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璞兴始终认为,那两人只因画艺不错且出自正统美术院校,常带着学者派头,实则情商极低,这样的人不论去哪儿都显得格格不入。王瑞刚提过,他们在江城难以立足,如今一同沦落至中国最偏远之地,对这类家伙,踢上几脚不仅是上司的快意,也是同行的心愿。
听了马璞兴这番话,王瑞顿时火冒三丈。像马璞兴这般无德,只会溜须拍马的家伙,就像一团糟中的败笔,让原本的好汤也失去了鲜味。若非沪市美术制片厂有马璞兴这样的蠢材,制片厂的成绩就不会下滑,优秀作品会日趋稀少。
眼看快过年了,和这类人较劲没必要,王瑞阴沉下脸,口齿含糊地说:“马屁精的事你就别管了,你过得好就行。”然而这话并未缓和气氛,倒是惹毛了马璞兴。
看见王瑞愤怒的模样,马璞兴心中暗喜。被冠以“马屁精“之名,他的目光变得灼人:“你说什么呢?有本事再说一遍!你说我是马屁精?我不过是真心帮你,你怎能这么说?”听到这话,王瑞满脸愕然,不解其意地向沈再喜求助:“沈局,您瞧这马璞兴听力怎么不行了呢?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是马屁精?看他这气急败坏的样子,好像名字成了‘马璞精’,我只是说不用他插手。”
王瑞虽为沪市本地人,长时间身处江城,内心难免有过动手冲动。但他清楚,身为知识分子,应保持克制,用智慧挫败对手才是更高明的选择。况且与身材魁梧的马璞兴对抗,无疑是吃亏的。
沈再喜瞄了一眼激动的马璞兴,轻轻拍了一下王瑞的肩膀,以安抚的语气说道:“不必和马璞兴计较,他只是闹着玩。我们进去吃饭吧。”沈再喜心里清楚,是马璞兴挑起了事端,但看在快要过年且王瑞给了面子的分儿上,这个举动不太恰当。
看着马璞兴和沈再喜一行走入后间的包厢,王瑞便守在门口等待同事。一见杨玲玲与孟宏伟等人结伴而来,他连忙将几人迎进六号包厢。待大家到齐,他吩咐服务员准备好酒菜。
孟宏伟看着服务员竟然搬来了四份冷盘和一瓶茅台酒,不由得兴奋起来:“杨玲玲你看,王瑞发财啦,连酒都换成茅台了。今晚你也得多喝点,这种好酒可不容易遇到哦。”
王瑞一边开启酒瓶,笑嘻嘻地道:“孟哥过奖了,哪里发财,不过是过年请大家一起聚餐,出门前吃了践行宴,回来当然也想回馈一番嘛。”正当大家说笑时,马璞兴忽然提着一瓶沪市石窟名白酒进来说道:“沈局看到我们都是一家人,特地要我给你们带来这款好酒。”
马璞兴瞥了眼面前四碟凉菜,脸上肌肉紧绷,假笑着说道:“这个地方,果然挣不来啥钱。只看看这几个小菜,王瑞啊,是不是要哥帮你再挑两个拿手好菜过来呢?”
包厢的气氛瞬间凝重。
王瑞白了一眼马璞兴,注意到几个对马璞兴投去敌意目光的同事,轻轻笑了出来:“谢谢你的用心,但我们只是些平凡人,吃什么点什么,不像有些人,公费……享受,无所顾忌。”虽然他未直接提及“公款吃喝“,但在场的人皆能会意其间的讥讽。
最重要的是,王瑞有意将马璞兴的名字说成“马璞精“,分明是讽刺其利用领导公款挥霍的行为。
杨玲玲一向厌恶马璞兴这个人。在公司里,马璞兴以拍马大腕而知名。她看着对方的得意模样,马上反唇相讥:“那白酒还是你打包回去吧,咱们这里有上好的美酒呢!要真是未曾品尝,这半杯白酒吧。”
看到桌上的茅台酒,马璞兴满腹愤懑。怎么回事?王瑞请客怎么就来了茅台?他心头不满还没来得及平息,又听到服务生报上其他菜肴:“凉拌苦菊、辣子鸡丁、麻辣虾刺参和红烧鸡胗已经准备好了。”
闻言,马璞兴气得几乎要喷血。加上茅台酒,一桌菜要花费多少钱?在他心底,简单算了一遭王瑞的账单后,得出的结果惊人心魄:单就眼前的就已经三十多了。
即使是单位报销,他们每餐顶多也只有二十元的额度,这样奢侈实在有点过分。
马璞兴还未来得及算清楚,服务生接着介绍:“还有您预订的糖醋排骨和佛跳墙需要等待时间较长,稍候便为您送上。”
眼见马璞兴尴尬离开,杨玲玲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异样。经过询问,王瑞简单讲述了自己目前的收入和福利。说完后,众人如同被雷劈傻一般,面面相觑。
孟宏伟最先恢复神智,难以置信地惊叹:“等等,王瑞,你在江城的基本工资每月两百元,伙食补贴一百五十元,还有食堂的补贴!天哪,这也太赚了!”
杨玲玲更是叫嚣道:“王瑞,你别逗我们玩!有哪个时候,这么高薪的工作了?月工资三百五十元,估计市长也没你赚得多呢!”
而沈再喜听闻马璞兴所描述的王瑞大肆摆设宴席,连茅台都不忌口,感到相当惊讶。他本来想以领导身份前去敬杯以示礼貌,但刚进包厢就听到了杨玲玲那夸张的叫声。
沈再喜还没反应过来呢,只见马璞兴从身旁跃出,并高声道:“王瑞,一看就知道你没什么好套路,这下暴露了吧!才赚三百五十一个月,还吹牛说那么多。那你为什么不吹一万一月?”沈再喜看着马璞兴质问王瑞,表情隐约有些不悦。
不管王瑞是不是吹牛,这桌饭菜足以说明他的生活不错。不然怎么会单为自己一人花上百元请客,而且桌上还能给他们送来一只大虾炖海参这样奢华的菜肴。
但沈再喜并不想阻止马璞兴,他心中暗觉不寻常:这次王瑞回归的意图恐怕不小。
“你来找什么?我又没请你吃饭。”王瑞怒目而视后质问道:“说什么我不是好人?我哪里得罪你了?谁说我赚那么多要得到你的允许?即使我挣的钱真有那么多,也不是你评判的理由。你算老几呀?”面对王瑞的反驳,马璞兴毫不示弱。
见王瑞动了气,马璞兴愈发嚣张,他直言不讳:“这关我什么事?他们都是我的同事。我怕他们太纯朴,会被你这种不良分子骗了。你说得那么夸张,分明是在策划诈骗啊。”这番话把王瑞惹得几乎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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