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大明 第14章 天下将乱

树大招风。

如果陈九暮只想着自己一个人快速变强，并不想在墨家体系下成长的话，或许可以去争一争那颗“净坛神格”……

但在这个大时代中，个人的力量，终究还是过于微不足道。

即便顶到了超凡，又能如何？

想做事……

就必须依托于更多人的力量。

而墨家，这个经过苍耳子塑造，并且培育了二十年的组织，有着超越了这个时代的优越性……

无疑是陈九暮最好的选择。

所以，他想要参与其中，就绝对不能肆意妄为，过度逞强。

要不然……

一旦别人出现了“凭什么所有好事，都归他了”的想法，那么他在墨家体系里，也就寸步难行了。

正如同之前在仓觉峰，他与老牛叔所说的，给自己设定一个“人设”那般……

此刻的陈九暮，在现有收获，还未“完全消化”的时候，他更加需要做的，是稳固自己“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地位。

也维持了“肯吃苦、肯吃亏、能拼命”的人设。

只有如此，才能得到更多人的尊重。

甚至崇拜……

所以从一开始，与会的所有人都知道，陈九暮是不可能争夺这个名额的。

更不用说陈九暮自家人知自家事——有着肥虫子小白在，他或许对那神格本身携带的力量非常渴求，但对于神格本源，却从来都不在意……

甚至排斥。

正因如此，当初夺得“嫦娥神格”，陈九暮才会完全不在意。

因为至始至终，肥虫子小白，才是他的底牌。

也是最可以信任的主导。

一山不容二虎——若是请来一柱神格，小白又该往哪里摆呢？

抛弃？

……

将陈九暮入选其中，摆明了就跟后世某些“烟草、水电系统”的选拔一样……

多少有点“陪太子读书”的意味。

那么剩下的三人之中，谁是太子呢？

是在此之前，身处秘密单位，有点儿“籍籍无名”的白衣堂高级执事胡墨？

还是位高权重、地位几近于长老一级的令狐远？

答案几乎一目了然。

说实话，这名单里面的猫腻太多了。

若真的有想要公正一些，偌大的云顶墨家，难道就没有更合适的候选人员吗？

陈九暮加入云顶墨家的时间不长。

认识的人也不够多……

但真说起来，他觉得现如今常驻仓觉基地的常山大师兄，就非常适合。

怎么说呢？

常山大师兄在技术墨者的体系里，几乎是除了五长老外，近乎断层的存在。

贡献自不必说。

然后他本身的实力，其实算不得多强，也不存在“主客易位”的风险。

而如果从意志力、忠诚度和各个方面，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这还仅仅只是陈九暮的认知。

偌大的墨家，与常山大师兄这样条件的人，难道就只有一个？

不仅如此。

从刚才三长老将“苏半夏伤人案”提出，这里面就挺有讲究。

别看只是一个次序的换位。

但实际上，苏半夏无罪，并且升任为“执剑堂副堂主”这么一个结果，直接导致了所有人，对于五长老，以及其子龙军的同情，攀升到了一定的程度。

对呀，抛开五长老这些年的交情和颜面……

单说龙军本人。

从少年时，就为了墨家奔走，吃了无数的苦头，最终带着巨大的功劳回归……

这样的少年英才，却被同门相残，切断了代表男人尊严的东西。

然后功力暴跌，从此沉沦，自暴自弃……

而对方呢，却实力暴涨，水涨船高，坐上了高位。

换做你，你会怎么想？

……

诸多博弈，都在台面之下。

接下来，却是由二长老，说出由云顶墨家学院提供的神格副作用报告。

尽管花费了小半年的时间，终于从那头猪妖体内剥离出来……

但经过多项测试，承载者即有可能出现“暴食”、“自制力下降”以及“妖化”等诸多副作用。

尽管这些后果，可以通过药物化解。

但药物只能缓解，并不能完全抵消。

讲完之后，他看向了大长老。

大长老准备组织表决。

然而这个时候，陈九暮却第一次举手，表示想要发言。

对于这位长老会议的新人，大长老十分温和，停止发言，示意他说话。

众人都下意识地望向了他。

陈九暮的发言很简短，首先表达了一下自己能够入选，受宠若惊的感激之情。

随后表示自己入门不久，还有很多需要学习和消化的地方。

所以他选择放弃此次选拔。

话语不多，但逻辑却十分通畅。

而且不卑不亢的态度，也着实是狠狠地刷了一把好感——既然有人想把他抛出来，吸引注意力，那么他也不能白白陪跑一回……

果然，他一说完，诸位大佬，都不断点头。

对于这位长老会的新人，又多了许多认知。年轻人，真不错！

……

随后进入了表决。

结果确实也如同陈九暮所料的一般。

龙军以八票通过。

其中一票，还是来自于陈九暮这儿——毕竟他之前答应过七长老跟票……

所以当七长老举票的时候，陈九暮也不得不按照约定跟了。

当结果出来之后，陈九暮发现会场的气氛，似乎都为之一松。

似乎此次扩大会议的重点，就在前面两场的争锋。

而大部分人，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所以接下来的几个议题，似乎也很快就得到了通过。

争端虽有，但火气却消减许多。

然后来到了关于荆湘伥疫的平息之事。

这一次汇报的，是之前一直坐镇其间，主持大局的施秉天坑分舵负责人。

李北斗。

他先是自我检讨，讲了一下自己迟迟未能解决伥疫的过失。

随后重点强调了此次伥疫尸潮的难度。

相比之前的伥疫不同……

这一次的伥疫，格外凶猛，并且鬼伥虫产生了多种变异，不但习性全改，之前的诸多限制，似乎也一下子就被取消了。

疫情面积，迅速扩散。

已经开始越过荆湘，往赣西、福建以及湖广北部蔓延……

最主要的，是已经出现了多名伥鬼千里侯。

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象。

此次来势汹汹……

之前因为人手薄弱，难以处理。

现如今，伴随着神使争夺战的徐徐落幕，他也希望墨家接下来的重点，会放在伥疫清除之上。

因为若不制止……

说不定整个大明国，都将陷落千里，沦丧于伥鬼尸潮之中。

听他讲完，长老会一时有些沉默。

形势确实无比危急……

道理大家也都懂得。

但伥疫防范之事，却并不是云顶墨家一处，能够防范得了的。

……

之前的多路进击，导致的恶果，是云顶墨家处于极度的疲惫之中……

不但有相当数量的战斗人员损失，并且大量的外部情报网络，也遭受破坏。

折返回家的，也需要一定时间的休养。

方才能够恢复战斗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再组织一次大规模的进击，着实有些乏力。

甚至极有可能让墨家，陷入泥潭之中。

众人一阵沉默，而这个时候，一直负责岭南区域搜神工作的八长老，却忍不住抱怨起来：“大明官府呢？那搜罗天下英才的钦天监呢？还有道庭龙虎山呢？这事儿，他们就一点儿都不管？”

如此言语，却让场中气氛，变得越发焦躁。

大家都忍不住开始七嘴八舌，抱怨起来。

特别是在搜神任务中，与钦天监、朝廷的锦衣卫、东西厂多有冲突的区域……

眼看着局势即将失控，大长老终于忍不住了，拍了拍桌子。

众人肃穆，大长老沉声说道：“朝廷早就破舟行船、摇摇欲坠，自顾不暇——此事无须抱怨，还是想一想换帅之事，以及后续处理吧……”

他这边决定正式进入议题，然而这个时候，门外却有人敲响。

而且连续几下，最终有人进来。

来的人，却是庶务堂的副堂主刘成。

一般来说，联席长老会议，不可能被中途打断……

除非发生了大事。

所以与会众人，表情都变得肃穆。

而随后，大长老听完刘成耳语之后，环视了一下众人，却是开口说道：“刚刚收到消息，鲁东半岛，发生大规模伥疫，已经有伥鬼王诞生，与此同时，清兵入关，三路南侵……”

他沉吸一口气，说：“诸位，天下将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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