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马车坐在车辕上,望着天空道:「但是这些事情我自己都在处理了,他也一定相信我能处理好的,对吧?」
苦安靠着马车对上她的视线,不由嗯了一声。
「而且现在伯符哥哥已经打下庐江了吗?相见之日恐怕不远了,这样想想的话,倒也不是那么急切地想他了。」
「他一定想你了。」
一行人顺顺利利地回了丹阳,此时已经是四月中旬了,孙策又领兵出征去了,这次的目标是豫章,目的也很明显,趁早占据有利地位,攻打荆州。
只是刚刚攻下会稽没多久,又去攻打豫章,难免让人有些担忧。
不过周皎虽然被封了所谓「扬威校尉」,但毕竟是个杂号校尉,她手下没兵,自然也没事可做,担心更是白担心,便先回周瑜府上休养了一个晚上,这才去孙权府上溜达。
孙权知道周皎已经回来,但听人说她回去休息了,也没有上门打扰,如今看到她来,颇为高兴,连忙让人送上茶水点心,这才道:「听说你被察举为孝廉,还封了校尉?看来这次北上收穫颇丰,不虚此行啊。」
周皎见他为自己高兴,笑了一声,道:「察举是伯符哥哥做的,校尉是个没兵的官职,也没什么可庆祝的啦。」
她坐到孙权对面,一手撑着下巴,道:「本来我还有些高兴,可是转念一想,还不是别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汉室衰微,可花架子还是一样压人。」
孙权早就习惯了她语出惊人,道:「你现在也是花架子里的一个了,还是唯一一个女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
周皎看向他,道:「是啊,不过我虽然争强好胜习惯了,但却也只是想做第一,不想做唯一。」
孙权微微一愣,还没说什么,周皎已经主动转移话题道:「土豆的事情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孙权脸上才有了笑意,道:「已经教会军中留守的士兵了,土豆生长的速度极快,结出的果实也极多,这次阿兄出征粮草便以土豆为主,粟米为辅,减轻了不少负担与损失……」
周皎见他说得头头是道,耐心听完之后才揶揄道:「你这算得倒是够清楚的,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还帮了伯符哥哥不少忙嘛。」
孙权哼了一声,道:「阿兄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自然会帮。」
周皎被他那副小气的样子逗笑,道:「阿香呢?」
说起这个,孙权竟然嘆了一口气。
「嗯?」周皎被他这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弄得摸不着头脑,问道:「阿香怎么了?」
孙权没好气地开口道:「和阿兄一起上战场去了。」
周皎眨眨眼睛,忍不住一拍桌子,道:「阿香实在是过分!」
孙权还没有来得及附和,周皎接着说道:「我还没跟过伯符哥哥一起上战场呢!倒让这小妮子抢先一步了!」
孙权:「……」果然不能对她抱有太多期待。
「最近还发生过什么事情吗?」周皎有些苦恼地摸摸头,道:「好久不在,写信又不方便,我现在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
「刘琮与刘琦内讧了,刘琦便自愿退守江夏,顶替黄祖老贼,做江夏太守,所以阿兄才去攻取豫章,想要藉此机会与刘琦接触。」
孙权看她有些诧异的表情,道:「料想你对荆州的消息感兴趣,便先说这个了。」
「快说快说。」
周皎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兴致勃勃地催促道。
「黄祖老贼是你杀的,当时你又是以蔡瑁的外甥女身份在荆州自处,你自然是知道蔡瑁是刘琮一派,而黄祖是刘琦一派,刘琦藉此机会反咬刘琮不放,两人嫌隙更大。
而刘表老迈,只想着息事宁人,自然不想刘琦继续闹下去。
事情虽然平息了,但荆州内部的嫌隙越来越多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孙权说完,抿了一口茶,又道:「古时晋国申生被处死,重耳流亡国外才得以保住性命。
而如今蔡氏等荆州士族都站在刘琮身后,刘琦虽有理,可半分便宜也占不到,以长子身份退守江夏自保,占据一席之地,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周皎咽下点心,又灌了一口茶,道:「办法是不错,可问题也很明显。
离了襄阳,只要刘琮有意阻拦,刘琦恐怕再难见到刘表了,这个长子身份也没什么用了。」
她嘆了一口气,道:「以刘琦此人心性,怕是做不了重耳,不然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落了个子婴的下场倒不怕,要是成了扶苏才亏大了。」
孙权微微蹙眉,也不放在心上,只是道:「也不知是谁为他出谋划策的,看来是想将他往绝路上逼。」
周皎撑着下巴,不由莞尔:「我好像猜到是谁了。」
「嗯?」孙权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她,神情有些疑惑不解。
周皎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儿,见孙权看向自己,挥挥手道:「说了你也不懂,一边去一边去!」
孙权无奈道:「你还真是不客气,把我家当你家啊,我好歹也是主人家,你这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周皎哼了一声,道:「好好好,那我走就是了。」
她正起身要走,侯瑞忽然走了进来,脑门儿上还有汗,他看到周皎不由微微一愣,向她行礼之后才对孙权道:「二郎,小公子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