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没有逃。
库洛洛走到我身后把我扶起来,我左手的绷带已经被从迸裂的伤口流出的鲜血染红了。
大叔的脸看起来相当阴沉。
他一步步走过来,指着库洛洛问我,「你知道他是谁么?」
我点点头。
他痛心的摇头,「不,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他做过些什么。」
我继续点头。除了抢劫了友客鑫黑帮的拍卖会,还有他告诉我的那些探宝盗墓的事情,我的确不知道库洛洛他们还做过什么。胡作非为是么?
大叔愣住了,大概是觉得我被打傻了。他发出一个黑色的光环套在我右手上,「这个环里是大约2000的念力。把它运转开,恢復力气。」
「唔。」我运运气,果然,立刻精神了很多,「谢谢大叔。打完了,现在能放我们走了吧?」
他气得跺脚,爆炸头好像变得更大了!「这种男人根本不适合你!你这个笨孩子!」
我有气无力的揉了下鼻子,「你的爆炸头是电的吧?用的药水不错吧?烫这头花了最少三个小时吧,可是也一点都不适合你。」
大叔愣愣的看了我几秒钟,半张着嘴,然后又皱着眉毛撇嘴,「你的审美观坏掉了。听我说,离开这里,回家去。别再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不行。」
「为什么?」
我看看身边的库洛洛,他也正在看着我。
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就这样把他扔在这里啊。
就算是他抱有什么一直对我隐瞒的目的,可是他救了我好几次。他让我选择要离开还是要继续。如果这时候我因为害怕逃走,那么他永远都会看不起我了。我也一样。永远会看不起自己。所以我不能走。
站在我对面的大叔又酝酿起阴沉的脸,他抱着双臂,散发着让我极力忍住才不会打冷颤的念力,「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就离开。」
「不行。」我说着,身体却在这空前强大的威胁下终于禁不住轻轻颤抖,库洛洛这时伸过手,把我的手握在手心。
他的手很大,能够把我的手完全包在手掌里,他的拇指挨着我食指的指尖,他的眼睛幽黑深远,瞳仁清亮,「走吧。」他小声说,「你能做的都做了。」
我摇摇头。
不能走。走了,之后的我就不再是我了。
大叔这时不耐烦了,他右脚跟在地上顿了顿,「告诉我理由。」
「告诉你了,就放我们走?」
「不可能!」
「那谁要跟你说。」我咕哝一句把头偏一边。
「你这个——」他握紧双拳,咬牙切齿,「怎么一点都不可爱了啊!?你、你——」他说着,转过身子瞪着库洛洛,像是恨不得衝过来抓住他狠狠扇几个耳光,「一定都是你!你到底都对她做了什么?」
「别跟他说。」我瞥大叔一眼,「除非他答应说了就让我们走。」
「啊啊啊——」大叔握着拳头跨着大步转了三圈,爆炸头像颗大蘑菇一样摇摇晃晃的,「你,」他转过身,指着我,「说了我就让你们走!」
「真的?」
「哼。最好别是什么『他是我的俘虏就是我的财产』之类的狗屁理由!」大叔恶狠狠的瞪着库洛洛,看也不看我。
呃……我语塞了。这就是我想要说的呀!这大叔很厉害嘛,连这样的话都能想到。
「怎么?你这可恶的傢伙,你本来是打算这么糊弄我的?」大叔脸都气红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嗯……」我抬头看看库洛洛,又看看我们两个人的影子,它们被最后一点阳光拉长,投在我们身前,像是併拢的两根手指,一高一低,「其实我是个职业猎人……」
大叔不耐烦的挥手,「这和你跟他在一起有什么关係?」
「是这样,」我斟酌词句,「我……我答应和他去一个地方,所以我们现在是同伴了。不管以后怎么样,只要我们还是同伴,我就不能把他丢下。因为他之前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也没有丢下我。」
大叔沉重的呼吸了两下,低着头沉思一会儿,「你说完了?」
我点头。
他又抛了一个黑色的光圈砸在我身上,「休息十分钟,我们再打。我要打到让你明白究竟什么是同伴。」他说着,看着库洛洛轻蔑的笑了,「这种傢伙根本不知道同伴这个词的意思,我要打醒你,打到你转过身向他求助才发现他已经趁你用生命搏斗的时候逃走了……」
我仰起头和大叔对视,身体微微颤抖,我真的很怕这大叔,他的行为举动非常不合常理,打醒我是什么意思?打到内臟掉在地上么?
可是我觉得有必要辩解,「你说的不对。我见过他们其他人。他们一起行动的时候就像一个机体。身体的一部分断了,抛掉残肢断手跑掉对他们而言是正常的,他们不会为了失去一隻手而跪在地上拿着那隻手大哭,他们会去找新的手,更有力的手,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断了手的时候不会疼。有时候还会疼很久。」
我知道的。不管是信长叔,还是那个总喜欢笑我的讨厌鬼芬克斯,或者是库洛洛,他们其实都会为失去同伴难过,虽然缅怀的时间可能很短暂,但是那种难过的感情却不丝毫不会打折。
库洛洛本来鬆开一点的手,又慢慢握紧,我伤口里的血早已经透过绷带渗出来,粘在他手上,和他手臂上受伤的地方流出的鲜血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