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终于惊慌起来,拿手电筒向前照去。可横在她面前的,是光线无法穿透的黑暗。
慌乱间,她不小心扫到石壁,第六幅画冷不防映入眼帘。
一隻手,穿透了画面上母亲的心臟。而她面上的表情很是祥和,像做了个美梦。
如此强烈的反差让女人心中的惊惧达到顶点。她不自觉地转身,想要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
就在她转身的一剎那,手电筒光芒下出现了儿子的身影!
「小辉,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妈妈找了你好久?」女人一把抱住儿子,声音不自觉有几分哽咽。
她忘记了身处何处,眼睛里只有瑟瑟发抖的孩子。
「身上怎么这么凉?等一下,妈妈把外套拿给你穿。」
抓住儿子的手时,女人才注意到,他身上除了有点脏外,竟然一滴水也没沾到。联想到壁画,他应该是一直躲在洞穴里,才没有淋雨。
「小辉,你怎么突然跑到我后面啊?吓我一跳。」儿子手上过凉的体温冻得她一哆嗦,手中的外套没拿紧,掉到地上。
「因为我一直在你身后的影子里,你当然看不见我。」
「开什么玩笑?!」女人一惊,神情严肃起来,看向儿子的眼睛,「小辉,恶作剧要适可而止,妈妈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无论藏到哪,早晚会被找到,只有躲到影子里才安全。」
小男孩的瞳孔里满是天真无邪,「我只是想赢得这个游戏而已。」
「你已经赢了,妈妈在规定的时间内没找到你……」
女人的话没有说下去。她瞪圆眼睛,看向自己胸前伸出的手。
那隻手没有任何血色,却往下滴着血。
「小辉,你……」她不解的看向满脸懵懂之色的孩子,身体一个踉跄,慢慢地倒了下去。
「它说,只有这样才算赢得游戏。对不对呀,妈妈?」
小男孩歪着头,等着一贯温柔的嗓音为他解答。
可冰冷的尸体永远无法再开口说话。
第17章 雨伞(7)
故事刚一讲完,卓涵亮就迫不及待地说,「难道这个小男孩就是——」
络腮鬍子摇摇头,点上一根香烟,神情中夹杂着畏惧,「我不知道。」
「一定是他。」卓涵亮胸有成竹地分析道,「影子,还有在它的唆使下做出弒亲行为,这个小男孩绝对是一个鬼!」
室内的温度有些冷,除了络腮鬍子连连点头,没有人附和。
「哎,你怎么看?」他悻悻地看向刘柠,意外的发现后者眉头紧锁,像是遇到某种棘手的事情。
「没那么简单。」
她瞟了一眼络腮鬍子,「大叔,这个传闻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哎?这我哪记得啊,都过去五年了。」
「五年?难不成,你失去记忆一事也与此有关?」
犀利的提问一下子让络腮鬍子乱了阵脚,开始吹鬍子瞪眼,「你这小姑娘,我都说我不知道了,你再追问下去也没意义。」
「别那么紧张,故事我觉得挺好,没有任何问题。」刘柠对他的搪塞视若无睹,慢条斯理道,「但有些槽点让人不吐不快。」
「比如一个小细节,女人在石壁上看到的是幸福的三口之家,把它与自己的经历对照上了。可全程母亲带孩子、辛苦找孩子这一幕让我觉得像是在践行丧偶式育儿。」
她扬起嘴角的同时,加重语气,「如果不是后面小男孩被『它』蛊惑,单看故事前半段,我会觉得这是个极具教育意义的伦理故事——论父亲神隐造就的一齣悲剧,相当具有讽刺意味,嗯?」
「喂喂,不要偏题啊。」卓涵亮不知怎么觉得有被冒犯到。
「说些感想罢了,听后感而已。」刘柠耸耸肩。
「不是,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络腮鬍子紧接着提出反对意见,「现在不都是这样,男人在外面工作,女人在家带孩子做家务,他对家庭关心少一点是理所应当的。」
「理所应当?既然那么怕承担家庭责任,找个保姆岂不是更好?」刘柠眼底闪过一抹讽刺,气势丝毫不弱于他,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啊,不对,请保姆还要掏钱,一年好几万。再说,也无法随时满足性需求……这笔买卖可太亏了,还是结婚划算,买一赠一,妻儿捆绑销售。」
「你!」
「所以说,直觉告诉我,能够编出上面那个丧偶式育儿的鬼故事却觉得理所应当的人,多半是个男人。我猜,他应该就是故事中的丈夫了。」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表情各异,没想到她的包袱埋在这。
「还有,故事中的丈夫确实没有参与进去。如果鬼是按照游戏来玩的话,他不参加反而最有可能倖存。」
她摊开手,停顿片刻,留时间给大家思考,「所谓传闻,必然是有虚有实,否则只是臆想罢了,流传不了多广,不会像现在这样口口相传……如果这事确实发生过,最适合当讲述者的,也只有那个丈夫。毕竟女人已经身亡,小男孩又是鬼,都不具备将此事传播开来的能力。」
有心想验证一下刚才脑海中电光一闪的猜想。刘柠忽然盯着络腮鬍子,似笑非笑,「大叔,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话音未落,外面的雨声猛地加剧几分。狂风吹得木屋摇摇欲坠,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