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天阙：太子妃们追来了 第29章 进退两难

陨星海亘古的寂静再次包裹了云渺宫。玄冰髓台上，玄宸依旧昏迷，脸色比离开时更添了几分青白。他肩头那道深可见骨的冰霜剑伤狰狞刺目，恐怖的寒气不仅冻结了皮肉，更在侵蚀着他的经脉和本源。这伤，源自云舒尘的剑气，也源自他自身不顾一切的强行爆发。

云舒尘盘坐于冰魄蒲团上，双手结印，浓郁精纯的冰蓝色元力如同最温柔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注入笼罩玄宸的符文法阵中。法阵的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急促，全力对抗着双重创伤的侵蚀——国师死士造成的魔气污染，以及……她自己留下的冰魄剑气反噬。

她的面容依旧是万年不化的寒冰，但那双深邃的寒潭之眸，此刻却不再平静。目光落在玄宸肩头的伤口上，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掠过她的指尖。那道伤，像一道丑陋的疤痕，不仅刻在玄宸身上，更深深刻在了她冰封的道心上。

她清晰地记得他扑向冰剑时决绝的眼神，记得凤倾歌那撕心裂肺的哭喊。那画面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她脑海中反复上演，每一次都让她强行压下的气血微微翻腾。强行逆转必杀一击带来的反噬，远不止是力量的损耗，更是一种对自身掌控力的质疑。

“宸儿……”一声极轻的叹息，如同寒冰碎裂的微响，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她闭上眼，试图驱散那红衣女帝炽热如火的身影和玄宸痛苦为难的眼神，但越是压制，那画面越是清晰。凡尘帝王的“情”？为何如此灼人？竟能让他不惜以命相护？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亲手伤到他，更是在他重伤垂危之际。这份自责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神，让她维持法阵的意志都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冰蓝色的元力光芒也随之波动了一下。

玄宸在昏迷中似乎感受到了这丝波动，眉头痛苦地紧锁，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微微皱眉，仿佛在抵御着某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痛苦。

云舒尘立刻收敛心神，强行稳固法阵输出。她不能分心！他的伤势太重，本源近乎枯竭，两道至阴至寒的力量在他体内肆虐，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她必须救他，也只能由她来救他。

只是这一次，冰魄元力在修复他身体的同时，似乎也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细微的……怜惜与懊悔。如果她不曾让他去往人间，他就不会和别人发生纠葛…其实她可以和他一辈子留在陨星海，不会有人能窥探这里的一切…云舒尘那万年不变的冰封之心，因那场人间的修罗场，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渗入了名为“心疼”的暖流，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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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炎王朝·御书房（数日后）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龙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被扫落在地，墨迹淋漓，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尚未散尽的药味和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暴戾。

凤倾歌一身素白常服，未施粉黛，脸色苍白如雪，唯有那双凤眸，燃烧着骇人的火焰，里面是滔天的恨意、刻骨的思念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她的右手紧握成拳，指缝间死死攥着一片染血的、被冰霜冻结的衣角——那是玄宸留下的最后痕迹。

“查！给朕查！”她的声音嘶哑，带着帝王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因极致的情绪而微微颤抖，“朕不管她是九天之上的神，还是九幽之下的魔！云舒尘！陨星海！朕要知道关于她的一切！一丝一毫都不许放过！”

阶下，数名气息深沉、身着暗金龙纹服饰的影龙卫首领单膝跪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他们从未见过陛下如此失态，如此……痛苦。

“陛下息怒！”为首的老影龙卫硬着头皮开口，“那云舒尘……据仅存的天衍心腹死前零碎供述，似是……天族传说中的战神，镇守九天与魔域交界的陨星海……那是……那是超越凡尘的存在啊！非人力所能及……”

“超越凡尘？”凤倾歌猛地站起身，一掌拍在厚重的龙案上，紫檀木的桌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她就能肆意夺走朕的人？！就能伤他性命？！就能视朕如无物？！” 她拿起那片冰冷的衣角，声音带着泣血的恨意，“看到这个了吗？！这是玄宸的血！是被她亲手所伤！她算什么神？算什么仙？不过是个仗着力量强取豪夺的冰冷怪物！”

她的眼中蓄满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超越凡尘又如何？朕是人间的帝王！朕坐拥亿万里山河，亿万子民！朕有倾国之力！传朕旨意！”

她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缝中挤出，带着铁与血的味道：

1. 悬赏九天：以举国之力，发布“九天寻人令”。凡能提供“云舒尘”、“陨星海”、“云渺宫”确切线索者，封万户侯，赏灵晶百万！凡能助朕寻回萧辰者，裂土封王，世代罔替！

2. 叩问仙门：遣特使，携重礼，拜访人间界所有已知的修真界大宗门、隐世古族！尤其是与上界有所关联者！朕要知道通往那所谓“陨星海”的方法！任何代价，朕都付得起！

3. 倾国之力：举国范围内，搜集一切空间秘典、跨界阵法图谱、上古传送阵遗迹信息！召集所有精通空间之道、擅长推演天机的奇人异士！成立“寻星司”，由朕亲领，不惜一切代价，破解陨星海之秘！

4. 清算余孽：天衍余党、北狄暗桩，给朕挖地三尺，连根拔起！严刑拷问，务必榨出所有关于上界、关于那女人的信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凤倾歌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浩瀚的星空，那目光仿佛要穿透无尽的虚空，找到那个冰冷的身影，“十年也好，百年也罢！朕的玄宸在哪，朕就打到哪！九天十界，朕凤倾歌，说到做到！云舒尘……你给朕等着！”

帝王的誓言，如同最沉重的战鼓，响彻在大炎王朝的上空，也注定将掀起一场跨越凡尘与仙域的滔天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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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渺宫·冰魄密室（又数日后）

玄宸的呼吸终于平稳了许多，虽然依旧微弱，但不再是那种随时会断绝的游丝。肩头那恐怖的冰霜剑伤在云舒尘不眠不休的全力救治下，表面覆盖的坚冰已经融化，伤口在冰蓝色元力的滋养下缓慢地愈合着，只是留下了深色的疤痕，如同一个永恒的印记。体内肆虐的魔煞也被暂时压制下去，只是本源的空虚感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着他的生机。

他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淡紫色的眼眸先是有些茫然和涣散，适应着玄冰密室清冷的光线。随即，意识如同潮水般回涌——师叔冷漠的态度……人间瘟疫……凤倾歌受伤……他采药遇袭……凤倾歌全心全意的照顾…被死士重伤……然后……那个冰冷的身影出现……争执……挡剑……刺骨的寒气和剧痛……

“倾歌！”他猛地想坐起，牵动了伤口，顿时痛得闷哼一声，额上冷汗涔涔。

“别动。”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玄宸浑身一僵，缓缓转过头。

云舒尘就盘坐在冰魄蒲团上，距离他不过三尺。她依旧穿着那身素白长衫银灰软甲，墨发如瀑，容颜清冷绝世。只是，她的脸色似乎比这玄冰还要苍白几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极淡的倦意，那双寒潭般的眼眸深处，似乎多了些玄宸看不懂的、复杂难辨的东西。

“师……师叔……”玄宸的声音干涩嘶哑，他看着云舒尘，眼神复杂无比。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被救的感激，但更多的，是深深的忧虑、困惑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因那道剑伤而产生的隔阂与惧意。“您……您怎么……”

“你本源受创过剧，神魂不稳，强行爆发，引动旧伤魔煞反噬，更被……”云舒尘的声音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他肩头的伤疤，那清冷的语调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滞涩，“……外力所伤。若非及时带回，早已魂飞魄散。”她避开了是自己剑气所伤的事实。

玄宸的心沉了下去。他记得那刺骨的冰剑，记得自己扑上去的瞬间。“倾歌……凤倾歌她……她怎么样了？”他急切地问道，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听到这个名字，云舒尘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周围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她看着玄宸眼中那份真切的担忧，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和刺痛感再次升起。

“凡尘帝王，自有她的气运和臣子守护。”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你自身难保，何须操心他人？若非她，你何至于此？”

玄宸一窒，他能感觉到师叔对凤倾歌强烈的排斥和不喜。“师叔！此事不能怪倾歌！是国师天衍勾结北狄释放魔气，更是他派死士刺杀！倾歌她……”他想为凤倾歌辩解，想说明她的不易和付出。

“够了！”云舒尘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厉。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玄宸，那目光锐利如冰锥，仿佛要刺穿他的灵魂，“玄宸，你记住你的身份！你是天族太子，是云渺宫的人！凡尘种种，不过是你情劫路上的过眼云烟！你的命，不是用来为一个凡间帝王挡剑的！”

她的话语冰冷而尖锐，像一把重锤砸在玄宸心上。他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说自己答应过要帮助凤倾歌，想说自己对于她的付出并非没有感觉……但看着云舒尘那双冰冷中似乎压抑着风暴的眼眸，以及自己肩头传来的隐隐作痛，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师叔的救命之恩是事实，她的强大和威严也让他本能地感到敬畏和……一丝惧意。

他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挣扎与痛苦，低声应道：“……是，师叔。弟子……知错了。” 只是那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看到他这副隐忍顺从却难掩痛苦的模样，云舒尘的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比逆转剑气带来的反噬更痛。她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但……她必须斩断这孽缘！凡尘的情爱只会害了他！她强迫自己硬起心肠。

“知错便好。”她转过身，声音依旧清冷，背影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安心养伤。伤愈之前，不得离开此室半步。此地灵气有助于你修复本源。” 说完，她不再停留，身影化作一道冰蓝流光，消失在密室门口。她需要离开，需要冰冷的陨星海寒风来吹散心头那股陌生的、让她无所适从的烦躁和……心痛。

密室内，只剩下玄宸一人。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云舒尘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肩头那道深色的疤痕，手指轻轻抚过，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再摊开手，掌心空空如也，仿佛还残留着凤倾歌的体温和泪水。

一边是救命恩人、强大威严却冰冷疏远他的师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那道源自她的伤疤。

一边是生死与共、情愫暗生对他付出一切的凤倾歌，带着绝望的哭喊和玉石俱焚的誓言在他脑海回荡。

他被夹在中间，身体在云渺宫的寒冰中修复，心却被撕裂成两半。陨星海的死寂仿佛蔓延到了他的心底。

“倾歌……”他喃喃低语，望着密室外无尽的黑暗虚空，淡紫色的眼眸中，第一次充满了深不见底的迷茫和无助。他头一遭在凤倾歌身上感受到了毫不掩饰的感情，这段感情让他感受到了温暖，但是对师叔的感情。从刚刚开始，却已让他遍体鳞伤，进退维谷。

而遥远的九天之上，天帝玄昊也终于收到了心腹死士冒死传回的最后密报：太子重伤，被云尊带往陨星海！同时附上的，还有人间大炎王朝女帝凤倾歌发布的、震动下界的“九天寻人令”内容。

天帝看着密报，威严的眉头深深蹙起，指节敲击着帝座的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云渺宫……凤倾歌……情劫……舒尘啊舒尘，你将宸儿带去那里，究竟是对是错？这局面，似乎比朕预想的，更加……棘手了。” 一丝深沉的忧虑，浮现在天帝的眼眸深处。九天十界，因一个重伤的太子和两个执着的女子，开始暗流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