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深,这种时候,你要送我出宫?」顾朝朝冷淡询问。
沈暮深还未说出的话戛然而止。
静了片刻后,他低声哄道:「等过了这段时间,我自会接你回来。」
「你觉得我给你拖后腿了?」顾朝朝蹙眉。
「当然不是,」沈暮深想也不想地否定,对上她不悦的眼神后抿了抿唇,「近来皇上自以为拿捏住了我,下一步必然会对你不利,我只是想让你出去一段时间,等我将那二人解决了,再接你回来。」
说完,他停顿片刻,眼底一片无奈:「朝朝,我不能无时无刻保护你,只有如此才能安心。」
「可这样一来我就不安心了,」顾朝朝扫了他一眼,「出宫的事不必再想了,我不会答应的。」
说罢,不给他再劝的机会,直接低下头开始吃汤圆。沈暮深见状只能放弃,然后安排了更多的人在院中保护她。
翌日一早,顾朝朝便发现院子里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怎么回事?」她叫了一人过来。
那人忙道:「掌印大人吩咐,让我等前来保护主子。」
顾朝朝抬眸看了眼众人,沉思片刻后问:「他是不是说了,任何人来都不能带走我?」
「正是。」那人闻言还以为她都知道,于是点头承认。
「若是皇上来了呢?」顾朝朝挑眉。
那人闻言,表情却没有多大变化,答案显而易见。
顾朝朝陷入沉思,许久才回房中,静站许久后翻出沈暮深私藏的那些药粉,一个个开始擦拭。
沈暮深回来时,便看到她将瓶瓶罐罐擦得极为干净,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
「怎么突然想起打理这些?」沈暮深好奇。
顾朝朝笑了笑:「就是觉得有趣罢了,还未问你,这个紫瓶的是什么?」
沈暮深看了眼:「甘味子,多年前用过的,你可还记得?」
顾朝朝眨了眨眼睛:「那可要收紧了,千万别让药粉跑出来,否则你我就只能丢人了。」
沈暮深想起往事,忍不住笑了笑,拉过椅子在她身侧坐下,开始教她这些瓶瓶罐罐的作用。顾朝朝心不在焉地听着,偶尔有感兴趣的便多问两句,沈暮深都极为耐心地解答了。
两人閒聊许久,谁也没有提院中守卫之事,气氛还算是和谐。
就这样相安无事了两三日,又一个清晨沈暮深起床时,看了眼床上睡得正熟的顾朝朝,突然觉得她留下也没什么,只要他足够小心,便能护她周全。
睡梦中的顾朝朝若有所觉地睁开眼,看到是他后轻哼一声:「又要上值了?」
「嗯。」
「晚上回来用膳吗?」她声音依然含糊。
沈暮深扬唇:「马上就要过年了,近来事忙,怕是不能回来。」昨天那两个小太监突然吃坏了肚子,今日只有他一人处理事务,想来不会跟前几日一样,能早早溜出来陪她。
这么一想,那两个人的存在倒也不是没有好处。
他与顾朝朝简单聊了两句便离开了,进了御书房便开始看奏摺。虽然跟顾朝朝说了晚上未必会回去,可还是加快了办事速度,紧赶慢赶地在傍晚时分将所有事务解决。
然而没等他走出御书房,皇上就亲自来了,直接将一部佛经放在了他的桌案上。
「你今日看完奏摺,将这部佛经抄上十遍,朕明日要去佛堂祈福。」他说罢,便转身走了。
一旁伺候的宫人见状,忙小心翼翼开口:「掌印,奴才来抄吧。」
「不必。」沈暮深回到桌案前坐下。眼下收网在即,没必要为了这一点小事得罪他。
宫人闻言便没敢再多劝。
沈暮深垂着眼眸抄经书,有益修身养性的经文却让他越抄越烦躁,心里还隐隐感到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在抄第四遍时,外头已经黑透,他终于站了起来,起身便往外走去。
然而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皇上吩咐,没抄完之前掌印不得离开。」门口守卫道。
沈暮深脸色猛地冷了下来,径直往外闯去。守卫见状大惊,却又不敢真的阻拦,只能急匆匆地追去,然而追了几步沈暮深就不见踪影了,众人无法,只好跑去寝殿向皇上告状。
沈暮深一路疾走冲回司礼监,院中守卫瞧见他,吓得急忙跪下。他锐利的眼眸如刀一般刺破虚空,径直看向大开的房门,眼底瞬间如同结了万年寒冰。
「我不是说了,以命相护吗?」他一字一句,犹如混了冰碴的刀片,划得众人遍体鳞伤。
众人瑟瑟,唯有一直在院中服侍的宫人颤巍巍回答:「主子她……是自愿走的,奴才们根本拦不住。」
沈暮深一愣,脸色倏然难看。
寝殿外,守卫跪下回禀。
顾朝朝已经坐在了龙床上,听完外头的话后笑着看向皇上:「掌印对奴婢只是关心则乱,皇上不会怪罪他吧?」
「像,太像了……」皇上一脸痴迷,喘着气握住了她的手,「别自称奴婢了,今日起,你便是朕的女人,要自称臣妾。」
「臣,妾。」顾朝朝红唇轻启,缓缓说出这两个字。
沈暮深闯到寝殿时,门口的宫人们都惊住了,反应过来后又是阻拦又是劝说,顿时乱糟糟一片。
「吵什么?」屋里传出女子的声音,众人顿时一静,沈暮深倏然抬头,死死盯着紧闭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