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双阳等人都是一二百岁的老妖怪了。
岁月长河已将他们的性子磨砺得如大山一般沉稳。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去考虑家代表了什么呢。
特别是对于温五郎来说，本就喜欢自由的他在外漂泊那么多年后，对后燕的天璃城甚至没有了具体的印象。
肖双阳三人面色疑惑又凝重的望着看上去有些怪异的闻人信，选择了沉默。
闻人信似乎并不奢望对面三人能说出什么高深独到的见解来。
而是自顾自的继续道：“家对于我来说，是一个不可望也不可及的存在，不，应该是对于我、陆痴，以及露儿来说，都是这样。”
闻人信口中的露儿是谁，无需多猜。
肖双阳三人没有发出疑问，继续静静地倾听。
“我们三人来到这里具体有多久，我早就忘了，那时候脚下站住的这片土地，不叫大楚，也不叫大燕，好像叫...”
闻人信说着，用闲着的那只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好像叫大魏来着。”
话音刚落。
肖双阳便瞪大眼睛道：“不可能，大魏是有史书记载以来，相对靠前的几个朝代之一了，距今已经有两千年的时间，你们三个，怎么可能活那么久？”
很明显，肖双阳的认知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这座天下最顶尖的六重天，也就三百出头的寿命而已。
哪怕这闻人信当真来自那个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南洲，哪怕他的修行境界超过了六重天，在肖双阳等人的认知中，能活个千把岁已是极限了。
怎么可能活超过一千岁？
看着御书房门口三人不敢置信的样子。
闻人信竟突然收起了微笑。
然后认真思索起来。
须臾过后。
他一本正经道：“如果是两千年的话，那么就不是大魏。”
肖双阳闻言甚至轻轻拍打胸口，顺着胸腹中有些许凌乱的气息。
那庆幸的表情仿佛是在说：“我就知道你是在吹牛逼...”
然而闻人信的下一句话，差点没让刚平复好呼吸的肖双阳直接背过气去。
“两千年肯定不止，应该是快接近三千年的样子，大齐？大魏之前的几个朝代之中，应该是有个叫大齐的吧？”
闻人信显然不是在故意逗肖双阳等人。
他皱着眉头，看上去思考得很认真。
“嘶...”
门口三人齐齐倒抽一口气。
相互对望的时候，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和无法理解。
“反正就挺久远的，具体有多少年，也没有纠结的必要了。”
御书房再次陷入了死寂之中。
唯有大雪还在簌簌的落下。
“一个正常人，怎...怎么可能活三千岁？”
不知过了多久，肖双阳仿佛被谁把灵魂给抽走了一般，轻声呢喃起来。
闻人信接下来又是语出惊人道：“其实六重天的寿命，本该在一千岁以上才对，只不过...”
话没说完。
闻人信伸手指了指外面的天空。
“这座天下，有那么点问题。”
肖双阳三人在这短暂的一柱香时间内，受到的震撼比一生加起来都要多。
沉默中。
肖双阳似乎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他的双眸突然亮了起来。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六重天有一千多岁的寿命，那么想要突破到七重天，岂不是时间问题，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可话说完。
肖双阳的双眸又黯淡了下去。
这座天下的整个修行史上，就从未听说过哪个六重天活超过了四百岁。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只要修行天赋不是太差，一旦进入六重天，到达七重天就是熬时间了，努力一些，再加点机遇，随着时间的堆积，进入七重天也并非难事，只不过...”
闻人信顿了顿。
继续道：“只不过我刚才说了，这座天下，有问题，不把这个问题解决的话，任你多么天赋异禀，多么刻苦努力，六重天便是你们的极限了。”
听闻此言。
肖双阳等人再次沉默。
三人的脸上，皆出现了相当程度上的凝重和震惊。
其实他们的反应再正常不过。
你现在所在的巅峰，原来只不过是别人的山脚，任谁能够接受得了呢？
长久的安静过后。
肖双阳总算是打起了一点精神。
迫不及待的问道：“这座天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兴许是今天心情好，闻人信可谓有问必答。
他指了指桌上的棋盘。
然后认真道：“我面前的这个棋盘，更准确的来说应该叫小噬灵阵，而整个北洲，大楚也好，乌弥国也好，等等那些杂七杂八的小国家，都是大棋盘的一部分，所以北洲所在的这块大陆，要在噬灵阵前面，加个大字！”
寒风从大门处灌进来，依稀还夹杂着楚西口音的喊杀声。
做为北洲最顶尖的几名修行者。
肖双阳等人却被这股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他们此时此刻哪里像本该目空一切的强者？
更像是找不到依靠的可怜孩童。
压抑的氛围，终是以李天命的晕倒而被打破。
嘭的一声响。
本来坐在地上的李天命仿佛被谁当头敲了一棒，倒头就睡。
很显然，毫无半点修为的他，根本承受不住这些真相。
而闻人信的举动更是令人感到诧异。
只见他忽地把剑收入鞘中，明显不想再把李天命当做人质。
“大噬灵阵不破，你们这些人，一辈子都是牢笼中的困兽。”
说到这。
闻人信突然摇头否定自己的说法。
“不对，你们不能称做困兽，六重天在我看来，仅仅是人畜无害的老母鸡而已，你们的命数，其实早已注定，无论你们多么努力，无论你们的天赋有多好，都只不过是一个为牢笼外主人下蛋的工具罢了。”
闻人信的比喻很不中听。
落在肖双阳等人的耳中非常刺耳。
特别是肖双阳本人。
他确实养了几只老母鸡。
而且平日里对这些老母鸡都很不错。
但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些老母鸡如果不会下蛋，那么对他来说毫无半点价值可言。
所以此刻的他内心几乎要崩溃。
啪的一声。
肖双阳坐在了门槛上，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很难相信，有一天闻人信居然会开口关心除了那个疯女人外的另一个人。
“肖双阳，你可是大楚最强之人，不会连这冰山一角的真相，都扛不过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