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奇谭 第477章 陨铁扳指

"符兄，符兄请留步，你再看看我的这制工，完全不输你之前收的那些。”

符羽正往濯清堂门里走，一名三尺学院的学子，一路追进门来，大概是没想到濯清堂内居然已经坐满了学子，全都抬着头定定地看向自己。

他愣了一下，将手从符羽身上放下，笑着朝四方拱手：“诸位同侪打扰了，在下乃是三尺学院王某人，找符羽同侪售卖自己的制工，还请诸位莫要诧异，莫要诧异。”

见符羽站在自己的木案前，连忙用袖子扫了扫地上的蒲团，符羽倒也不客气，坐了下去。

“介绍一遍在下的制工。”那王某人又拱手，从怀中拿出一只拳头大小，由六只风叶构成，下面拖着一条半尺来长的线的这么一个玩意出来，单只手拿起，对着脸，另一只手一拉下面的线，风扇转动，风吹在自己的脸上。

“我这玩意儿叫来风扇，轻轻一拉，风就来了。符兄，你看，有了此制工，就不用将折扇带在身上了，随时可以取风，方便得很。区区只需五两银子……”他看着符羽的脸色，“四两，三两，三两总可以了吧？”

见符羽无动于衷，只好弯下腰贴到他耳边说道，“符兄，给点面子，不能更低了，再低就说不过去了，我听闻你收的制工里最低也就二两银子，咱们商量商量，你同意三两银子收下，只需给我二两如何？”

符羽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着，手摸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终于他的目光落到了他手上的扳指上，顿时亮了一下，“你这扳指看着不错”

瞬间，拇指上的扳指便取下来，递了过去。

这只扳指是琉璃制的，里面是个万花筒。

这种琉璃制的扳指，从西域去的中原，价钱便宜，这一只刚好合了符羽的眼缘。

那王姓的学子见状立马高声说道：“符兄慧眼，这扳指乃是我寻遍京城得来的爱物，其中花纹叠套着花纹。”压低声音，“符兄，你要是喜欢，三两银子就把这台风扇给收了，这扳指我送给你了。”

丁牧云刚埋下头看书，听这么一说，立刻抬起头，朝符羽手中的扳指看去，“说得这么大气，拢共就值一两银子。”

姓王的嫌她多嘴，瞪了她一眼。

丁牧云干脆站了起身：“扳指，我这也有一只，比你的那一只不知精妙多少倍。”

等了一会，见丁牧云并没有将扳指拿出来，便拉长了声音数落道：“我说丁姑娘，咱们也都是老熟人了，什么时候你这性子也变得磨磨蹭蹭的了？说我这琉璃扳指不值钱，你倒是把你值钱的扳指拿出来给大家长长见识。”

丁牧云的手伸进了兜里：“事先说明白，免得一会看到了，自己眼拙却当成是寻常的玩意。”说完，从衣兜里拿出一物，戴在右手大拇指上高高举在手中，整个濯清堂的人全都伸长了脖子看着那扳指。

玄铁色的，看起来方方正正，跟普通的扳指不太一样。

“不就是一个寻常的铁扳指。”

马上便有科英学院的学子纠正道：“这分明是一只玄铁扳指。”

说话的那名学子名叫庄轶，乃是大瑨四大制工之家中赫赫有名的攻铁之家，他迈步走到了丁牧云跟前：“丁姑娘，可否把你扳指借我过目？”

“还是你有眼光，随便看。”丁牧云大方地将手上的扳指摘下来递了过去。

庄轶恭恭敬敬地接在手中，就像捧着稀世珍宝一般，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嘴里不时发出赞叹的“啧啧”声，原本不将此物看在眼里的学子们，见状也都纷纷上前，仔细观看。

庄轶看完之后又还了给丁牧云：“在下看完了，还请丁姑娘收好。”朝丁牧云拱手了手，问道，“在下想请问，这陨铁扳指是从何得来？”他看丁牧云抿着嘴，便不去问了，拱拱手转身离开。

王某人伸手将他拦住：“既然你懂这个扳指，那你给大伙说说，这扳指跟我那扳指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你那琉璃扳指算是什么东西？此乃陨铁所制。”庄轶手里抓起一本书打在了王某人的身上。

王某人一激灵，赶忙往旁边躲了一下：“你倒是讲一讲，何谓陨铁，跟普通的铁有什么不一样，反正我肉眼瞧着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铁扳指，黑漆麻乌的，又不好看，又不好玩的。”

“你这憨货，陨铁都不知道，那我给你解释解释，何谓陨铁，我且问你昨夜的陨星雨看了吧？”

“废话，那岂能不看，整个书院的人都看了，这玩意还能是昨夜星阵的时候打天上掉下来的？”

庄轶见他胡搅蛮缠，踢了他一脚，“你懂个屁，给老子闭嘴！诸位都知道陨星吧？昨日都看过了，流星掉在地上的叫陨星。含石量大的陨星称为陨石，含铁量大的陨星称为陨铁，丁姑娘手上的这只扳指，就是由含铁大的陨石做成。”

他话音还未落，那王某人便哈哈大笑了起来，“说了半天，还不是铁的，还是石头的，那更不值钱了。”“我这扳指重点不在陨铁上，而是在制工上……”

“别光说，给大家伙展示展示。”

丁牧云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两只手捏着扳指走到了阳光下。

众人全都屏住呼吸伸着头，静静地看着，等了一会，没有反应，又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反应……任凭丁牧云怎么原地转圈，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难道是坏了？”她想。

丁牧云手里的这只扳指，并不属于她自己。确切的说，是她从怪老头那偷来的，当然丁牧云自己并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这是借的，借是借，借怎么能算偷呢？

这件事，还得从她到了灵璧镇之后，认识怪老头开始说起。

灵璧镇，三面是山，一面临水，村头住一个怪老头，别人家都是犁耙的墙，他家是荆棘的墙，上面都是半尺来长的刺。院子三间茅屋，家前屋后种满了桃树，三间茅草屋比平常人家的茅屋要大一些，外面看起来普普通通。

怪老头怪就怪在，村里没人能具体说出他是从什么时候搬过来的，瘸腿老头一个，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也不访亲问友，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家里。

丁牧云刚到灵璧镇的时候，打他家门前经过，刚好碰到怪老头坐在一个造型古怪的轮椅上，手里拿着两根棍子，蹴鞠玩，轮椅在他身下就像活了似的，随着他的身体的摆动想往哪个方向就往哪个方向。丁牧云被吸引了悄悄走到门口，结果刚一靠近，就从里面冲出来一条大狗，直扑而来，吓得她撒腿就跑，后来才发现，那不是什么恶犬，而是一头形状上跟狗接近的木头犬。

这只木犬，和古怪形状的轮椅让丁牧云记忆深刻。后来跟海三打听了一下，海三说，这算什么？怪老头家的好东西多了去了，还有像什么长着翅膀飞的比云彩还高的鸟啦，会炒菜做饭的锅啦，自己拖地打扫卫生的木头块啦，还有像自己跑来跑去的木偶人啦……总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海三说，自己以前经常和小伙伴趴荆棘篱笆偷看怪老头，后来被狗追的不敢去了。

她觉得怪老头挺有意思的，为了接近怪老头，能有一天进他的院子，看看他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制工。便经常给老头送点吃的，一开始怪老头根本不理会，瓜果蔬菜放在门口都发黄烂了，时间长了，慢慢开始接受了她，从说第一句话开始，到丁牧云直接称呼他为怪老头，他听了非但不生气，还高兴得手舞足蹈。

不过，直到这个时候丁牧云也仅仅只是进怪老头家的院子，并没有进过三间茅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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