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浑的腥臊气息扑鼻而来,在满地已然乌黑干结的血块上,还能见得有几道深深的刀削斧凿的痕迹。
寒风飒飒,怪雾隐隐。
后厨里的锅碗瓢盆皆散着股腐臭的浓腥味……
陈珩将目光望去,几条曳地的浊黄布帘将逼仄的后厨隔成了一块一块。
他破门而入的的响动引得布帘后的几人震颤,瑟缩探头看过来,其中一人,赫然便是断去了双臂的虞婉绸。
虞婉绸一见他眉目,便几乎喜极而泣,声音顿时尖利了起来:
陈珩将手虚虚一拭,便隔空崩碎了她身上的绳索,又接着如法炮制,将几个派中修道人身上的绳索同样解下。
这几人本是预留做婚宴上的,也便是专给岳小姐用作生吞活剥,来尝个新鲜血肉滋味的。
因此才被喂养到如今,暂且存下性命来。
而今总算是逃得了一命,百感交集之下,除了对陈珩不住地躬身称谢外,便唯是以袖掩面、相对涕泗而已。
一时之间。
嚎啕震天,悲声久久不绝。中文網
虞婉绸忆起往昔,亦是情难自禁,只是在落下了几滴泪后,强自压下了心底的恸意,缓过神来。
这时,她猛得瞥见最左侧的布帘中,隐隐似有一道黑影在蠕动挣扎。
在想起那黑影的身份,他和陈珩平素间的恩怨。
以及陈珩手上的那颗本是属自晏嘉的后……
虞婉绸顿时了然,双目中流露出一丝明悟之色。
她将一众不明所以,还仍旧是在抱头痛哭的同伴劝出了门外,自己也同样不言不语,敛容退下。
的一声。
角落灶台处的人油灯突得火苗一炸!
在这一片森寂之中,显得分外刺耳,有一种别样的惊心……
最左侧布帘里。
黑影咳嗽了两声,惨笑开口道:
陈珩神色淡淡抬了抬眸,走过去,道:
低头望去。
在那道布帘里内,唯有一条在不住的挣扎蠕动,他的四肢尽是断去,创口处伤势凄惨非常,直叫人触目惊心。
晏平昂起头颅,死死瞪着陈珩,怒极反笑道:
那张原本也算俊逸的脸此刻狰狞无加,形同恶鬼。
陈珩来此本就是想取了他的性命,斩草除根,自然也懒得同他多做言语,将手一抬,便在掌指间浮出了一层白光。
晏平见状,连忙大叫道:
陈珩一笑。
晏平冷声道:
陈珩并不说什么,面容淡淡。
晏平讥嘲摇头:
归根结底。
前身和晏蓁间最深的心结,便是前身寡母因为服丹身死这事。
二人之间的所有不睦,都偏离不开此处。
晏平发狂大笑,状若疯魔:
陈珩看了他一眼,思索片刻,微微颔首,道:
晏平双目赤红,几乎笑出了眼泪来,道:
他嘴角愈咧愈大,笑意也万分的舒畅快意,死死盯着陈珩的面容,希冀能从上面看出一丝动容或是恍惚来。
可笑着笑着。
晏平的声音便渐次低沉了下去。
直至最后再无一丝声息……
过得了半晌后,他才颤声开口道:
陈珩摇了摇头,微微一叹,道:
晏平被说了心事,面色登时一僵,恼羞成怒开口:
陈珩打断他,垂眸注视着晏平此刻红白相间的面色,声音淡静道:
这番言语虽然平静,如若一汪平湖般不起波澜。
里内却实藏着股沛然无加的杀意!
仿是要将拦截在面前的一应事物都斩得粉碎!
晏平心底一时生起了股森然的寒意,继而便是羞愤、不甘、惊栗和悲哀一齐涌了上来!他之所以在人栏中苟延残喘至今,没有自行了断,便是算准了陈珩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为了能够同他说出这番言语。
而今一切谋算成空,让他只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笑话!
在大吼一声后,便意态癫狂般,朝陈珩猛得一头撞来!
陈珩摇摇头,将手一拂,登时便有胎息化作一道白光飞出,当即将一心求死的晏平打得头颅爆碎,毙命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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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具无头尸身只在地上颤动了
两下,便失去了气息,再不动作。
连肌体都被阴气卷席上,一点点僵硬发黑,如碎炭般做龟裂状,彻底身死魂消。
陈珩这才缓缓收回目光,走出了门外。
远远。
虞婉绸和几个玄真派的道人皆是立在廊道上,垂眉低眉,不言不语,被地渊中浓郁的阴气冻得瑟瑟发抖。
见得陈珩事毕后,皆是不敢怠慢,纷纷迎上前,稽首行礼。
陈珩看着这些道人或断足,或是无手的种种惨状,皆是神态萎靡不振,叹了一口气,道:
为首的虞婉绸并不急着接口,而是先郑重其事道:
话音落后,一众玄真派的道人也是忙不迭赌咒发誓,一个个都屏气凝神。
陈珩见状笑了一声,神色淡淡。
此事是否守密,对他而言实则并无多大影响,地渊的凶险不必多言,死上几个人,再是正常不过了,晏飞臣也奈何不得。
而纵是他想要追责,碍于家族利害,只怕也不得不在心中隐忍一二。
毕竟有花神府的那张虎皮在,虽还未披覆于身,却也足以令晏飞臣顾彼忌此了。
虞婉绸抿着唇角,良久后才苦笑一声,缓缓道来:
陈珩微微一讶,道:
虞婉绸怅然道:
在正统仙道的修行之中,肉身肢体乃是有着的美誉,轻易损毁不得,否则便无望大道。
尤是在金丹境界之下,这一点更是尤为显著。
莫说肢体被毁去,便是肢体先天残破,也是要失了那一口至关重要的,于修道上万分艰难。
再是如何卖力,也至多是下三品金丹,元神终身无望。
若是虞婉绸这一众人的断手断足尚存,并未**遗失,说不得还能用宝药接续,断肢重生,慢慢孕育那一口,还有成道之机。
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