜儿暗暗松了口气。他偷偷抬头,看了眼墨画,见墨画在闭目养神,没注意到他,又偷偷往墨画身边凑了凑。墨画身上,有一股澄澈而安然的气息。瑜儿心满意足,渐渐闭上眼,陷入了梦乡。这次他睡得香甜。梦中没有被拐卖的担惊受怕的记忆。没有大人们贪婪丑陋的嘴脸。没有被世间的恶意刺痛的心。没有惊恐和绝望。也没有……那些自他记事开始,就偶尔会在梦中浮现的……蛮荒大山之中,以活人为祭品,以血肉为饵食,以万生为刍狗的,充斥着纯粹的恶念的,血腥残忍,光怪陆离,滋养世间孽障的梦魇…………一夜静谧。瑜儿睡了个好觉。次日天一亮,墨画就带着瑜儿,到了清州城。清州城外,有道廷司的执司巡查。墨画要进城,就被拦住了。主要是他太小了,带着个孩子,比他还小,在一堆修士中,显得非常奇怪。执司忍不住问道:“你……多大了?”“十五……”“进城做什么……”“去乾学州界求学……”“就伱一个?”“还有我弟弟!”墨画拍了拍瑜儿。瑜儿立马站得笔直,挺胸抬头,连连点头,表示墨画哥哥说得对。执司有些为难了。他得到的命令是,“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