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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角落的潜伏者

作者:煌或 | 分类:悬疑 | 字数:0

第一百七十九章 弃子

书名:来自角落的潜伏者 作者:煌或 字数:5.3千字 更新时间:07-17 08:32

有时候,一件没有立即起到作用的事搁置过一段时间以后,往往会变得模糊。

但在特定的人眼中不是这么一回事。

李茗艾心中有着重重的疑云,让她无法释怀。尹慧希把这么一个孩子当鸡毛令箭究竟能有什么用处?她显然重视这件事到足以“孟母三迁”的地步,却对此有恃无恐。

暗处的威胁对她来讲可以说是大忌。这件事对李茗艾来讲甚至比梁自衍这个切身利益相关的人看来还要重要,因为她绝不容许有任何不可控、不可解的元素在自己的谋划布局当中。

这可以说是种偏执,也可以说是谨慎。李茗艾目光所及的一切原本都在她事无巨细的掌握当中,出现了一个偏离轨道无法捉摸的可能性,简直就是扎进心里的一根刺。

秋天的夜晚还带着冷意,楼道里空调送风机发出断断续续的低鸣。

李茗艾先开门走了进去。梁自衍在她身后,而李茗艾在玄关处停了两秒,把鞋摆放到最整齐的位置,接着才转过身看见正借着楼道感应灯,拿着他不离身的笔记观摩,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问题的模样。

“刚才那场面,多少有些荒谬吧。”李茗艾先开了口。

梁自衍放下笔记,抬手把钥匙扔进门口的托盘,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空荡的客厅里回荡。他脱下外套挂到衣架上,动作还算是个有条不紊,但叹出的那口气分外无奈:

“……她是张罗了一个体面的周岁宴,把那孩子摆在显眼的位置,但是连个名字都给不出。就这么几个人面面相觑着传阅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安静婴儿,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尴尬的情况。幸好还开着灯,不然我还以为我们是在拍什么恐怖片。”

李茗艾也摇了摇头。她也是有孩子的人,虽然自己没带多久,也多少察觉到了周岁宴上看到的这个婴儿有些不同。

一周岁的婴儿当然不是一定得要能说话才叫正常发挥,但很少能见到这样在完全清醒的时候连一个模糊音节都不发出的情况——很少有人在一个婴儿眼里看到冷静,这是一种几乎让人产生恐怖谷效应的诡异。相比所有或深或浅但终归能被归类为黑眼睛的亚洲人,那个婴儿瞳膜过浅的颜色让人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一个有视力障碍的孩子。

这时李茗艾也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梁自衍:“话说回来,她拉人参加都拉到了客户,你们公司那个江卓怎么没来?他和尹慧希合作一个项目,不应该很熟吗?”

她很早就提起过想和这位姓江的“电脑人才”见一面,梁自衍也不是没有帮忙尝试过创造机会,但李茗艾自己是个大忙人,确认江卓的时间也需要刻意规避和这个人见面的梁自衍专门找人去问。就算有规定好了的工作日程,比起刚工作时的全心投入,江卓本身也发展了一些特别有格局,但非常占用固定时间的“业余爱好”。

梁自衍对此保持了一如既往的双面评价——一种面向自己,一种告诉别人。

“我不会用‘熟’来形容他们的关系……但江卓没来我不奇怪。”他这样解释,“这家伙确实把大部分时间投入在工作里,同时工作和生活也分得很开。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听了这话,李茗艾眯了眯眼,仿佛因为对文字的敏感察觉到了梁自衍最后一句话的刁钻之处,但也没多说什么。

时间还在流动,生活还在继续。

但是一旦走上了一条建立在阴影中的路,有时必定要掉到沟里。

——哪怕他们已然能够轻描淡写的把这些事归结为一个价值不菲的“项目”,事实也并非如此。

意外尤其喜欢堆积在最难以应对的时刻,总会在措不及防的时候以案件上任。

事件发生在一场会谈之后,前情提要有必要阐明:这时候的枫越公司的产业扩张布局已经正式进入了开枝散叶的阶段。梁自衍的亲信,也就是他学生时代就认识的那个“社会上的朋友”张银胜带着梁自衍的一笔投资成立了一个挂靠在枫越公司旗下的地产开发企业。

这样的业务和枫越公司原本的业务大相径庭,但张银胜拍着胸脯保证这将是一片“蓝海”——哪怕这时候也没有这样的形容词。张银胜始终认为梁自衍是个值得敬佩的公子哥,在他“用人不疑”的策略下混的如鱼得水,自己也知恩图报,不遗余力的给他创造利益。

当然,地产在那个年代确实值得投资,枫越公司原本的主营业务也能够和这种方向扯上关系,这样看来,张银胜的确很有远见。

但他不老实。

这也是同时存在的优点和缺点。梁自衍最擅长识人用人,不是看不出其中隐患,所以也做了尽可能的保险措施:很长一段时间里,张银胜都不清楚枫越公司最深层的秘密。哪怕他问起尹慧希这个小丫头片子究竟为什么会和公司的人扯上关系,梁自衍也只是借助张银胜不到九年的教育背景,用“尹慧希跟公司未来布局里的新兴科学技术方向”相关来糊弄过去。

梁自衍本意只是想扩张公司的业务范围,让张银胜放手去做,大不了亏损本金,也算是积累了经验,钱的事他多少能够兜底。为此,在把子公司交给人去做的时候,梁自衍给张银胜打了不少预防针,但饶是梁自衍也没能预料到,张银胜能引发一个这样大的篓子。

子公司的业务内容倾向于针对特定投资群体的商业布局,简单来说就是抢购未来可能的购物中心或者科技产业园。已经建成高楼林立的市中心当然买不起,但他们可以听一些城市规划放出的风声,瞄准一些周边用地被政府圈住,看上去颇有潜力、不近不远的边缘区域。

公开招拍是土地交易基本的流程。因为那时这种模式还兴起不久,以说是僧多粥少,刚开张的子公司拿着丰富但到底有限的资金屡屡碰壁。这种大笔买卖,买的便宜不如买的好,这个道理就算张银胜只做过小本生意也能明白。

一般人这时可能想着迂回的战略,但张银胜从来有着最多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这些兄弟们本身也有不少的兄弟。关系网像是盘根错节的藤蔓,混杂着灰色地带的资源,专门用来钻那些没写进教科书的空子。

某一天张银胜得意洋洋地跑回总部,想要给头儿汇报自己“谈下的第一个大项目”,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通过几个关系越过了土地收回和挂拍的流程,直接从一个快要倒闭的乡镇集体企业手里私下签下了转让协议。

只是这当口梁自衍恰巧不在。张银胜一打听,才知道是为了探望刚奖励了自己一个退休机会、打算颐养天年的父亲回了老家,估摸着还得几天才能回来。秘书都感觉到不对,只是被张银胜神气的模样震慑住了一半,犹犹豫豫地多问了几句会不会有问题,被张银胜拍着胸脯就敷衍了过去。

“就算有点缝,找几个人打点也就是几顿饭的事。现在讲究一个人情社会,大家和气才能生财,有机会谁不这么干?”

梁自衍回来之后倒还是有几分挽回的机会,只可惜这时候的他简直是心事重重,行为反常,甚至返工处理完积攒事务后的第一件事是专门来到了江卓的工作室——上次他亲自来到这里还是好几年前第一次带尹慧希来看这位有用的人才。

他开门见山,“我不知道你父母……走了。”

江卓也停下了动作,微微垂首:“没什么事,人各有命吧。都已经过去了。”

这时,那张向来寡淡的脸上适时流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哀伤——江卓并不是无法做出合适的表情,只是大多数时候不乐意罢了。而对梁自衍来说,如果不是知道那对不过四五十岁,完全可以说是正当壮年的夫妻是在两个月前双双溺亡,梁自衍真会觉得这种表现还算合理。

意外事故吗?他想。

又是这种事。世上的“巧合”可真是不少。

与此同时,张银胜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操办起了他的“大工程”。单纯的囤积土地是个人投资者在资金和人力资源限制下做出的选择,但张银胜现在手头有钱,心里憋着一股气,志向不同,他认为无论未来是卖出还是自用,起码地皮的前期施工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法律法规不同意这件事。

事实上,张银胜的私人转让开始之前,上层机构就已经发布了违法占地的细则,只是一开始审查宽松,大家照“道上规矩”办事,起码在“兄弟”的圈子里没人把这当回事。也许真是时也命也,审查真正开始,东窗事发的时间正好在张银胜操持着动工以后。

在被判合同无效后,比起单纯的投资打水漂,明晃晃摆在那里的动工情况就成了最大的把柄。非法侵占的帽子一扣下来,地方领导的电话立刻打到了法人家里,张银胜才慌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施工队那里又传来了噩耗。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工人在施工现场被建材绊倒,身受重伤。审查迫在眉睫容不得其他差错,张银胜希望私了,结果又被抓了小辫子。

这时候他才明白过来找梁自衍求援。梁自衍也对这个领域不熟悉,但他算得出概率,很快便察觉到不对——张银胜确实走了一步臭棋,但也仅仅是一步,后面步步紧逼的连招才是问题的关键。难道真就这么巧,所有的倒霉事真就在同一时间撞到了张银胜头上?

托上了个好大学的福,梁自衍在这个城市的人脉可以说是一流。他朋友的朋友很快给出了内线意见:张老板拿着一笔不菲的资金招摇过市,这事到底还是挡了别人的路。

别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方便说还是根本就没有意向提,又或者是单纯的故弄玄虚。只是梁自衍还是捕捉到了要点。张银胜这个人无亲无故光棍一条,平生爱好是和遇见的每一个人混个脸熟,连冤家也不过是挤公交时不想被让座而吵嘴的倔强大妈,算计他究竟能有利于谁?

很快,一个“嫌疑人”浮出了水面。

调查张银胜的进度条实在快到可疑,就好像始作俑者觉得一切证据唾手可得,让人有理由怀疑选出张银胜这个冤大头的人就藏在最初的知情者当中——尤其是那位本该接手地产分销,却对张银胜人脉疏通的小伎俩视若无睹,后来却又带头追责的官员。

有财但不代表有权,所以梁自衍必须另辟蹊径。也是为了顺便实验“那个东西”的可靠程度,梁自衍终究是调动了尹慧希和江卓组装起来的系统,真正用在了实处上。

梁自衍已经见了很多人的秘密,这不是最下作的,却是迄今为止涉及最危险的一个。

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展现出来的江卓在电脑前沉默,眼底流露出一点微不可察的厌倦。

他轻声道,“有个放贷集团——实际就是前几年还在收保护费的同一批人——在这个人背后撑腰,所以他需要迫切的向高层证明自己清廉来掩盖实际情况,把张银胜这事作为呈堂证供。张银胜私下购地的企业负责人是其中一个干部的妻舅。也就是说,集团也算是那家乡镇集体企业改制投资方后实际控制人,资金辗转,那家企业的得利最终会落到他们手上。”

梁自衍没有立刻出声,只是站在江卓身后,凝神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字符,用食指轻敲桌面。他早就有感觉,张银胜这次能“捡到便宜再吃大亏”绝非运气好或者坏。

但是能恰巧被选中当冤大头,这确实不是什么好运气。

这个年代互联网上还没有那么多的有效资料,但江卓能提取到如此详细线索当然不止是凭借那颗被迫漏风的脑子——他从来都不止是一个刻板的执行者,现在这个0与1的世界对他而言本就如同贪图。而梁自衍不清楚这么多,获得这些情报后,他的眼神便在昏黄的办公室灯下愈发晦暗。

他完全不打算告诉张银胜这件事原原本本的来龙去脉。事实上,张银胜这时还在应对着未来的刁难,在短暂求助后便无暇他顾。

在那些人眼里,空有“江湖义气”的张银胜不过是砧板上的一块腌肉,而他们得到的是一个相当可靠,却又相当危险的把柄。一方面,官员不可能没有对头,只要这个消息想办法扩散出去,对方无暇自顾,更不可能继续推进张银胜的调查;另一方面,如果要做,他们会多出一批藏在阴暗面的敌人。

风险总是和机遇并存。

谋划最大的利益需要最为精准的权衡。

梁自衍本打算按照保守的计划推进。他会找机会约见这位官员,出于“互利互惠”的本质稍作提醒,点到为止,便足够让对方在短时间内慎重口粮,抽不出手来继续为难张银胜。

再之后,他会趁着混乱妥善解决土地纠纷,甚至顺势签下一笔对枫越公司有利的项目。

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

然而,意外再次来得猝不及防。

一周后,昱州市最具影响力的晨报第二版登出了一则短讯——

【我市某局官员涉黑团伙洗钱,实名举报信曝光!】

梁自衍盯着报纸,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白。这封举报信写得太过精准,精准到只可能来自他手里刚拿到的那份秘密——但他没给过任何人。

两天后,最坏的答案自己送上了门。

张银胜红着眼圈,哆嗦着把一封恐吓信放在他办公桌上。

梁自衍没有接那封信,也没有提及自己是怎么大概猜到了这封恐吓信来自一个不是虚张声势的源头,只是直接让张银胜说他见到的情况。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做的……我当然没留名字,只是在公用电话里让报社的人……”

多说这些事也没有用,梁自衍打断了他,“给你线索的人是谁?”

“我、我也不知道,我发现门口塞了个信封,说……”

“说什么?”

“说有让我不用坐牢的办法……可是,可是我更不想死啊!!”

张银胜的声音已经带着彻底的崩溃,他双手抱着头,指缝里是冰凉的汗水。

梁自衍闭上了眼。

下一秒,他睁开眼,重新浮起那副礼貌的笑容。

“不想死不难。”

只是方式,可能得不太一样。

五天后,坐在家中颤颤巍巍的张银胜以“合同诈骗罪”被警方带走调查。

揭发人是枫越公司的年轻老板梁自衍,声称自己被张银胜所欺骗让出了公司股份,这才导致损失了数量可观的大笔资金,同时也提供了直接的合同和财务流水证据,也另外说明张银胜确实私下买卖土地,而自己只是被蒙骗的投资方。

舆论一片哗然,媒体争相报道。

这时候的枫越公司已经打响了名头,起码整件事在圈子内泛起了不小的涟漪。不止是感慨错信他人的梁自衍走了好运借着土地案的契机拿回大部分赃款,同时也开始质疑梁自衍这个投资代理起家的运营者是否有真才实学,还是只是个穿着西装人模人样,但实际上拿着金山肆意挥霍的富二代愣头青。

但很少有人知道,梁自衍早在案发前就安排好了律师和庭审对策,确保张银胜能得到最稳妥的“保护”。罪名成立,刑期共九年,等他从牢里出来,外界怎样都能风平浪静。

那天夜里,接受了采访,回到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梁自衍看着窗外彻夜不眠的市中心,慢慢呼出一口气。

灯光闪烁,夜色无声地吞没了他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

一切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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