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奇谭 第281章 大拿之怒

终于，江川慢慢抬起了头，并不去看符羽，而是冲吴景灏颔首示礼：“我有一法子，可以一试，但需要借学长腰上的顿牟一用？”

顿牟是一种海生的龟类的外壳，用作装饰，十分华丽，也显贵气。

书院要求学子们着统一的学院服，目的是用来统一学子的身份。但是世家子弟，却总爱在腰带、领口、袖口这些不起眼的地方，装饰一两件饰物，或金银珠宝，或者玉器顿牟等等，用来彰显自己的身份。

吴景灏腰带上，系的便是一块顿牟。

顿牟在大瑨算不得多么珍贵，世家子弟可谓人手一块，但是吴景灏的这块顿牟可不普通，乃是扶桑进贡而来，十分罕有。

吴景灏只字不言，将腰上的顿牟解下，旁边的人立即双手捧着送到了江川跟前。

江川接到手中，便又朝吴景灏施了一礼，然后将顿牟合在手掌之中，轻轻搓揉一番，待掌心的顿牟被搓的发热之后，这才放开，拎着顿牟的绳结慢慢靠近了纸张上的胡椒和盐，众目睽睽之下，就见胡椒“唰——”地一下全都附着在了顿牟上面，而盐巴则颗颗分明的留在了纸张上面。

众人顿时露出了笑脸，全都长长松了一口气，一副感天谢地的样子。心道，幸好是江川给分开了，不然传出去岂非叫人笑话，说什么科英学院一个能人都没有，到时候整个学院的人颜面尽失。

正当这时，辛夷走了进来，看到此处，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做的好。”

他顿了一下，又道：“这个法子远比适才符羽学子，倒入水中的做法要精妙，且合乎要求。诸位记住，制工不能耍小聪明，一旦开了耍小聪明的头，将来必然会在别处上偷工减料，囫囵了事，身为工匠尤其不能骄傲自满，否则迟早是要出大事情。”

符羽挑挑眉，看着辛夷，心道：这老头儿出现的倒是很及时。这话不是说给别人听，明明就是说给我听，拿我当反面教材。

“夫子，我有不明之处。”

“讲。”

“一炷香之内，要把两样东西分开，若非吴学长身上正好配着顿牟，难道还要徒手分开不成？”

江川道：“定当还有别的法子能将两物分开，学生只是抛砖引玉。”

符羽微微一笑：“学生只是在考虑，但是一炷香的功夫，要如何徒手分开？”

他话没说完，就见吴景灏转过头来，扫了他一眼，神色冷淡，似乎眼神在说，不知天高地厚。

符羽挑挑眉，不以为然。

辛夷将面前的教具拿开了一点，朗声道：“给我一份。”

“是！”

吴景灏亲手将纸张放到辛夷面前，再倒上胡椒和盐巴，混合在一起。

只见辛夷伸手去拔发髻上的发簪，手法飞快地在纸上上扒拉了一番，胡椒粉便全都吸附在了发簪之上，眨眼之间，便将一副胡椒盐分成了两堆分明的盐巴和胡椒粉。

随后又将两物合在一起，合于掌中，轻轻搓揉，便又分开了两物。

三番四次，轻轻松松，合并分开，手到擒来，令人眼光缭乱。

符羽嬉皮笑脸地道：“要不您是院长，我们是您的学生，要是我们也都能像您这么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咱们也不会坐在这里了不是。”

辛夷垂着眼皮：“制工之路漫长，当虚心学习，切不可目中无人。一个狂字要不得，否则，科英学院便留不得你了。”

符羽笑嘻嘻道：“人不轻狂枉少年！”

“太狂了，滚出去！站到门外，不得有误。”

符羽二话不说，立即滚出了濯清堂。

他一边走一边念叨：“夫子莫生气，学生听闻匠人就是要敢想敢做，是为匠人之行为准则，天下所有伟大的制工都源于天马行空的想象……”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辛夷一拍桌子：“你站住，这话听谁说的？”

符羽回头看了看江川，江川已经站了起来，紧跟他站起来的还有鲁俊辰。

辛夷气不打一处来：“制工第一要点便是脚踏实地，天马行空是不切实际，你们距离匠人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鲁俊辰一根筋又上头了：“那那那……坊间都说，夫子您喜欢的是那些稀罕的，世上从未出现过的物件是真的吗？比方说，天上飞的能载百人的巨型木鹤，地上跑的，日行千里能载千人的大驾，水里游的，装备发动机飞火的楼船战舰……还有……还有像能瞬间杀敌万人的大杀器，能自动发射火器的飞隼，能穿梭到任何地方的时空之门……还有……还有能把人送上月亮甚至是太阳的飞车……”

他说的越多，辛夷的眉头便皱的越紧，忍不住暴喝了一声：“胡说八道！巨型木鹤，千人大驾，楼船战舰，万人大杀器，火器飞隼倒是可以钻研一二，至于什么时空之门，什么月亮飞车太阳飞车，简直是无稽之谈，即便是墨子老祖宗，都不敢有此妄想。”

鲁俊辰抓住机会问道：“夫子，那那那……仿真人甲呢？”

辛夷气的胡子直抖：“难不成你还想把人与仿真人甲合二为一，永生不死不成？”

“啊？您老人家，也这么以为的啊？那可太好了……”

鲁俊辰的话还没说完，一把戒尺就打在了他的身上，疼的鲁俊辰“哎呦”了一声。

众人这才发现，这位老匠人，虽然年过七旬，行动却极其敏捷，宛如少年人。这一生气满头的白发一根根地炸起来，像个刺猬头，越发的有趣。

要不怎么说鲁俊辰是一根筋到底呢，即便挨了打，该说的他还是要说：“永生不死不是一直以来的追求么，要是能做到，夫子您不想试一试吗？”

辛夷手中的戒尺又扬了起来，可鲁俊辰丝毫没有避开的打算，目光炙热的看着辛夷。

辛夷狠狠打了下去，厉声道：“那我问你，若真像你说的那样，还能算是人吗？”

“这个……说不好。”

辛夷大怒：“若真到了那一天，恐怕世间便没有人了。罚，你也滚出去，站到门外，不得有误。”

鲁俊辰灰溜溜地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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