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油得很,属于那种如果对方对你有好感就会欢喜、对你没感觉就很恶心的言论,关系不到是绝对不能乱说的……飘渺不知道赵长河到底是真就想这么说呢还是因为入魔的缘故,如果是后者,这脾气还不好发。
自己入魔打得他骨裂,差点坑得他枉死在那里,他一句怨言都没有……他入魔了只不过说几句而已……
气人的是,好像也没感觉有多恶心。
飘渺怒气冲冲地把赵长河一把丢在客院床上,抓了条绳子团团捆住:“保险起见,别动。”
赵长河也抵抗不了,只得任她绑,实际有点好笑。自己真要做些什么的话,这种普通绳子能限制个什么?
直到绑了个严实,赵长河叹气道:“别提我现在还是伤患,就算我全盛期也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伱到底在害怕什么?”
飘渺:“……”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想了想,冷笑道:“是谁说的等安全了调教我?看现在是谁调教谁。”
赵长河实在好笑:“行,你会调教是吧,来一套我看看。”
看他一副躺平等调教的样子,飘渺磨了磨牙,忽然走到床头站在他脑袋后面,又一指封住他的神念外放,拍了拍手:“不是说没办法不看吗?现在看不见了吧,气死你。”
“这就是你的调教?”赵长河沉默。
飘渺站了几息,忽地觉得好像还有一种被人打量的感受,那种目光还越发肆无忌惮了,上上下下地扫描。
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他头顶都有眼睛?
飘渺一拳揍在他脑袋上,怒道:“不许看了!再看我就……”
“挖我眼睛?”
“我就去把外面那些和尚杀了!”
“别……”赵长河叹了口气:“你刚才本能反击他们的时候还留手,说明本心善良。一旦真的枉杀无辜,以后清醒了会后悔一辈子。”
飘渺欲言又止。
赵长河对她的期待确实属于不应该的错误期待……入魔就是入魔,根本不可能再被善念影响,那就不叫魔了。只不过刚入魔时的滔天戾气已经因为狂揍波旬而宣泄了很多,现在没有刚开始那么暴躁,更为理智了而已……
留手的真正原因是理智上知道如果把和尚们打死了,就没法帮赵长河净化魔念了。
不管是因为需要赵长河对付夜无名,还是存有别的因素,那唯一原因都是赵长河……这可不能说,说了赵长河一定会蹬鼻子上脸,他现在反倒因为欲念影响不够理智,句句都在调戏人。
果然赵长河的下一句就开始了:“你的调教呢?”
飘渺拳头捏得咯咯响。
“说来你把我带到客院是想干什么?”赵长河道:“和尚们说了,他们压着我的心魔,然后只要我完成了想要的就可以解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完成念想?”
这一次被引发的心魔是什么?
是波旬化身飘渺勾引出来的**。
按照和尚们的理论,那就是只要赵长河上了飘渺就完事了。难道带他进客院,真的是为了这个?
飘渺冷笑道:“你想得美。既然他们已经把你的心魔压制,我自然可以尝试能否用些手段彻底解除。”
“怎么做?”
“你放开灵台,让我进去看一眼。”
赵长河闭上眼睛,意为默许。
飘渺一指点在赵长河眉心,神魂直入灵台。
不比赵长河妻子们通过双修多次体验赵长河的识海,这是飘渺第一次看见。浩瀚星空之中,有人头枕日月,悠然躺在银河之上,夜空遍布星辰拱卫环绕,四象之形清晰呈现。下方是无尽河山,气脉飘渺。
飘渺愣神地看了好一阵子,从来没想过有人能把这些意蕴全部收纳在一起,其中甚至包括着自己。
自己都压根不是他的人……他凭借的是真正的山河意,与自己交相辉映,同道而行。
飘渺沉默片刻,飘然到了赵长河神魂之侧。看得出他的神魂都透着粉色,还有些微微颤抖的样子,显然欲念丛生非常明确,但周边有佛门金光笼罩,把状况压住了。
恰恰金色经文环绕的样子也很像被捆绑,同样神魂束缚不能乱动,正睁着眼睛定定地看她。
完全可以感受到,如果没有这些金色经文的镇压,这时候的赵长河绝对失去理智疯狂地扑上来撕扯……但现在眼神还算清明,只是略带浑浊,算是佛门之法很有效果。
“看什么看?”飘渺打量了半天,依然是这一句。
赵长河道:“这是你以往的样貌,看着还有点陌生,不像用央央外貌时奶凶奶凶的样子……多看看,加深一下记忆。”
“你是不是有病?”
“是,心魔未褪,当然是病,还是大病。”赵长河笑笑:“其实你这样子与上古所见也不一样。以前所见,淡漠渺然,仿佛水中神女若隐若现。现在神色很是凶戾,看着不好惹。”
“你就记得水中!”飘渺下意识蹦出这一句,说完就后悔不迭。
结果赵长河并没有按她想象的接洗澡的话题,反而说的是:“其实现在这样也很好看。”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说的是平日里为了风度绝对不会乱说的话。但说与不说,这都是真话。”
“……”飘渺简直无法形容这种句句都要被调戏的感觉,更无法形容一个神经病对一个魔头表白的感觉。
我淡泊善良的时候你还语气生硬地威胁过我,入了魔你反倒在表白,你是犯贱?
却听赵长河道:“有时候我觉得这种半入魔的状态也不是没有好处,似乎可以让人不那么虚伪……平日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内心,现在敢直白地表露在外。”
飘渺终于没能忍住,问了出来:“所以你对一个狰狞扭曲的魔头都觉得好看,是个母的你就不挑食是吧?”
“你对自己是有什么误解?刚开始的时候有些狰狞,现在已经不是了,用央央脸蛋的时候只让人觉得奶凶,用自己的形态就是一个满眼煞气的御姐……以后你见到朱雀的时候可以问问她,我是不是特别喜欢这样的。”
飘渺勃然大怒,手中幻化出一根鞭子,恶狠狠地抽了下去:“满嘴谎言!还特别喜欢?一边说要调教我,一边温柔对待央央,你喜欢的是哪个还用说吗!最恨这种满嘴谎言的骗徒!”
赵长河闷哼一声,却居然在笑:“你……居然……真的在吃醋。”
飘渺气得头发都变成了冒烟状,再度抽了一鞭:“不要以为我不杀你就没有别的办法教训你,难道我不能揍你!”
赵长河神魂疼得蜷缩,已然说不出话来。
飘渺举着鞭子,第三鞭竟抽不下去。
那背着自己一路逃命的历程再度闪过脑海,无数次为了护住背上的人而扭身,用自己的胸膛接下了攻势。
他那样的凛凛之躯,连凌迟自己剐肉疗伤都能一声不吭的铁汉,不该蜷缩成这样。
不杀他,或许真的不仅仅是因为需要他对付夜无名……而是真的下不了手。
想杀他,也或许不仅仅是因为被看光了之类的恨意,有没有可能真是醋意?有些人类的话本里,因为吃醋而把对方杀了的故事还是常有的,在魔化凸显了凶戾的现在,真的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但飘渺分不清。
“波旬和你自己都觉得,我对你的期待是错误期待……但我始终觉得不是的。”赵长河低声说着:“你的魔化,只是恨意主宰了性情,会把憎恨波及其他生命,或许算得上邪恶。但理智尚在,没有成为无法沟通的疯子,也没有被波旬主导了思绪,成为他的化身。”
飘渺道:“那是自然,以我的神魂之盛,岂能变成疯子?波旬又岂配主导我的思绪?”
赵长河慢慢道:“既然还理智,那凭什么认为,一个会恨的人就不会爱?我甚至觉得,有恨的你,比上古无欲无求的飘渺更容易有情。”
意思就是其实现在更好泡。
飘渺简直无法想象有人胆敢这么想,但细细一捋好像逻辑也没什么问题。
她甚至不敢继续对话下去了,再说下去不知道脑子会乱成什么模样。
号称要进入灵台寻找解法的飘渺逃命般离开了赵长河的识海,回归崔元央躯体的时候发现崔元央醒了,正睁着大眼睛看她。
飘渺一阵心乱:“看我干什么,真不怕我现在会吞了你?”
崔元央定定地看了她一阵,灿然一笑:“现在的你,吞了我也没事了。”
“为什么?”
“因为那样我也只是换了种形式跟在赵大哥身边。”
“你们夫妻俩是不是都有病!”飘渺气得胸膛起伏,恼怒地道:“废话少说,身躯给你接管。”
崔元央奇道:“为什么?”
“波旬引发他欲念的时候,虽说是因飘渺而起,但使用的形象是你崔元央的,你们夫妻俩自己圆房多半就解了!”
崔元央瞪大了眼睛:“这就是御境三重的大能想出来的解法?诶诶诶,你别睡啊!”
话都没说完,崔元央发现自己已经掌管了身躯,飘渺主动沉眠去了。
崔元央挠挠头,发现这入魔的飘渺除了脾气大之外,已经和正常的飘渺越发接近了。
或许赵长河的判断是最正确的……飘渺的修行太强了,远超波旬,波旬所引发出来的心魔并不能覆盖她的性情,只不过是把原有的恨意变得更凸显、更极端,而随着宣泄过后又淡去了不少,根本主宰不了她。相反,越是触动她的恨,反倒可能越容易诞生情,七情六欲是一起的。
其实正常的飘渺在经过上次睡梦被弄之后,已经不肯继续自欺欺人了,魔化飘渺反而还肯……崔元央几乎可以确定这姐姐对赵大哥生情了,只是程度不够深,毕竟够深的话就不需要沉眠躲避,自己上就行……
崔元央懒得多想,既然动了情,深陷也就是迟早的事儿。现在更需要在乎的是赵大哥的状态,什么破飘渺,赵大哥身上这么多伤都没想过照顾治疗,尽顾着凶人。
崔元央抽了抽鼻子,坐在床沿解开赵长河的绳索,从戒指里摸出崔家伤药给他敷上:“次次都在受伤,不是都说了以后不那么拼了么……”
赵长河见是崔元央,心中欢喜:“你醒了?”
“嗯……飘渺姐姐魔化,那魔气压力太大了扛不住,没多久就昏过去了。”
“我知道,之前进去看过了……这种情况我也束手无策,还是必须设法分割开来才好。”赵长河叹了口气:“什么时候醒的?”
“醒了好一阵了,听你在和飘渺姐姐表白呢。”崔元央笑嘻嘻道:“现在姐姐的魔意淡多了,看来情才是恨的解药吗?”
等同于出轨被老婆当场抓包,赵长河很是丢脸:“我被引动心魔,本来不应该那样说话,可面对她就忍不住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往外冒……要不是大师们帮我压制了,我说不定要做出非常丢人的事来。”
“其实是好事的……我觉得这样总比你早前想杀她的好多了。这样以后就算分割不了,大家共用一个身躯也不那么尴尬。”崔元央笑道:“你知道吗,在你见到飘渺姐姐之前她就非常欣赏你,从你进寒螭冰渊开始,好几次我见她看你影像都看呆了。”
赵长河怔了怔:“不至于吧?”
“可能因为她共享了我的很多记忆,对你天然就不一般……何况她所代言的东西完全对应在你身上,她天然眷顾于你,那对神灵来说不是情,可只要有情,那只会是你。”崔元央眨眨眼:“所以就算你心魔去除,也可以继续那样说话的,其实她喜欢听。”
“喜欢听还拿鞭子抽我……”
“嘻嘻……以后有你用你的鞭子抽回来的时候,爱抽几鞭就抽几鞭。”
“小妖精,她是又睡觉了吗,你敢这样说话……”
“是啊,她让我做你的解药,给你消除心魔呢……”崔元央俯身吻了下去:“我觉得不太行,但起码得试试……反正你已经憋坏了,总得释放一下……”
赵长河确实憋不住了,面对飘渺那是死憋,自家老婆就没关系了,天经地义。便二话不说地搂了上去,翻身滚在了一起。
事实证明,和老婆做点爱做的事确实可以缓解被引动的欲念,但做不了真正的解药。
毕竟引发心魔的是飘渺,按照古佛所言“让他得到想得到的女人”指的是飘渺,而不是老夫老妻的崔元央。
哪怕顶着一模一样的容颜,心里知道那不是,那就心魔难除。
崔元央搂着夫君的脖子承接了一阵子狂风暴雨,看他眼眸依旧赤红的模样,轻咬下唇,计上心来。
心魔只在于心,不在于实际。只要让他心里认为自己得到了,是不是也可以?
赵长河忽地发现,原本婉转逢迎的央央神色忽然变了,变得愤怒无比,纤手死命推着他的肩膀:“赵长河!你在干什么!”
赵长河吓得一抖,差点没直接交待出来。
所以这是做了一半的时候,飘渺突然出来了?
那这意思是不是现在正在上飘渺?要停止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