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上辈子吃够了加班的苦,这辈子,打死都不可能加班。
用了四十分把审签处理完,如果不是中间问了几个语法的问题,估计更快。
莉秀还沉浸在欣赏李秃子的侧颜中不可自拔的时候,就听见一声,“行了,我先走了。”
“李先生,您这么快?”
“什么我这么快?你这话说的,有歧义啊,你应该前面加个定语。东西在桌上,你自己看。有什么问题给我发短信。”
“诶诶.....”
一个“信”字,人已经到了门外。
莉秀无奈,只好回过身抓起桌上的文件报告看了看,想着这人别是糊弄事,自己还得查缺补漏。
可一翻,倒是一愣。
虽然这秃子高丽字写得不怎么样,可几乎每个文件都做了批注,有通过的,有打回去的,再瞅瞅批注。
“你是来工作挣钱的,不是让你来高喊‘肿秤’的,上面一段拍马屁的话,打出来,浪费了公司一分的电,两分的油墨三分的纸,浪费了我十秒回家等红灯的时间。”
“如果按小眼聚光这个标准的话,你的眼睛应该是负数,看看这个数字和上一张的数字,是一样的么?打回去,重新申请。”
“你,可以让鼻子歇歇,用眼睛看图表吗?环比,环比,你搞得是什么比?比心,撒浪嗨哟?”
“看完了上面的几段,我不由得想到,上帝将智慧洒满人间,而你却撑起了一把伞。”
“如果不能骂脏话,我对你上面的这些报告内容无话可说。”
“下班一起去吃鱼吧,我看你挺喜欢挑刺儿的。员工是公司的财富,不是你的奴隶。”
念着这些批注,莉秀感觉自己都快中毒了。可再一推敲对应的内容,倒是都在理上,让人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边笑着,一边往下看,莉秀也越来越疑惑,这人,怎么能这么快,就把平时大小姐都得花上两三个小时才能搞定的东西处理完的?
你要说不认真,可根据自己这么多年做助理的经验,大小姐来处理,也就这样了,而且对公司的熟悉程度,一点也不像刚接手权限才两天的人。或许这就是大小姐说的,“他比我厉害”?
可莉秀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厉不厉害,无非是小李厨子上辈子被职场蹂躏,经验的积累,加上这辈子被几个老师合伙操练,写论文,读文献,锤炼出来的归纳总结能力的结合罢了。
莉秀还在这边琢磨,楼下,李乐已经坐上了车。
“小杜小杜!”
“我在,李先生,有事儿?”
“啊,没啥,顺嘴了,叫你一声,呵呵呵。”
“李先生,您下面是回家还是.....”
“回家,不过,先去接个人。”
“哪儿?”
“GA部。我爸回来了。”
老李站在路边,一边抽着烟,一边琢磨刚才在部里,和几个大领导的谈话。
正入神呢,一辆黑色的A8缓缓在老李身边停下。
“爸,爸!!”车窗落下,露出李乐的脸。
“诶?你怎么坐富贞的车?富贞呢?没在啊?”老李一弯腰往车里瞅了眼。
“没呢,在家了。”
“那你不开你的车?”
“哎,一言难尽啊。”李乐嘟囔着。
小杜下车,帮着把老李的两个行李放进后备箱。
坐进车里,李晋乔笑道,“辛苦你了啊,小杜。”
“李叔,您还记得我啊?”
“呵呵,这哪能忘,半个家里人么。”
“可不敢,可不敢说。您坐稳。”
“诶,好好。”
老李一扭头,瞧见儿子正盯着自己打量。
“没见过你爹?”
“见是见过,没见过这样的爹。”
“咋?”
“又黑又瘦。”
“你懂啥,现在不都兴减肥美黑么?这叫双双成功。”
“可别,您这明显是忙的。”
“知道就好。三个多月,两万多公里,全疆所有地州市,县级警局,边境边防支队,一百多个基层所队,这一趟,是不容易,可这不就是工作嘛。”
“我妈看见指不定多心疼呢?”
“拉倒吧,你妈才没那么多愁善感呢,只会觉得我又帅回去了。”
“噫嘻~~~”
“噫嘻啥噫嘻。”
“不过,爸,我怎么觉得你身上的味儿不对啊?”
“不对?”老李抬起胳膊,闻了闻身上,“哪不对?这都洗过澡的,衣服也是回来时候刚换的,哪有味道。”
“我没说衣服,我说感觉。”
老李一愣,瞄了眼儿子,随即笑道,“你那是老没见我了。”
李乐琢磨琢磨,点点头,“兴许吧。”
“诶,小杜。”
“李叔。”
“我从疆省回来,带了不少好吃的,回头到家,拿点走。”
“不用,李叔。”
“没事儿,拿上,拿上。”
一路车行,进了胡同。
李乐刚想和小杜说,把车停在大门边上,就瞧见付清梅已经在门口台阶上朝这边望过来。车一停,李晋乔一推车门,快步下了车,走到老太太跟前立正,笑道,“妈,我回来了!”
老太太仔细上下打量了好几遍,这才伸手,捏了捏李晋乔胳膊,又摸了摸脸,拍了拍肩膀,点点头,“嗯,挺好,不错。”
“嘿嘿,得您一句,可不容易。”
“干得好,有的是。”
“是。”
“行了,进屋吧。”
“诶,妈,他们不知道吧?”
“嗯,没说。”
“那就行。”
老李一乐,伸手一搀付清梅,往屋里走,低声道,“妈,怎么样,四个诶。”
“瞎猫碰个死耗子。”
“嘿,您这话儿说的。”
“比你爸差远了。”
“得,您还说谁不?”
“说我?”
“您那啥时候,现在啥时候。”
瞧见老爹和老太太在门口的举动,李乐挠了挠脑袋,寻思半天,也没个头绪。
不过,老李这次回来,身上多出来的那股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还有一闪而过,从来没见过的眼神,还是让李乐觉得有些不得劲。嗨,管他呢。
“小杜小杜。”李乐一扭头。
“在了。”
“帮忙把行李拿进屋,一会儿我找个大袋子给你装。”
晚上,李乐下厨,弄了一桌好菜,老李嚷着,还是回家吃的舒坦,也就是没有酒。
“阿爸,我给您拿,我们屋里有。”大小姐听了,要起身。
老李忙摆手,“别,你奶不说了么,这段时间家里禁酒,等俩娃生了,再喝个够。”
“真不喝?”李乐一旁问了句,看了眼老太太,“现在不碍的吧?”
“不用,真不用,我就说说,吃饭吃饭。”
“哦。”
瞧见李乐拿起筷子,李晋乔这才松了口气,心道,好险,得想个对策。
只不过,这对策一直想到十点多,被老太太催着各自回屋,李晋乔都没琢磨出来。
倒是觉得,干存心一横,就我喝的,我是你爹,你能咋?
洗完澡,出来,正擦着头发。就听床头,正捏着本书的曾敏说道,“瞧你这瘦的。”
“这话说的,瘦了还不好?前几个月,谁说我胖来着?”
“嘿,我多余关心的。”
老李忙改口,“夫人关心,多少都不多。再说,我现在是健壮,看看,现在都是肌肉疙瘩,这一趟,我就当健身了。”
一撩老头衫短袖,展示着胳膊肱二头肌。
“谁看,你和儿子比比去。”
“他多大,我多大?不过,黑倒是真的,那边紫外照的,瞧瞧,脖子以下都俩色儿了。回头,你的那什么美白的膏乳霜什么的,给我用用呗。”
“你一个大男人,用那玩意儿。”曾敏又瞧了眼老李,忽然道,“诶,别动,过来!”
“啊,干嘛?”
等老李凑过去,曾敏一扯老李的衣领。
“不是,你这谁给你抓的?这么长的印子?”
“印子?”老李反手一摸,眨么眨么眼,“哦,去那边边防哨所,骑马穿林子时候,没注意树枝刮的。”
“真的?”
“真的。我骗你干嘛?”
“哼。”
“你想啥呢,咱都要当爷爷奶奶了。”
“越老玩的才越花,夕阳红无限好不是?四十多岁,男人,正当年啊?那边漂亮的可多哟。”
“啧啧啧,这一屋子醋味儿,都能腌菜了。”老李笑道,“等等,给你看个好东西。”
“不看,难看,懒得看。”
“你这就不唯物了,见都没见呢。”
“噼里啪啦”,老李趿拉着拖鞋,到了客厅,从包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小盒子。
捏着转回卧室,坐到曾敏身边,一递。
“给,礼物,瞅瞅。”
“放那吧,明天看。”
“别啊。”老李一抠开盒盖儿,“曾老师,您是行家,您上眼。”
曾敏放下书,一瞧,红色锦盒里,一只红糖白肉的和田玉手镯。
“呵,你犯错误了?”
“不是,曾老师,你可别污蔑人。”
“那你哪来的钱?这红糖白肉的,白如凝脂,红糖油润浓厚,山料里的好货色,少说也得.....呃,你藏钱了?”
“得,这还罪上加罪了?”
“那哪来的?”
“儿子,我找儿子借的。不信你问他去。”
曾敏盯着老李的眼睛好一会儿,凭借着两口子几十年的默契,这才放下心。
“行吧,收着吧。”
“别啊,戴上戴上,我瞧瞧。”
“嗯。”曾敏抬手,老李抓着,就往里套。
“疼疼疼,你这笨样,哪有这么塞的。”
“哎哟。”
曾敏踹了老李一脚,自己拿过来,手掌一并,戴了上去,灯光下仔细看了看,又递到李晋乔面前,晃了晃。
“好看不?”
“好看!真配你。”
“老李,有心了,谢谢啊。”
“不客气,应该的。”
瞧见曾敏要摘,“哎,戴上呗,拿下来干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这天天拿画笔的,在沾了颜料,磕了碰了的,收好收好,以后出门喝茶显摆去。”
“噫~~~~咱儿子有钱,再买就是。”
“你那点儿出息。”
曾敏把镯子收到首饰盒里,一拧身,歪到床头靠枕上。
“诶,你们部里也是,拿你当驴用了?这几个月,看你这脸都粗了。”
那头老李一伸懒腰,“嗨,也就这几个月,咱就是干这个的。”
“以后还去不?”
“西边不去了,得去南边。”
“南边?”
“今天刚回来,上面就找我谈话了,不过这回还有组织的人。”
“组织?”曾敏一愣,随即想到,“要你出京?”
“嗯。”
“去哪儿?”
“临安那边儿。”
“什么职务,说了么?”
“常务副,厅。”
“平调啊?啥时候?”
“只说十一之后,现在让做交接。”
曾敏琢磨琢磨,“咱妈知道不?”
“你觉得呢?”
“那咱家得搬家?”
“儿子上学,儿媳妇儿生娃,咋搬?”
“那你这成拎包干部了?”曾敏摇摇头,“那不行,你这容易让人说闲话。”
“我怎么觉得不是别人说闲话?”李晋乔笑了笑。
“死一边去!”
“呵呵呵。”
“那你先去,等富贞生完娃,差不多了,我再去。”
“你这是不信任人啊?”
“我不信任别人!”
“早呢,还个把月呢。”老李一侧身,扒拉曾敏肩膀。
“干嘛?”
“夫人,关灯,睡了吧?”
“老李啊。”
“咋?”
“你压我头发了!”
“嘶~~~别掐,猴儿猴儿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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