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
顾朝朝:「……」能让一个元婴修者累到睡三天,可见他之前有多丧心病狂。
她无言片刻,想到什么立刻看向他,还是在他眉宇间看到一点黑影,她蹙了蹙眉提醒:「你知不知道……」
「知道。」沈暮深打断她。
顾朝朝先是一愣,接着恍然。他早已不是当初的小小金丹了,自然清楚自己已经起了心魔。
「你如今已今非昔比,想来有法子解决心魔吧?」顾朝朝小心地问。
沈暮深扫了她一眼:「知道。」
听到他这么说,顾朝朝顿时放心了:「那就好。」
说完,师徒二人再次静了下来。
九年的时光太漫长,长到顾朝朝只要静下来面对沈暮深,便会有种莫名的尴尬与愧疚。她实在不喜欢这种氛围,清了清嗓子后开口:「饿了,你去买些吃食吧。」
她需要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这样想着,她便等待沈暮深离开。
然而沈暮深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半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顾朝朝等了许久,越等越尴尬:「那个……我自己去买也行。」她差点忘了,人家现在可是大乘修者,哪会听她的使唤。
顾朝朝干笑一声便要起床,然而脚还没碰到地面,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回了床上。
顾朝朝:「?」
「你上次这般支走我后,便服了假死丹。」他淡淡开口。
顾朝朝一愣,反应过来后忙表示:「我没有……」
「你不走了?」沈暮深打断她。
顾朝朝瞬间闭嘴。
她确实没有想好要不要离开,因为眼下这情况……给她整得有点不会了。
半晌,她低声问:「暮深,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我双修,对你的道心有没有影响。」
「有。」沈暮深安静看她。
顾朝朝深吸一口气:「可会损坏你的修为?」
「会。」沈暮深依然只有一个字。
顾朝朝额角青筋直跳:「可会耽误你飞升?」
「若是一直如此,会。」沈暮深看着她。
顾朝朝闻言,沉重地嘆了声气:「你都这么说了,让我如何再心安理得地留在你身边。」
沈暮深不语。
「暮深,」顾朝朝握住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准确来说是看着他眉眼间的黑雾,「我不知自己对你是何心意,但我知道,你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我无法接受自己成为你的绊脚石,所以就当师尊求你,放下我,放过我,好不好?」
沈暮深定定看着她,许久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我飞不飞升,对师尊来说就这么重要?」
「非常重要。」顾朝朝立刻道,说完意识到自己答得太快,顿了顿后给自己找补,「你幼时在凡间住过几年,也该知晓寻常百姓家,父母望子成龙的心情,我与他们无异,只是他们盼着孩子高中,而我盼你飞升。」
「父母……」沈暮深眼底闪过淡淡的嘲弄。
顾朝朝赶紧哄:「我只是打个比方,并非真拿你当孩子。」
沈暮深不语。
「暮深,这是我毕生心愿。」顾朝朝又唤了他一声,声音温柔又无奈。
沈暮深喉结微动:「哪怕非我所愿?」
「……哪怕非你所愿。」顾朝朝何尝不知道,被逼着做不愿做的事有多痛苦,可如今她别无选择,沈暮深也别无选择。
沈暮深定定看了她许久,终于冷淡答应:「那我便如你所愿。」
说罢,他转身就往外走,顾朝朝怕他心魔再起,赶紧往外追,结果刚追到门口,便被一道无形的禁制挡了回来。
沈暮深若有所觉地回头:「不必挣扎,你逃不掉。」
「……你不放我走?」顾朝朝眼巴巴地看着他。
沈暮深无声地看着她,用沉默给她答案。
顾朝朝急了:「我不走,你道心怎么坚定?!心魔如何祛除!」
「我自有办法。」沈暮深只留下一句话,便直接离开了。
顾朝朝顿生焦灼,在门口一直等到天都黑了,迟迟没有见他回来,终于彻底放弃。
一连五天,沈暮深都没有再出现,直到第六日的清晨,他带着一身清早特有的潮气,出现在合欢宗内,顾朝朝赶紧趴在门口去看,当看到他眉宇间的黑雾并未变淡,顿时蹙起眉头:「你不是说自有办法?为何心魔未祛?」
沈暮深一言不发,只是从身上取下一个又一个干坤袋,直到取下第九个才停手。
顾朝朝睁大了眼睛,莫名其妙地问:「你拿这么多干坤袋做什么?」
沈暮沉默,开始往合欢宗上空加一道又一道的禁制。顾朝朝心下不安,不住地问他,然而他直接无视了她,只管不停加禁制。
顾朝朝只能坐在门口等,等了许久之后竟然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两个时辰后,沈暮深还在往上空加禁制。
「……还没好吗?」顾朝朝无力地问。
沈暮深顿了顿,总算停下了。
顾朝朝打起精神:「还不跟我说吗?你究竟想做什么?」
沈暮深看向她,挥开了挡在她面前的结界,顾朝朝立刻站直了。
「我想如师尊所愿,」沈暮深定定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解释,「也如我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