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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永仁是谁？
高辉当然明白。
他是倪坤的私生子。
倪坤四个儿子以忠孝仁义来排，陈永仁排第三。
之所以倪永义称呼倪永孝三哥，还因为他们兄弟中间还有位大姐，只比倪永忠小。
陈永仁是私生子，可想而知他在倪家的地位。
自小就想当警察的陈永仁，对倪家深恶痛绝，立志要铲除罪恶。
世事无常！
就因为警校校长通过档案查到蛛丝马迹，发现他和倪家有关系，这才和已经在油麻地做了总督察的天叔商量，要陈永仁去做卧底。
于是就在毕业前，警校开除了陈永仁。
他做了混混，成了社团里的矮骡子。
当然！
倪家怎么可能让陈永仁去做矮骡子，哪怕他是个私生子。
倪永孝念及血缘关系，安排陈永仁在身边做事。
也就是在前天，高辉推测应该是因为玛丽派了杀手，骑摩托车去袭杀倪永孝。
是陈永仁！
他扑倒了倪永孝，救了对方，自己却中弹受伤。
陈永仁得到信任，那么他就能收集倪家以及倪永孝的证据。
等到时机合适，就可以将倪家连根拔起。
曾向荣试图通过年限来卡高辉，就是在做梦。
高辉忍得住！
再过两年，韩琛那边也会积蓄力量，辉煌安保也在渗透，到时一次性搞定倪家。
否则现在倪家倒掉，很可能是韩琛占大便宜。
所以当晚高辉又去找了黄志诚。
“陈永仁？”
黄志诚目瞪口呆：“天叔移民去了港岛外，是他告诉你的？”
陈永仁卧底的事情，只有他和天叔、当时的警校校长知道，黄志诚想当然认为高辉是通过‘准岳父’天叔拿到的消息。
“哦！”
高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含糊回应一声。
黄志诚没有起疑心，毕竟高辉现在是毒粉组的负责人，他停薪留职的情况下，资料的确该转交给上司。
“我放在汇风银行的保险柜。”
黄志诚拿出一把钥匙，递给高辉：“以后就由你亲自联系他吧。”
他又说了暗语，眼中闪过惆怅，端起面前那杯酒，一饮而尽，从包间里走出去。
不甘心吗？
两年而已，有你出手的机会。
高辉感慨着晃了晃钥匙，施施然离开。
他一直等了半个月，按照约定的暗语，联系了陈永仁。
油麻地一处即将拆卸的高楼露台，高辉见到了还很年轻的陈永仁。
“我叫高辉！”
“我认识你，黄志诚呢？”
“停薪留职了。”
“那么恭喜他了，可以好好休息了。”
“杀你父亲倪坤的事情，我向你解释解释。”
“不用了。”
陈永仁此时还有点儿桀骜，打断高辉：“改天我见了黄志诚，还是听他亲口说出来比较好。”
“还记得陆启昌吗？”
高辉突然转移话题：“今年公交大巴上你们相遇，是最后一面吧？”
“你还欠他一个敬礼，希望你没有忘记。”
……
陆启昌？
敬礼？
陈永仁精神一阵恍惚。
他记得这件事。
那是一个多月前，黄志诚约了公交大巴上和他见面。
陆启昌就坐后面，还问了他一句，抓自己的家人有没有什么顾忌。
他回了一句‘我是警察’，陆启昌就要他敬礼。
知道陆启昌是逗自己，他当然没有理会。
陆启昌死了！
再想敬礼，都没有当面的机会了。
陈永仁心内一阵惆怅。
为了覆灭他们倪家，牺牲了太多人。
陆启昌安排的卧底，陆启昌自己，甚至他那个不再管事的父亲倪坤。
还有四大金刚，以及他们的手下。
倪永孝排除异己，高举屠刀，杀了个痛快。
虽然倪坤对他相当冷漠，陈永仁仍然陷入伤痛之中，忘了警署交待的任务。
其实玛丽派人狙杀了倪坤，的确是破局的最佳时机。
倪永孝那时陷入悲痛，行事难免有所疏漏，可以趁机收集证据的。
到后面就不行了，没有亲自操手或者操手时有其他人跟着，陈永仁就无法采集物证等等相关的东西。
就算有机会，他觉得自己那时估计也做不了，或者做了会留下破绽。
血浓于水！
倪坤是他父亲，真正接受现实，也是最近。
他恨黄志诚，同时又觉得黄志诚做得没错。
矛盾和纠结缠绕于心，陈永仁就像身在三岔口，不知该怎么办。
现在见了高辉，他懂了。
正如高辉所说，他是个警察。
他要维护港岛的安全。
使命在肩，永不忘怀！
啪！
陈永仁双腿并住，向高辉敬礼：“这是给陆sir的，请高警司转给他。”
“好！”
高辉上前，拍拍陈永仁的肩膀：“你又回来了。”
他懂陈永仁的意思，也非常欣慰。
“父亲突然死掉，不管倪坤是好是坏，是人都会迷茫。”
高辉宽解陈永仁：“倪永孝做事谨慎，你注意自己的安全。”
“证据不是一天就能收集完成的，我们可以慢慢来。”
“以一个做过卧底的警司的身份向你保证，覆灭倪家后，你可以回警署当警察。”
……
“真的？”
陈永仁眼中有了光。
“真的！”
高辉信誓旦旦回应。
他不是黄志诚，也不怕倪永孝以及倪家垮掉，韩琛会起来。
毕竟现在油麻地成了筛子，四大金刚和手下死了那么多，正是掺沙子的最佳时机。
不止是辉煌安保，高辉还要吉米、吴志雄、苞皮等等也派人潜入油麻地。
就算倪永孝重新掌控这片区域，没了倪坤背后支撑，他也难以分辨出这些目前、甚至一两年内都‘忠于’社团的人。
两年内陈永仁收集到倪家的证据，不管韩琛会不会出面，高辉都会动手。
经历过两次动荡，大喊十等人不能在油麻地立足，就不值得高辉去培养了。
那个时候陈永仁就没必要再做卧底，高辉许他一个光明前程。
“谢谢高警司。”
陈永仁知道高辉话里的分量，不再生人勿近：“高警司你是我的偶像，不过我实在不想做卧底了。”
“明白！”
高辉善解人意道：“正因为我做过卧底，能明白你的感受。”
“整天提心吊胆，有不敢逾越那条黑白线。”
“倪永孝心思缜密，这次再卧底不知还要多久。”
“真正熬不住，可以适当放纵一下自己。”
“我会向高层申请特赦，送你去港岛外。”
……
“嗯！”
陈永仁没再说感谢的话，只是盯着高辉。
相比于黄志诚，高辉更真诚，也非常实在。
免除罪责，去港岛外生活，是陈永仁梦寐以求的。
高辉也不是说空话，跟在倪永孝身边，他知道这位的实力和财力。
倪永孝最顾忌的就是高辉，所以才在他到油麻地履任前发动，一举灭杀了四大金刚。
心安了！
陈永仁向高辉告辞，回去当卧底。
看着陈永仁离去，高辉也很高兴。
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能改变陈永仁未来的悲催命运，高辉还是高兴的。
卧底是港岛警察最惨的那种，如果有条件，他要许他们每人一个美好的未来。
与之相反的，就是社团埋在警署的卧底，他们要奋斗到死。
算算时间，刘建明等人就是前段时间去的警校，现在应该分配到各个警署了。
除了刘建明，韩琛至少埋了六个卧底在警署，其中还有林国平、陈俊，这些高辉都记得。
有了他们，就有很好的棋子，高辉根本不怕那时成了筛子的韩琛团伙。
今天来之前，他特意查了档案，了解了最近进油麻地警署的新警察名单。
嘿嘿！
林国平赫然在列，正好在毒粉组。
漂亮！
林国平必定是个猛将，他要好好重用这家伙。
哼着不知名的小调，高辉心情愉悦，下了危楼往外走。
嘟嘟！
专门用来和陈永仁联系的传呼机上，突然来了信息。
【车上有窃贼，怀孕女子出事了】
陈永仁是混社团的，不能做好事，这是提醒他去救人。
高辉快步下楼，很快到了大街上。
畜生！
他瞥见一个女子捂住肚子，倒在血泊中，周围围着很多人，却没人敢上前的。
“停下！”
高辉叫住旁边行驶的计程车，抱住女子就往里面钻：“去医院。”
晚了！
到了医院，女子还是死掉了。
她和肚子里孩子，都没活下来。
“老婆！老婆！”
就在高辉准备了解情况时，有人飞奔而至，面带焦急。
“她死了！”
高辉看着来人帅气、还有点儿熟悉的面容，心中一动：“我是警司高辉，你是……”
“重案组的文方！”
那人瞥下高辉：“你，你是高警司？”
“嗯！”
高辉指了指病床上的女人：“她是你妻子？”
“是啊！”
此时文方也觉察老婆没了呼吸，悲痛欲绝：“谁做的？谁做的？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
“死人为大，你去安排后事吧。”
高辉制止文方：“既然我遇到了，就帮你查查这件事。”
他知道文方是谁了，这是个悲催的家伙，不能任对方大喊大叫，否则不但会影响警察的形象，还会招致投诉。
可惜了！
其实不用去调查，高辉就知道怎么回事。
已经失去一胎的文方老婆，应该是受丈夫影响，正义感爆棚，公交车上试图拦截窃贼偷东西。
谁知窃贼凶性大发，拿出刀来，刺了她肚子几下。
文方老婆下了车，流血过多死掉，就算高辉赶到，也挽救不回来了。
回到案发现场，他找来了公交车上的很多目击者。
只有司机记得清楚，说那人是个光头，苦于文化水平有限，无法描绘出来。
再询问其他人，也是如此，甚至还不如司机。
高辉早就料到这种状况，记住司机的地址，回了医院。
“节哀！”
他也只能这样安慰文方，告诉窃贼的一些情况：“毒粉组的人也会留意，一定要将那个混蛋抓住。”
“谢谢！”
文方眼中满是迷茫，只是无意识回应着高辉。
这时他的几个同事，阿美、祥安等人，纷纷上来跟高辉打招呼。
其中祥安年龄最大，资格也最老，恭维高辉道：“高警司百忙中还能帮我们探长，以后一定要他好好谢谢你。”
“都是警署的同事，大家就不要客气了。”
高辉自然不会冷脸。
他虽然负责毒粉组，但和重案组等其他组也少不了打交道，关系融洽才能共同进步。
“你们看着点儿文探长。”
看看没什么事情，高辉告辞：“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再见！”
“再见！”
……
几个人纷纷向高辉挥手。
看着高辉离开，祥安有感而发：“高警司年少有为，听说差点儿就当我们的大头儿了。”
“哦？”
阿美满脸八卦：“说来听听。”
“和倪家有关啊。”
祥安叹口气：“依照高警司破案的速度，他其实早就能独当一面了。上面就是要卡他，所以故意要他来收拾倪家。”
“毒粉组的那个叫黄志诚的督察，不知怎么和人密谋，被人录像，还交到了警署，搞得我们很被动。”
“现在倪家成功灭掉四大金刚，眼看就要转到正行。”
“高警司升职的希望断绝，此刻心里也不好受吧。”
……
“唉！”
阿美恨恨道：“和咱们头儿一样啊，都是上面那些家伙搞鬼。自己不做事，还要做事的人必须守规矩。”
“头儿！”
她突然醒悟，转身看着文方：“你节哀顺变，我一定能找到凶手。”
找到凶手？
祥安听到这句，暗暗感慨。
贼是抓不完的，更何况这个家伙的相貌，都没人能描述出来。
尽人事、听天命吧！
尽人事、听天命？
那是离婚对女人不抱希望的祥安这样的，文方不这么认为。
和妻子感情特别好，尤其是老婆这次带着风险怀孩子，寄托着他们文家传宗接代的重任，母亲也天天念叨。
那个窃贼该死！
必须抓到他！
衣冠楚楚、帅气仅次于高辉的文方，从此变了另一副模样。
他整天呆在警车里，随时观察公交车出事地点周围的状况，以便随时抓到窃贼。
长此以往，文方胡子拉碴，人也变得憔悴了。
当然更关键的是，他的投诉也越来越多了，重案组的负责人对的不满，快要积蓄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了。
整个油麻地警署，只有高辉明白，文方会有涅盘的那天。
因为他属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