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这边打发走了年羹尧后,便出了前厅,过了二道门,来到了玉芙院。
屋子里的喜色还没有消散,这会子还是叽叽呱呱的,四爷听着眉峰就有些微拢,抬脚进了里头。
许太医正在开具药方,白露、雪梨等贴身伺候的隔着纱帐细声陪着自家格格说着话。
苏培盛与小福子一干人都紧挨着许太医,探头探脑的瞧着,不时见了生僻的药材,都细细的问清楚才罢。
等见了负手进屋的四爷时,忙碌的众人都声色微惊,有序请安见礼。
这时,里头纱帐底下追着的流苏“叮铃”响起,接着纱帐拨开,身穿收腰藕荷色小旗装,外罩一件白色梅薄褂,肩若削成,巧笑倩兮的姜晚晚探首看来。
四爷望着那张眉如翠羽、肤如白雪的俏靥,只觉心里那股疲惫尽散,略微紧绷的心情也舒缓下来。
抬手令众人免礼,朝着姜晚晚而去。
身后许太医与随行的药童只瞥见了那一角容貌,但就是那简单一角所流露出的桃夭风情,美玉莹光,就令他们惊艳不已。
也方才明白这极精致奢华的院子,倒不算辱没了,竟是堪堪配得上而已。
四爷嘴角噙笑,宽掌伸出,轻柔按着她的鬓端,使起巧劲将她按回纱帐里,这才转身问起了许太医,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许太医笑着捋了捋胡须,回道:“下官这就要恭喜四爷了,姜格格不仅身子康健的紧,还有了喜脉,而且观脉象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四爷唇角笑意僵住了,如墨的凉眸泛起惊愕。
回过神,一贯冷静的眉眼变得急切又惊喜,忙一把掀开碧落纱帐。
待和那双蕴含万般情丝的盈盈妙目对在一起时,心里的欢喜更像是如同绚烂的烟花在脑海里炸开。
“爷~晚晚有了呢。”姜晚晚美眸带笑,粉面浅晕,柔柔的看着他。
四爷深吸一口气,缓缓半蹲在床沿,大手轻轻放在那张如凝脂的细腻脸颊:“爷来的路上还曾想着,若是晚晚有了身孕,该是多么令人欢悦的事,未曾想,未曾想,竟真的有了…”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
他在宫里就想着这一胎,回来的路上想着,进玉芙院的路上也想着。
这下梦想成真,他心里那股纯粹而真挚的满足升至了顶峰。
他从来没有像如此失态过,亦从没有如此为了一胎而期待喜悦过…
越想越欢喜,不由将手下滑,放在姜晚晚温软的小腹,眼神无比柔和。
“爷,这才一个多月呢。”姜晚晚红唇微嗔,有些好笑。
就算她日日饮用灵泉,比一般女子健康许多,可到底也是凡人,并不是仙女,胎动哪里就那么早了。
四爷轻扬了扬嘴角:“爷就这么放着,也很安心。”
他的声音极为温柔。
“…”
纱帐外头,许太医听见这刻意压低,小意温润的声线,眼神不觉有些茫然。
这还是朝臣腹诽的那位冷面四贝勒吗?
不是都说这位四爷不近人情,冷若冰霜吗?那这是怎么回事?
雪梨、白露几个玉芙院近身伺候的相视一眼,眼里都是喜不自禁。
倒是苏培盛神色间满是不出所料的睿智。
瞅了一眼神情各异的众人,不由撇了撇嘴。
心说一群没见过世面的,这才哪到哪儿?
就这情况,以后且还多着呢…
“…”
帐子里,四爷略微平复了一番激荡的心情,弹了弹衣袖,安抚似的揉了揉姜晚晚耳畔一缕青丝,挑开帷幔出了来。
许太医上前,递上两张药方呈上:“四爷,格格的脉象康健,就不必过于服用安胎药物,只需要食补加以每日一道温和的方子辅佐,这就行了。若是太复杂或是补的太过,反而不好。”
毕竟是药三分毒。
四爷对姜格格这胎又这样看重,他可不敢用对待寻常胎儿的法子,只求稳妥在稳妥。
否则,若是出了丁点儿差错,他这把老骨头非得被盛怒的四贝勒熬油不可。
四爷颔首,接过方子摊开,仔细观看。
一张食补方子,上面多是些常见的燕窝、阿胶、乌鸡、鲈鱼、红枣、花胶、蜂蜜…等食材组合搭配而成,或加以粳米成粥,或单独几样成汤滋补。
另一张药方,则是川断、杜仲、菟丝子、苎麻根、紫苏、砂仁等药性温和又没有什么后遗症的温补方子。
一一看过后,四爷折起方子:“人参、虫草、灵芝之类的为何没有?竟是些常见的。”
许太医哭笑不得的拱拱手:“四爷,这不是药材名贵就是好的,大多都得看药性。下官也知道您不缺珍贵的,便是千年老参若是想要也是有的。可姜格格她不需要啊。观其脉象,元气充足,气血更足。这些个大补之物,姜格格反倒不受用,因此就用些药性温和的,涓涓细补,才是正理。”
四爷沉吟片刻,缓缓点头:“你说的算是有理,那么以后小格格这胎,就交于你可,务必仔细些,不可大意忽视。等胎儿落地,爷保你个院判一职。”
他自小在宫里,见多了人性。知晓这些个太医虽医术都不错,但都是些不做便无错、少做也有错的懒待性子,若不许下利益,即便畏惧他的身份权势,怕是也难得其真心为小狐狸着想。
果然,许太医混浊的眼神有了几分精神,不迭点头:“这点还请四爷放心,老朽当了三十年的太医,还不曾磕掉一颗老牙,以后尽心尽力为姜格格着想,每隔三日…不,每日都来替姜格格问脉调养。”
“还是五日吧。”帐子里姜晚晚柔柔的声音传出。
自己每日用灵泉调养,哪里用的着那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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