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设置
书架
听书
欢迎使用听书服务

发声

  1. 小美
  2. 小宇
  3. 逍遥
  4. 软萌
  5. 小娇
  6. 米朵
  7. 博文
  8. 小童
  9. 小萌
  10. 小贤
  11. 小鹿
  12. 灵儿
  13. 小乔
  14. 小雯
  15. 米朵
  16. 姗姗
  17. 小贝
  18. 清风
  19. 小新
  20. 小彦
  21. 星河
  22. 小清
  23. 南方

语速

  1. 适中
  2. 超快

音量

  1. 适中
播放
评论
扫描下载”搜猫阅读”客户端
扫码手机阅读

雪中孤城:疫病封锁下的末日求生

作者:奶龙宝宝 | 分类:科幻 | 字数:0

第160章 野兽

书名:雪中孤城:疫病封锁下的末日求生 作者:奶龙宝宝 字数:6.4千字 更新时间:07-17 08:31

凌晨1:47分,残月被硝烟腌成锈红色,像枚嵌在铅灰色云层里的变质脏器,边角淌着浓稠的灰雾,那是燃烧弹炙烤下的建筑残骸,正以每分钟三百米的速度向高空爬升。

外围防线的枪声已不成体系,重机枪的点射与轻武器的连射错落地砸在结冰的路面。

夜空中,八架武装直升机突然从后方飞速驶过,在200米低空盘旋,螺旋桨气流卷着碎玻璃与广告牌残骸砸向地面。

机身下挂载的火箭巢正在倾泻火力,一枚S-8火箭弹精准命中商业中心顶楼的旋转餐厅,钢化玻璃如黑色雨燕群般倾巢而下。

机炮扫过街心公园,青铜雕像的头颅被掀飞,滚落在结冰的喷水池里,池底未融化的许愿币上,还粘着逃亡者踩掉的假睫毛。

炮击频率逐渐衰减,此刻已难辨感染者与己方部队的明确位置。

整个城市沦为战场,交火范围正从外延向中心蔓延。

前线部队在特殊型感染者投入后彻底失控,幸存平民正冲向港口那微弱的光亮。

渡口处,无数颤抖的双手托举着亲人向后方的岗哨声嘶力竭地哭喊。

“下一批船什么时候来呀?感染者已经冲进市中心了!”挤在最前排的中年男人突然转身,冲身后的人群嘶吼。他右肩还架着个七八岁的男孩,孩子冻得通红的小手正揪着他乱蓬蓬的头发,哭得没了声音。

“政府不会不管我们了吧,100多万条人命啊!”说话的是队伍中段拎着蓝布包袱的大妈,鬓角别着根生锈的银簪,那是老伴去年赶集时给她买的。

更远处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三个穿褪色夹克的民兵踉跄着从前线退了下来。

最前面的男人拎着支枪管凹陷的五六式步枪,衣服上沾满泥雪,左臂耷拉着,血从指缝里滴下来,在雪地上砸出暗红的斑点。

第二个人腰间的匕首不知何时丢了,只剩磨破的皮套拍打着大腿,迷彩裤膝盖处磨得发亮,露出里面补丁摞补丁的秋裤。

最后那个最年轻,顶多十八九岁,工装裤口袋里露出手雷木柄,跑得太急,鞋带松了也顾不上系,差点被自己绊倒时,骂骂咧咧地踹了脚路边的垃圾桶:“操他娘的!那些东西会爬墙!”

他们推搡着往港口冲时,人群才看清他们衣服上早已被泥雪糊住的臂章。

“区治安联防队”,字迹已经辨不清,只剩几道模糊的红线。

为首的民兵队长突然被石子绊得跪倒,步枪“当啷”砸在地上,他抬头时,人群看见他左脸有道新伤,从眉骨斜划到嘴角,血混着冰碴粘在胡茬上,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

“前、前线……”灰绿色外套的学生蹲下身,指尖颤抖着拽住他夹克下摆,指腹触到硬邦邦的肌肉和干涸的血痂:“是不是真的……崩溃了。”

民兵队长借着力站起来,钢盔歪到后脑勺,露出半张结满盐霜的脸:

“顶不住了!那些玩意儿从商场顶楼往下跳,跟他妈下饺子似的!”

人群里有人抽了口凉气,他却顾不上,喉结重重砸向锁骨。

“老子在商业街亲眼见着三连的弟兄们用货架堵消防通道,二十来号人刚码起第三层,天花板上‘砰’地砸下个玩意儿。”

“那东西拿着把开山刀,攥着消防管道跟荡秋千似的,‘嗤啦’一声就把人肚皮划开了,肠子顺着楼梯往下滚!”

“打到后面,商业区全他妈是特感,周围的部队调过来的兵跟填河似的,不到半小时就没声了……人死的都数不清了!它们追着咱们咬,比饿了三天的野狗还疯!”

这话像扔进热油的水滴,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再也顾不得耐心等待轮船抵港,只想一心抢占到登船的有利位置。

穿白色羽绒服的母亲突然把两岁的女儿举过头顶,孩子的粉色棉鞋在推搡中飞了出去,露出冻得通红的脚趾。她的羽绒服拉链早被扯坏,里面的玫红色秋衣沾满泥袖口磨得发亮,能看见里面露出的皮肤。

那是常年在菜市场剖鱼留下的刀疤。

“让让啊!给孩子条活路!”她的嗓子哑得像砂纸,却仍拼命把女儿往前送,仿佛举着的不是孩子,而是自己的希望。

女儿的小辫子勾住了前面男人的背包带,疼得直哭,她却顾不上哄,指甲深深掐进孩子的腋下,直到看见警戒线的盾牌边缘才松了口气。

穿灰呢子大衣的老太太挤到前排的,她突然跪倒,将结婚证拍在警察盾牌上,烫金封面沾满雪水:“我们结婚四十年,老头子走不动了!让他先上船啊!”她的老伴坐在轮椅上,脖子歪向一侧,不知是昏迷还是装死。

结婚证第二页贴着两张泛黄的照片:左边是1965年结婚时,老伴穿军装戴大檐帽,她梳着齐耳短发别着红头绳;右边是去年社区拍的金婚照,两人坐在轮椅上,身后是贴满奖状的白墙。

警察则是挥舞着警棍,连连喝斥:“后退,全部后退,船还没到,急什么?”

警戒线的死角处,穿电焊工制服的男孩正把银项链往女孩手里塞,链子在路灯下泛着冷光,吊坠是朵歪扭的小雏菊,他在五金厂辛辛苦苦干了三个月,用加班费换的。

男孩把项链擦得发亮:“戴着,等咱们到了安全区,我再给你买金的。”

女孩穿着起球的灰色卫衣,胸前印着褪色的“职业技术学院”字样,那是她考上大专那年买的。

“这个也很好了。”她把自己的身份证塞进男孩口袋,“别忘了我身份证上的地址,”她勾住男孩的小拇指,笑得比哭还难看,“要是我被咬了,你就拿这证去烧给我,省得我变成怪物了还找不到回家的路。”

武警的防暴盾牌在混乱的人流中几乎被撞成碎片,资深武警吴志勇用后背顶住摇摇欲坠的防暴盾牌,盾牌中央凹进去一大块,是半小时前被个汉子用钢筋砸的。

“都稳住!船还有十分钟就到!”他的嗓子哑得像破风箱,左手悄悄摸向腰,那里别着把92式手枪,一旦情况失控,那将不得不开枪。

年轻警察胡从明又被撞得踉跄半步,盾牌差点脱手,他看见穿呢子大衣的老太太正用冻僵的手擦老伴嘴角的涎水,老人歪在轮椅上,后颈的暗紫色瘀痕比刚才更深了,像是被人踹的。

胡从明突然想起自己的爷爷,临终前也是这样歪着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他咬了咬牙,趁吴志勇不注意,悄悄把盾牌往老太太方向挪了五厘米,鞋子却在冰面上打滑,差点摔个屁股蹲。

雾角声中,\"岛礁号\"的轮廓在所有人的视野中逐渐清晰。

这艘1993年由汉堡船厂建造的货轮,船体锈红得像块风干的腊肉,锚链上缠绕的海藻早已冻成黑色硬壳,随船身晃动时簌簌掉落。

船头\"dEUtSchLANd\"的德文铭牌被喷上歪扭的中文\"岛礁号\",油漆顺着铁锈流淌,形成一道道暗红的泪痕。原本用于固定重型机械的钢索网如今挂着5个救生筏。

驾驶室里,船长刘刚的手掌按在1990年代的木质舵轮上,木纹里嵌着陈年的咖啡渍。他望着舷窗外蠕动的人群,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首航时,货轮满载着小麦驶离汉堡港,阳光洒在金黄的麦堆上,像铺了一层流动的蜂蜜。

\"船长,左舷距离码头20米。\"大副的声音打断思绪,这个45岁的男人正紧张地调整领带,那条印着企鹅图案的领带是女儿去年送的生日礼物,此刻却被他攥得皱成一团。

“别那么紧张。”刘刚注意到李明的左手在发抖,无名指上的婚戒不知何时已经摘掉,大概是怕在混乱中被扯掉手指。

\"菩萨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的声音突然低沉,“可菩萨没告诉咱们,当货轮只能装下一半人时,该把谁推下去。”

“但…但是…刚才我们驶来的时候…”大副的声音突然哽咽,手指猛戳向舷窗外,仿佛要捅破那层将“岛礁号”与地狱隔开的玻璃。

雪夜中,“朝阳号”的残骸像根燃烧的钉子,斜插在滩沙江中心的冰面上,船体中部断裂处喷出的火舌已变成幽蓝色,那是汽油燃烧殆尽的征兆,只剩上层建筑在噼啪作响,火星雨般落入冰水,在暗沉的江面上溅起无数转瞬即逝的金色斑点。

“出港时你还质问我,为什么要加派150名士兵。”刘刚的指关节叩击着舵轮,木纹里的咖啡渍震落进他掌心的汗洼,“还说士兵挤占了难民配额。

“现在你数清楚…”他突然拽过大副的手腕,将对方的瞳孔对准舷窗外漂来的尸体,“那些在冰水里扑腾的人,每五个里就有一个会扒着锚链把船拖沉。士兵不是用来防难民,是用来防人变成野兽。”

李明的脸色煞白,想起13年前去非洲运救济粮,饥民们扒着货轮锚链不肯松手,最后被士兵用高压水枪冲下去的场景。“我懂了...他们不是人,是一群饿红了眼的野兽。”

“可现在这群野兽,他们连面包都没得抢,只能抢船、抢燃料、抢彼此的命...”

刘刚顺着李明的目光望去,\"朝阳号\"的救生筏正在江面打转,二十多个难民像沙丁鱼般挤在不足八平米的筏子上,有人的半个身子悬在筏外,冻僵的腿在水面拖出长长的波纹。远远看去,那不是救生筏,而是块在血水上漂浮的肉排,每个人都在往别人的骨头上攀爬,寻找最后一丝生存的空隙。

\"他们不是野兽,\"刘刚的声音混着甲板下发动机的震颤,\"野兽捕食是为了生存,他们现在是为了杀死生存的竞争者。\"

话音未落,筏子左侧突然传来惨叫——三个青壮年将一个中年妇女推下水,她的羽绒服在冰水中迅速膨胀,像朵盛开的毒蘑菇。

可能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她的手迅速抓住筏子边缘的绳结,指甲抠进绳子里,却被上面的人用断桨砸向指节,\"咔嚓\"声混着哭号,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中冻成尖锐的冰棱。

大副偏过头,尽量不去看这一幕,却无法阻止眼角余光捕捉到妇女的脸贴在冰面上,眼睛瞪得滚圆,倒映着\"岛礁号\"的探照灯,像两颗即将熄灭的寒星。“人心里都住着野兽,”他的声音沙哑,右手按在心脏处,感受着微弱的跳动,“太平日子里锁着,饿肚子的时候就放出来了。”

“靠泊时先放救生筏,每个筏子必须有士兵压舱,别让他们抢了桨就往对岸漂。”刘刚的声音比窗外的冰雾更冷,“另外告诉甲板,只允许体重超过60公斤的难民登船,其他的人让他们想办法上救生筏。”

“可每艘气胀式救生筏的官方标注是35人,就算超额运载也只能装下顶多40多人。”大副紧闭双眼,痛苦的说道。

这是最残酷的现实,载重刻度容不下啼哭的重量,五艘救生筏在灰蓝色海面画出残酷的等号,100多万张面孔中,只有200多个能抓住浮木般的希望。

此刻的自救,是把同类的肩膀踩成阶梯,是眼睁睁看着救生筏漂离时,连哭号都变得沉默。

“放下登船舷梯,让士兵上膛实弹。”刘刚的手指碾过航海日志封皮,牛皮纸泛起的霉味混着他掌心的汗渍,“三小时前‘朝阳号’被难民纵火沉没时,他们连抱婴儿的女人都推下救生筏…人到了绝境,连自己都能吃。”

“明白,我亲自去甲板督战。”大副点点头,推开驾驶室舱门。

驾驶室后方的航海日志摊开在桌上,最新记录停留在一天前。

“装载多工位自动冲床三台,卧式连续子弹制造铸造机两台,难民2453人,前往壁水市渡口”。

昨天,货舱里装的是冰冷的机械,而他现在,在运送的,是比小麦更轻贱的、用体重计算的生命。

船体的甲板,150多名士兵正严阵以待,81式步枪的刺刀在探照灯下排成寒光闪烁的栅栏,登船悬梯口由80名士兵组成人墙,防暴盾交错如钢铁花瓣,每次开合只允许十名难民通过。

这是用人体堆出的精密闸口,每十秒吞吐一次生存的可能。

四挺89式重机枪架设在悬梯上方的平台,弹链箱堆成齐腰高的壁垒,箱盖上\"军用物资\"的红漆尚未干透,。

三小时前的纵火案在码头上烙下焦黑的印记,栈桥木质地板残留着燃烧灼穿的孔洞,海风掠过仍有火星明灭的残骸,掀起阵阵焦糊味。

为防止重演\"朝阳号\"的悲剧,后续抵港货轮大大加强了防守力量,以维持秩序,这样一来,可运载的难民数量又是大幅降低。

当第一具救生筏落入水中时,难民群中爆发海啸般的尖叫。

五个青壮年跳进刺骨的冰水,朝着筏子疯狂游去,他们的棉裤吸水后变得沉重如铅,却依然挥动着手臂。

仅穿着毛衣的陈慕容被人流推搡着撞向登船悬梯,怀里三岁的男孩把脸死死埋进她的围巾,小皮鞋无意识地踢打她的胯骨,她的右手抓住悬梯边缘的钢索,左手高高举起,掌心朝向持枪的士兵,仿佛这样就能托起即将崩塌的希望:“求求你!他才26斤!我抱着他一起上船!”

士兵的防暴盾横在胸前,盾面“武警”的反光字样在探照灯下晃花她的眼,枪管冰冷的金属质感擦过孩子的棉帽:“单人登船,儿童单独算。”

“求求你啊。”陈慕容双腿发软,突然跪下,膝盖砸在结冰的码头上,孩子被震得抬头,小脸冻得通红,睫毛上凝着的冰晶映出救生筏逐渐漂远的黑影。

一旦被货轮铁锚抛下的阴影吞噬,等待这对母子的将是双重绞肉机,感染者的尖啸已啃食到市中心最后一道街垒。

溃兵所筑的人墙,恐惧比感染者更甚。

这些溃兵,原是民兵、消防员与警察,前线的惨烈早已击溃他们的意志。

步枪本该对准幽绿的感染者荧光,此刻却平端指向同胞,枪托砸向老人的腰眼、孕妇的后背、孩子的棉帽,沉闷声响,恰似命运敲响的破鼓。

刚刚从前线撤下的片警陈林,累得呼吸都乱了节奏。可一看到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再望向那艘孤零零的货轮。

“都给我让开!”他突然大吼,并端起步枪,双手微微颤抖,扣动扳机的瞬间,枪的后坐力让他身体一晃,子弹“噗噗噗噗噗”地扎进江面,冰碴子四散飞溅。

一米外的母女猝不及防,穿红棉袄的小女孩“哇”地缩成一团,母亲的围巾扫过她滚烫的脸颊,将退热贴带落在地,露出底下烧得通红的颧骨。

陈林的吼声混着痰音:“老子在居民大楼守了两个小时!现在船是老子的棺材板,谁挡路谁先躺进去!”

小女孩从母亲怀里探出半张脸,手指含在嘴里,指甲缝里还留着今早啃馒头的面渣,她盯着陈林胸前晃动的警号,突然开口,奶声奶气的说道。

“警察叔叔……你不是在后面打怪兽的吗?妈妈说你们有……有发光的盾牌……”话未说完,母亲的手突然捂住她的嘴,指尖在她冻红的唇上留下五道白印:“宝贝,别乱说。”

陈林的步枪枪托重重砸在前排难民的棉服上,木制枪托与冻硬的布料碰撞出闷响,并伴随着平民的惨叫声。

“打个屌的怪兽!”他的声音完全没了往日巡逻时哄孩子的温和,步枪枪管无意识地划过女孩的头顶,“怪兽把老子的弟兄都吞了!现在船来了,谁挡老子的生路,谁就是老子眼前的怪兽!”

“难道警察叔叔也会像奥特曼一样亮红灯吗?”小女孩看向自己的母亲,眼神里满是懵懂与不解,她知道奥特曼,那些电视里总会出现的英雄,身披霞光拯救世界。

“宝贝,警察叔叔不会亮红灯的。”而她的母亲却是紧闭双眼,颤抖的摇着头,泪水不自觉的流淌。

“那妈妈,警察叔叔也要打不赢怪兽飞走了吗?”

小女孩偏过头又问,因为按照母亲所说,现实中的警察也如同奥特曼一般,是无畏的守护者,是危难时刻挺身而出的英雄。

可眼前的情况却让她困惑不已。

那些本该是保护大家的警察,那些在故事里总能化解危机的消防员,此刻却在为争夺有限的生存空间而拼尽全力。

他们不再是那个被宣扬成万能的形象,而是在末日的恐惧里,与平民一样,在拥挤的人潮中为了活下去而挣扎。

这强烈的反差,让小女孩的内心充满了迷茫和不安,她不知道该如何理解眼前的一切,只能用那懵懂的眼神,试图在混乱的人群中找到答案。

货轮甲板的探照灯突然扫过人群,陈林看向100多米外的船舷边,一挺高射机枪正对准人群中的溃兵,旁边站着的军官口中还在大声吼着:“溃兵立即后撤!重复,防线在市中心!没有指挥部命令,谁退谁就是逃兵!再靠近半步,别怪弟兄们不客气!”

“你们在船上倒是安稳,想跑就能跑,我们呢?”陈林端起步枪,枪口剧烈颤抖着指向轮船方向,枪膛里的八发子弹像八颗冻硬的石子。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幼儿园,孩子们举着歪扭的纸手枪追着他跑,奶声奶气喊着“英雄叔叔”。

他扯开嘴,冻裂的唇角渗出血丝:“来啊!开枪啊!老子这条命早该留在步行街了!”风雪灌进喉咙,带着一股硝烟和血腥味,那是兄弟们的血,是所有没登上船的弟兄们留在他身上的印记。

此刻那些曾让孩子们崇拜的警号、肩章、盾牌,都成了城市内无人捡拾的破铜烂铁。

……

陈慕容的哀求被货轮发动机的轰鸣碾成碎片,她被人流挤得撞向栈桥护栏,怀里的孩子发出细弱的啼哭。

孤儿寡母的血肉之躯在万人推搡中轻如鸿毛,早一秒跨过登船悬梯,就是从绞肉机滚进诺亚方舟。

“他是从我肚子里掉出来的肉啊!”她扯开衣襟,露出哺乳后松弛的腹部,那里有道三指长的妊娠纹,“你看!这道疤就是他来过的印记!把我们算成一个人吧……就当我多背了袋面粉……”

士兵的护目镜后闪过一丝波动,随即被更冷的语气覆盖:“面粉能堆在货舱,人不行。”他用枪托轻敲她的肩膀,防暴盾边缘的编号“0566”蹭过孩子的袖口,“去西侧等下一批筏子,再闹就按骚乱处理。”

“我可能是个恶魔吧?”刘刚从驾驶室的望远镜里看见这一幕,镜片上突然蒙上一层水雾,他想起自己的妻子,此刻应该还在百公里外的家里,等着他回家吃饭。

望远镜的视野突然模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流泪。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0.035347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