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到一阵气噎。和这傢伙完全没法交流。
「是不是觉得和我没法交流?」汾酒噙着笑意,一眼看透了你的表情。
「……」
「正常。毕竟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的手指在空中描摹了一下,「两条平行线,即使因为倾斜有一瞬间的交叉,也会很快分开的。」
「其他人对你的态度,或多或少都有我的滤镜,所以,他们并不能真实的认识你。」汾酒低低地笑着,「但是我知道——我们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除了长相以外,没什么相同的。」他突然凑近过来,你吓了一跳,往后倒退几步贴紧墙壁。
「……其实长相也有点区别。」他摩挲着下巴,「琥珀色比棕色更浅,对吧?」
「你看起来可比我好相处多了。」他抬手揉了揉你的头,这让你更加僵硬起来,「——我可没有那种想让人摸摸头的气质感。」带着点调笑的语气。
「……」对方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你心里微恼,面色紧绷把他的手甩开:「所以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还要往上走。」他回答,「有点耐心,小兔子。」
「……」他对着相似的面孔说这种话,真的不会觉得彆扭吗?
你看着自己的脸说不符合自己人设的话,都觉得奇奇怪怪。
汾酒轻瞥你一眼,你脚步一顿,接着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又没有说出口,难道对方还会读心术不成?
「读心术不至于,但微表情观察学还是会的。」他勾勾唇角,「大致就能猜到你的想法了。」
「!」
「我喜欢死亡降临前人们脸上最真实的表情,享受利用一台小小的电脑或是手机操纵全局的掌控感,过着不受任何拘束的日子。」他聊天似的说着,「你并不是这种心态吧。」
「……」当然。你想。
你更喜欢那些带着笑容与希望的脸孔,享受偶尔用技术改变或操纵的小得意,遵纪守法与安安稳稳的平静生活。
「所以,在我们之间,有一道清晰的晨昏线。」汾酒笑容带着几丝不明显的恶意,「当然,我期待着你跨越它,来到和我一样的世界。」
「……」
「有点奇怪啊,」你口头一转,「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要救松田?无论他是红是黑,都得先跨越剧情杀。」
「还有,景光。你也没让他死。以及降谷零——你知道他的公安身份,为什么不告诉组织?」
你凝视着他毫无波澜的眸子。
「……」汾酒语调微微上扬,「哦?你是想说,我不是个坏人吗?」
「你一定恶事做尽了,我没想否定这个。」你微微偏头,「我只是觉得,你刚才晨昏线的定义不准确——没有永远的黑,或者白。只是选择与努力争取站在哪个地方而已。」
「……」他盯着你看了几秒,而后笑了,「怎么说呢,不愧是【我】啊。」
「那么,做好选择后——」他拖长声音,「你可一定要坚定自己的位置哦。」
「不然,」前方出现一台仿佛嵌在银壁里的电梯,似乎许久没有用过,开门的时候发出嘎吱的刺耳声响,「……你一定会很惨的。」
他的后半句几乎被噪音掩盖,但你还是听清了。
「……?」
汾酒背对着你,你看不清他的神情。
灯光昏暗的电梯里,一切也都变得沉默起来。只有上面鲜红的数字在不停的跳转。
你盯着那串数字,看见它的数值不断升高,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要从地下出来了吗?这是要去哪儿?」
「去这栋大楼的楼顶。」他靠在电梯右侧,那里只有一个按键。
「——让所有人见证,汾酒的死亡。」
「!?」你愕然抬头,「你这是——?!」
「我当然不会主动寻死,」他笑,「只是一个……策划许久的,【汾酒】的死亡。」
你愣了愣,而后反应过来:「你是要假死,然后……换一个身份吗?」
「这个身份玩腻了。」他随意地回应,「换个人设,开一段新人生。」
「……」真是随意啊。
「顺便……说不定能换个地方玩玩。」他转向你,半睁着琥珀色眼睛,「次元壁可是能够打破的……你应该清楚得很吧。」
哎?确实……因为你已经不止一次来到另一个世界了。
「说不定未来不知名一天,在你的世界里,某个与你擦肩而过的小姑娘,你最喜欢的那家章鱼烧老闆,偶然邂逅畅谈许久的年轻人,就是我。」
但是主动打破次元壁——
你略带激动的揪住他的衣角:「可以回家了吗?」
「不要急,」汾酒侧头看着你,「……只要你还记得,总会回去的。」
电梯门叮咚敞开,高楼呼啸的风一下子灌进来,扬起你的衣摆,外面有些刺眼的阳光让你开始有些不适,微眯起眼才慢慢适应。而汾酒已经走出去了。
这是在最高处的天台,向四周望去,这片城市一切都尽揽眼底。汾酒一步步走到了最前面的围栏处。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走到他身后。
「哦,问吧。」他浅笑。
「景光门上的那个十字架,是什么意思?」
他闻言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你最后问的竟然是这个。顿了顿,他微笑开口,却没有回答你的问题:「跳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