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有道从屋内走出,站在屋檐下伸了个懒腰,手中剑杵地,脑袋左右晃了晃,活动了一下肩颈,随后下了台阶,朝令狐秋的房间走去。
“二哥!”牛有道在令狐秋门口喊了声,手中剑尾摆动着在门框下方敲了敲门。
屋里没反应,沈秋闪身而出,露脸说了声,“道爷,人出去了。”
沈秋,正是五梁山安插在京城昨夜被招来的那个。
牛有道回头看了眼,狐疑道:“出去了?”
沈秋:“是,一大早就出去了。”
“去哪了?”
“不清楚。”
牛有道转身而来,“全部走了?”
沈秋:“红袖在大门口当值看着。”
“让个大美人看门是有点屈才了。”牛有道哈哈一笑,开始还以为令狐秋等人跑了,红袖还在,那就说明还没跑,继而又问:“京城这边的消息汇总给我时,你有参与吧?”
沈秋:“是我整理的。”
牛有道:“我看到情报里说,这里有个叫红娘的修士,在这齐京挺混的开的。”
沈秋:“是。”
牛有道:“这个红娘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沈秋:“没接触过,但经常听这里人提起,要买卖什么东西都可以通过她找人,这人信誉还是不错的。”
牛有道点点头,转身走了,晃到了大门口门房。
坐在门房内的红袖立刻出来打招呼,“道爷,要出去吗?”
“二哥出去了?”
“是!”
“去哪了?”
红袖装糊涂道:“没告诉我,不知道。”
牛有道:“这京城有个叫红娘的修士,你知道吗?”
红袖心中咯噔,难道这位已经知道了先生的去向?他消息怎会如此灵通?
她装作思索的样子,吱吱呜呜道:“听说过这人,但是不熟悉。”
牛有道:“二哥什么时候回来?”
红袖:“不清楚,没跟我说。”
这里话刚落,外面传来了马蹄声,红袖迅速进了门房内,从里面的小窗口往外看了眼,又迅速出来把门给打开了。
令狐秋刚好走上台阶,见牛有道杵个剑站在门内,愣了一下。
牛有道打量了一下门口的马车,“二哥这是去哪了?”
令狐秋立刻过来,邀他进门房,“兄弟,过来,有个事跟你说一下。”
然而马车里的人不太配合,趁着街头巷尾无人注意,魏除直接从马车内闪了出来,嗖一下闪入了门内,落在了两人身边,随后又迅速跑来几个人,将这边给围了的态势。
剑杵身前的牛有道左右看了看,摁在剑柄上的手微微挪动到了顺手的方位,“二哥,这是什么意思?”
魏除朝里面抬了抬下巴。
令狐秋立刻对牛有道干笑道:“兄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去说。”
几人刚移步往里去,红袖喊了声,“先生。”
令狐秋当即示意红拂领人先进去,自己留下了。
待几人走远了,红袖低声道:“刚才牛有道突然跑来问我知不知道红娘的情况?”
令狐秋讶异,“他知道我和红娘见面了?”
红袖:“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里刚说着,你就回来了。”
等到牛有道几人到了正厅,令狐秋也快步赶回来了,入内迅速让人奉茶。
“不用客气了,还是谈正事吧。”魏除抬手阻止了上茶,挥了挥手,跟他来的人立刻去了外面守着。
牛有道一直在观察这位的言行举止。
令狐秋先介绍道:“兄弟,这位是金王府的魏除魏先生,有点事想问你。”
“久仰久仰。”牛有道拱手示意了一下,其实压根没听说过,也搞不清这位的来意,先是步寻,后是公主,现在又冒出个金王府的,这一出接一出,不知这位是不是又是步寻让来的。
魏除:“客套话就不要说了,你问吧。”他对令狐秋偏头示意了一下。
令狐秋握拳嘴边干咳一声,干笑道:“兄弟,是这样的,魏先生想知道昨天大总管和玉王妃来找你都谈了些什么。”
牛有道心中顿生警觉。
内心瞬间有了两个判断,这魏除要么是假的,是令狐秋不知从哪弄来忽悠他想来探他的底。
要么是真的,他宁愿是假的,若是真的,反倒有些麻烦,一般人不会问这种事,对方代表谁来的已经不言而喻。
牛有道脑子里一转,一脸诧异道:“二哥,谈了什么你不是知道吗?干嘛问我?你直接告诉魏先生不就完了。”
旁听的红拂瞬间傻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牛有道,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魏除一张脸已经黑了下来,死死盯着令狐秋。
令狐秋震惊了,瞠目结舌地看着牛有道,有想活活掐死牛有道的冲动,急了,猛然站起,气急败坏道:“老二,我什么时候知道了?我问过你,你不肯说,怎么就变成我知道了?”
牛有道留心着魏除的反应,发现不像是装的,心中暗叹,怕是自己不想看到的第二个可能。
再看向令狐秋,两人大眼瞪小眼,牛有道忽抬手拍了拍额头,“噢,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我记错了,二哥你是不知道的,当时没告诉你,是我糊涂了。”令狐秋神情抽搐,很想问问他,既承认我不知道,你干嘛又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搞的我跟你串通似的,这不是存心让人家误会吗?
果然,魏除已是一阵阴森冷笑,“哼哼,二位演的一场好把戏!令狐秋,我不管你们在演什么,昨天的事说说吧。”一副我可没时间陪你们玩的样子。
牛有道对令狐秋抬了抬下巴,“让你说呢。”
令狐秋怒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
牛有道回头问魏除,“魏先生既然是金王府的人,这事直接去问步寻步大总管不就完了,何必为难我们?”
魏除:“大总管那,该问的时候我们自然会问,我现在是在问你。”
牛有道点了点头,不愿招惹这人,痛快交代道:“大总管和王妃来找我,其实都是同一件事,希望促成庸平郡王和燕国朝廷讲和。”
给他令牌的事自然是不会讲的,这里好不容易把那批文牒给出手了,哪能又给自己找麻烦。
魏除:“就这么简单?”
牛有道诧异道:“这不算简单吧?”
魏除:“促和的事自然有使臣去办,用得着大总管和玉王妃轮流来找你?”
牛有道没办法解释,昊云图一边让步寻来送令牌,一边让公主来促和,这事连他自己都迷糊,他哪说得清是怎么回事,苦笑道:“魏先生,我知道的就这些,你再问,我也说不出什么花来。”
魏除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他跟前。
牛有道也站了起来,两人四目相对。
魏除:“牛有道,乱说话是要承担后果的。”
牛有道:“该说的我都说了,魏先生若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你若是不信,可以找大总管或者王妃去对质。”
魏除:“你这是在拿大总管来压我吗?”
牛有道:“绝无此意,只是不想闹出什么误会。”
魏除慢慢抬手,一根手指戳在了牛有道的胸口,连戳了好几下,“你这是想和王爷作对吗?你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齐国,不是你们燕国,不是谁都能撒野的地方!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了再说。”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这个动作是极度无礼的。
牛有道看了看戳在自己胸口的手,平静道:“魏先生,在下绝不敢和王爷作对,该说的和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老实交代了。”
魏除手指挪到了牛有道的肩膀上,手掌拍在他肩头,“如此说来,你是不准备再说点其他的咯?”
牛有道:“我总不能胡说八道骗魏先生吧?”
“呵呵!”魏除笑了,在牛有道肩膀上用力拍了几下,“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天的谈话,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人知道,否则后果自负!”
牛有道:“先生的提醒,我一定铭记在心。”
寒着脸的魏除放下手,扭头就走。
令狐秋赶紧跟了上去送人。
牛有道出门站在了屋檐下,杵剑在身前,目送客人离去,眉头略皱。
大门外,马车离去,令狐秋同样在拱手目送,红袖、红拂相伴左右。
待到马车消失在巷口,令狐秋缓缓放下了手,偏头对红拂道:“这人嚣张的不行,发消息问问上面,查查这个魏除什么来路。”说罢转身而回。
回到正堂,见到屋檐下的牛有道,令狐秋快步而上,生气道:“你刚才什么意思?”
他在指牛有道刚才故意误导魏除的事。
牛有道还能是什么意思,自然是万一有事要拖他一起下水,不过嘴上却反问道:“你问我?我倒要问问二哥你是什么意思?明知道这人的背景,还带来见我,你这是故意给我找事是不是?”
令狐秋被这话堵了一把,说起来是他不讲义气在先,旋即唉声叹气道:“我也不想无事生非,他什么背景你也知道了,他今天早上突然找到了我,非要打听昨天的事,你说我能怎么办?”
牛有道:“你说你不知道不就完了,干嘛带来见我?”
令狐秋瞎说道:“不是我要带,是他要我带他来的,我能拒绝吗?”
牛有道:“你说我不在不就完了吗?”
令狐秋翻白眼道:“你这不是瞎扯吗?人家连什么人见了你都知道,你在不在他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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