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之庭 第六十四章 天主留下来的亡魂

人世间，乾帝准备打造灵渠的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时，身为“罪魁祸首”的余祯年在赤练之地待不住后，又被泰山府君送回了往生城中。

往生城中，虽然之前遭遇了那样的变故，不过如今恢复平静后，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重新回来的余祯年依旧无所事事，此时正一个人在巨大的亡灵都城中晃悠。

虽说是阳世身，可因为往生城构造特殊的原因，所以身在城池中的亡灵并不能分辨出余祯年的身份，只以为其也是普通亡灵。

若非如此，有余祯年在，整个往生城中所有的亡灵都不敢抬头。

随便找了个路边茶摊落脚，余祯年发现往生城与人世间真正的都城其实还是有很大差异的。

因为处在冥界中的原因，往生城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白天黑夜，天空永远是昏暗阴沉的，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城中从来都是灯火通明，亦如此时他所在的小茶馆，拱角楼上，到处都有发出荧光的灯笼挂着。

“老倌，这往生城是亡灵投胎转世前的寄居之处，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亡灵可以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

茶馆老倌上茶时，余祯年问出口。

店里也没什么来客，见余祯年问出口，老倌也在余祯年对面坐下。

“会问出这种问题，一看小哥就知道是刚来的往生城。”

“这座往生城其实原名叫灵域，建立之初确实是为了给我们亡灵栖息所用，不过因为这里是通往轮回的最后驿站，久而久之也就被亡灵称为往生城，所以来到这里的亡灵，都是要转世投胎的，不存在留在这里不走一说。”

“不过因为每个亡灵身前造化不一，有的作恶多端，有的犯下滔天大罪，也有的行善一生，功大于过，前者会比较难转世投胎，后者则要轻松一些，所以便会有些亡灵只能久久寄居这里。”

听到老倌这话，余祯年点点头。

按照前世的功过是非来安排转世投胎，倒是一条不错的规矩，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前世因，这世果，世世因果循环之下，身死而因果断这样的说法也就说不通行了。

“原来如此，我说若偌大冥界，怎么会聚集这么多亡灵在此呢。”

“那老倌在这里待多久了？”

“我啊，这是我待在这里的第三百八十个年头了。”

本只是随意问出口的余祯年闻言脸色诧异。

按照刚刚老倌的说法，那眼前的老倌生前岂不是一大恶人？

心中一怔时，见身前的老倌在看着自己，余祯年也尴尬一笑。

“前世因有前世果，既然有轮回转世，就说明有从头再来的机会嘛。”

心中的心思被猜出，只觉得自己有些冒犯的余祯年哈哈笑着说到。

“哈哈，小哥不必介意，前身之事，没有什么好避讳的，这座中城中，不乏许多用前世身之经历作为笑料自我调侃的。”

“其实我前世乃是一个普通老农，只因失手打死了一个偷瓜贼，故而落得这么一个结果。”

“这条罪责我早有预料，所以在成为亡灵被告知时，倒是一点不意外。”

“看小哥这模样，生前应该也是非富即贵的世家子了。”

正听着的余祯年面露异样。

“这也能看出来？”

“老头子我活着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就是四处卖瓜时见过的人多，会看一些面相。”

余祯年点点头。

遇千人见千面，识千种心相。

“像小哥你这样的人，生前富裕，或许对转世抬头的念头还颇为强烈，如我这般生前吃够了各种苦头的就不一样了。”

“老倌不想投胎转世？”

“人世间太苦了，苦过一次就怕了，不怎么想去了。”

余祯年看着眼前好似真的将一切都看透看得平淡的老倌，只见到一双浑浊的双眼中有着别样的清灵。

仔细想来，人世间千百态，自己从小就生养金贵，确实不曾体会过一些困苦。

不过只是活了一辈子，就苦得老倌不想再去人世间了，可想老倌之前是真的苦。

可是，投胎转世后的自己，还是“自己”吗？

余祯年又与老倌摆谈了一会才起身离开的。

或是因为听了茶馆老倌故事的原因，之后余祯年常常与其他亡灵坐下摆谈，聆听亡灵们死后所悟，死后所感。

从最开始的茶馆，到后面的酒楼，作坊，舞坊，几乎一整天的时间，余祯年都花在了与亡灵交流上。

再次走出宿魂街时，余祯年回头看去，高楼夹着的街道中依旧是无数亡灵来往匆匆，行人依旧笑脸相迎，热热闹闹。

可与亡灵交谈了一整天的余祯年知道，这里的每个亡灵心中都埋藏着只属于自己的过往，只是他们很多都不愿意提起，因为他们不想让自己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真不愧是你，随便走走都能走进这条宿魂街中，不愧是古天庭的诸神共主。”

余祯年还心情沉重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之前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辛惑，此时又能活蹦乱跳了。牛鬼也和辛惑一起出现。

有了之前的遭遇，牛鬼对辛惑的态度也发生转变，此时任凭辛惑冒犯余祯年，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个都惹不起。

听出了辛惑的话别有深意，余祯年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宿魂街，难道与其他街道有所不同？”

“往生城中的每条街道都一样，除了这条宿魂街，因为这里面的亡灵，没有参与转世投胎的资格，它们一直留在这里。”

见貌似有着天庭共主身份的余祯年要开口，辛惑又继续抢先说到。

“这条街道里面的所有亡灵记忆都被篡改过，它们所说未必真实也未必虚假，但他们的死因，他们自身无一人知晓。”

“因为这一切都与曾经的你有关。”

余祯年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与曾经的天庭公主有关？”

“他们都是天庭共主杀死的？”

“这个就得让我身边的这尊牛头鬼神来和你说了。”

辛惑和余祯年一起看向牛鬼。

虽然宿魂皆在冥界也属于大忌讳，不过之前有轮回道主的许诺，牛鬼到也不怕。

“大人有所不知，这宿魂街中的亡灵，曾经都是因天宫坠落被砸死的。”

“据说天宫中的神灵都是远古主神，按理来说，凡人之躯是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神性威压的，可在天宫坠落后，这些亡灵的魂魄却都完好无损。”

听到这样的解释，余祯年瞬间明白牛鬼想说什么。

“你是说，这些亡灵本应该早已死绝才对，之所以魂魄不散，是因为有人暗中出手，护住了他们的亡灵？”

牛鬼点头。

“正如大人所说，而且诸位至高位猜测这样做的，就是大人您，或许说曾经身为天主的大人要合适一些。”

“可既然如此，他们魂魄齐全，为何不让他们争渡轮回？”

这次牛头没开口，辛惑则是抢先说到。

“小子，你身为天庭共主时，那是一尊不折不扣的神灵，在你眼中，所偶有一切都是规则道化之物，万物皆一，万物皆蝼蚁。”

“可正是这样的你，却在天宫坠落时，刻意护住了这些人的魂魄，你说这样的举动，值不值得一众至高位深思揣摩？”

“害怕宿魂街里的灵魂乃是你刻意为之，且有所预谋而留，所以冥界才将他们一直留着。”

余祯年皱眉，再看扭头看身后的留魂皆，心境与之前已经截然不同。

“辛惑你见过天庭共主吗？”

“见过啊，不就在眼前嘛！”

“我说的不是我。”

辛惑当然知道余祯年的意思，他只是故意调侃而已。

“我要是见过，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辛惑鄙夷，当年天庭都打塌了，那些威风凛凛，独占一方天道的至高位都没见过天庭共主，又何况他一个小小凡人？

余祯年又看向牛鬼。

牛鬼顿时一脸苦笑。

“大人您可太抬举小的了，那时候小的还只是一尊小小牛儿呢。”

余祯年叹气。

“怎么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在围着我转。”

闻言，牛鬼不敢做声，辛惑也难得没有和余祯年嬉皮笑脸。

而当余祯年正在冥界混迹时，人世间，盘古村中，有关余祯年的消息再次传回到村子中。

要说村子中谁对余祯年的消息最为关心，那肯定要属余凤髓了，因为谁都知道余凤髓和余祯年是好朋友。

当然，这只是余凤髓的一面之词，没有哪怕两个以上的人相信就是了。

姬如意占了一个。

“余城主将整个灵渠和余家所有的家业都卖掉了？余祯年也消失不见了？”

“陈王李，你没有骗我吧？”

从陈王李口中得知消息的余凤髓不可置信的开口。

“我虽然平时不道德，不过我德性你还不知道？”

“这事我能会骗你不成，龙山县城里你随便去问问，谁不知道这事？”

“传言说余家害怕旧神赶尽杀绝，故而卖了所有产业，准备带着余祯年投靠乾帝呢。”

这几年来，余祯龙的消息一直隔三差五传来，可这次听到的消息让余凤髓再也不能冷静。

能让那样的余老爷将灵渠都卖了，说明余家遭大祸了！

“陈王李，你真的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又一次被余凤髓叫名字，陈王李还有些惊讶时，也认真严肃说到：“真不骗你！”

“我不信，我要亲自去问问看。”

说着，余凤髓匆匆离开。

“从咱们去去县城里百来里山路呢，你没车没马的，咋去啊！”

见余凤髓头也不回的跑着离开，颇有世家子弟气质的陈王李表情担忧。

“这余树杆愣头愣脑，什么本事也没有，这天都黑了，要是路上出什么事咋办。”

想了想，陈王李直奔姬承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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