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沙流河畔回来之后,余娇娇送完帕子,便再没去过淮英的院子。
凭空多了一个未婚夫,两人也总是一同出现,引起热议。淮英漆黑的眸子带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冷笑。
余娇娇却不曾抬头看他一眼。
「娇儿。」盛御轻唤一声。
小女孩总算有了回应,她抬头,看向身旁站着的少年。现在的她的眼里,也只能看到盛御一人。
「昨天我同你说过的话,可还记得?」少年的声音很轻,很淡。他嘴角好像勾着一缕笑,又好像没有。
「记得。」
「你当时说了什么?」
「我说……」余娇娇看着盛御,呢喃道:「我跟你走。」
「为何要跟我走?」
「因为我们定过亲。」
「只是这样吗?」盛御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他低声道:「可我记得,娇儿曾说过,很喜欢我。」
耳边传来铃铛的声音。
余娇娇呢喃:「嗯,我喜欢御哥哥。」
「声音太小了,我听不清呢。」
小女孩软糯的声音又大了几分,足以让大殿里的所有人都听到——
「我喜欢御哥哥!」
盛御不着痕迹的看了淮英一眼,他拉着小女孩的手腕,绕过他走到了大殿的正前方。
她像一隻小奶猫,就这样任由他牵着,不言不语,亦不会回头。
淮英面色阴冷。
旁边的北斗宗弟子都投来「同情」的视线,大概在他们看来,淮英这样算是「被甩了」。而对方还只是个小丫头。
祭无涯来到了殿内,见到余娇娇,抬手道:「来,我看一下。」
余娇娇本能的往少年身后躲了下。
「去门主那,别怕。」盛御说道。
小女孩这才走上台阶,一步一步,走到了祭门主的面前。中年男子用指尖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满意的点头:「不错,已经真体一阶了,够资格做我们北斗宗的弟子。」
「看来,犁山又要传出一段佳话。」祭无涯微微笑道。
盛御抬手行礼:「多谢门主。」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再过两年,盛御二十岁,余娇儿十五岁,他们便能结为夫妇,一同修行。又称之为修侣。
余娇娇又回到了少年的身边,盛御不说话,她便也不说话。
随着众弟子一起坐到了软垫上,开始跟着祭门主打坐。她现在并不知道如何打坐,只是坐着。
这一日的集训,众弟子很快收了心。
待日落时分,才算结束。
祭无涯离开后,其余人也陆续起身。他们三三两两走出了殿外,却只是迎着夕阳,并未回住处。
大概是因为,殿内还有三个人。
淮英一开始是离开了的,但才刚走到门口,他这心中的郁结怎么也散不开。
便转身回到了殿内,来到还在打坐的那二人面前。
盛御从修行的世界里回来,他的眼皮微微一动,漠然抬眸。
淮英不曾看他。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余娇娇的身上,声音冷彻:「我说过,你要是想死,就来找我。」
小女孩不为所动。
盛御淡漠道:「你似乎真的对我的未婚妻很感兴趣。」
他看向身旁盘腿而坐的小丫头,问道:「他这样,很令你讨厌,对不对?」
「对。」她点头。
淮英气极,他一连冷笑了几声,甩起袖子,转身便走。
可下一秒,他的衣袖却被人拽住了。
坐着的余娇娇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袖子,可嘴里还在呢喃:「淮英真令人讨厌。我喜欢御哥哥,不可以吗?」
「淮英……为什么还不滚?」
「快滚啊。」
小女孩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这些话,可是她的手,却更紧的拽住了淮英的袖子。
原本心里压抑着怒气的淮英看到她这动作,神色微怔。
很快,他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空荡的大殿,只剩他们三人。后方夕阳照了进来,暖暖的橘色,打在了灰白色的软垫上,连带着余娇娇的手腕,也有了一层淡淡的光影。
风起,铃铛响。
她终于还是放下了手。
……
……
「嘁。」淮英的嘴角扬起一丝玩味的笑:「失传已久的传铃术,重出江湖了啊。盛二公子又如何习得,还是说——」
他的眸光又暗了几分:「你是第二家族的人?」
盛御看向他,面色冷清。
「看来是被我猜中了。」淮英笑了一下,「就这么想带走她吗?」
「不是我想带走她,是她自己想跟我走。」盛御目视前方:「淮公子,她刚才的话你不是也听到了吗?」
「她让你滚。」盛御面无表情。
「呵呵……」淮英又笑了:「以为用了一个破铃铛,就能为所欲为了?学了一点传铃术的皮毛,还真是显摆呢。」
「你又能如何?」盛御颇为轻蔑。
这传铃术一旦成功,除非他主动解除,否则余娇儿这一生都是他的傀儡。
如果他死了,余娇儿自己也活不了。
这是第二家族的禁术,已经被禁止了五百年。
就算亮了身份又怎么样呢?
「你杀得了我吗?」少年问道。
淮英,区区真体九阶,敢动手吗?更不用说,他死了以后,这小女孩也不能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