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APP
搜猫阅读 > 历史 > 嫡女重生之一世荣华 > 第五十三章 收剑

嫡女重生之一世荣华 第五十三章 收剑

作者:沐榕雪潇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4-05-17 19:23:10 来源:言情小说阁

到现在,沈荣华充分肯定了一件事——她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犯雄性灾星。

白泷玛、杜昶、连成骏,一个个都来找她的麻烦,令她说得口干舌燥、恨得心力憔悴。她很想昂首问苍天,她今天的运气还能再衰一点吗?

不用苍天回答,她就知道答案肯定,因为她跟连成骏的战斗还没正式开始。

沈荣华无奈长叹,摇头一笑,“说坏事吧!”

连成骏救过她、帮过她,尽管他救她帮她都不是出于好心。可平心而论,沈荣华觉得连成骏不坏,但那也不能把他和好人划上等号,这就是信任的缺失。重生归来,她对所有的人都缺乏信任,尤其是前生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连成骏。

此时此地,听连成骏说有好事要告诉她,她不禁心底泛寒。他要说的好事对她来说很可能比坏事还要糟糕,所以,沈荣华决定先听坏事。

“你确定?”连成骏凤眼微挑,清冷更胜料峭春寒。

沈荣华郑重点头,“从坏到——好,循序渐进。”

她很想说从坏到更坏,能锻炼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话到嘴边又改了。每次见到连成骏,她都会望而生畏,不想也不敢轻易跟他开玩笑。

“想听坏事?”冷冷的笑容从连成骏的眼角泛开,在脸上慢慢扩大,他笑起来很好看,但很快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变成一副你想听我偏不告诉的模样。

“为什么不说了?”沈荣华语气淡淡,淡到极致便是无所畏的骄傲。

“没必要说了,你很快就会知道,最多一盏茶的功夫。到时候,我再告诉你好事,保证让你终身不忘。”连成骏满脸兴灾乐祸,好像有人要倒大霉一样。

“多谢。”跟这么森冷的人打哑谜都能平心静气,沈荣华很佩服自己。

初霜压低声音对沈荣华说:“姑娘,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你先回去,再让雁鸣来接我。”沈荣华感觉怪异,想让初霜去探探情况。

“锁了。”连成骏冲沈荣华主仆出入的角门抬了抬下巴。

“姑娘,这……”

不只是初霜,连沈荣华听说角门锁了,也慌了神。角门有婆子看守,白天从不上锁,她们买通了看门的婆子,才能从角门自由出入。角门上了锁,那肯定是有人发现她们偷偷跑出来,不想让她们再从角门回去了。江嬷嬷是篱园的管事嬷嬷,即使对沈荣华要求严格,也奉她为主,绝不会把她锁在外面。

除了江嬷嬷,能给篱园奴仆下令的便是府里的主子们了。府里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奔丧的奔丧,探亲的探亲,沈府内外还有一堆事,谁还有闲功夫来篱园呢?

初霜不信连成骏,跑到角门前用力推了推,确定门锁了,她掐着双额皱紧了眉头。很快,她又冲沈荣华露出一张笑脸,笑容中满含宽慰与担当。沈荣华心里一热,冲初霜点了点头,又转向连成骏,脸上仍是那种无所畏的淡然。

“姑娘,奴婢去正门看看。”

“不用去了。”沈荣华拦住初霜,示意她稍安勿躁。

角门之所以上锁,就是防她们主仆回去,这时候去正门,不是自投罗网吗?

“你知道怎么回事,对吧?”沈荣华直视连成骏,问得很直接。

“知道。”连成骏面带冷笑,很吝啬地回答了两个字,就闭紧了嘴。

“告诉我。”沈荣华面带恳求,只有知道发生的事,才能及时想出应对之策。

“来了。”连成骏冲篱园正门抬了抬下巴,“刚出大门,正好一盏茶的功夫。”

单看连成骏的神情举止,沈荣华就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很严重。当她看到沈慷、沈惟带着七八个小厮、十几个婆子气势汹汹朝她们走来的时候,她的心不由下沉。她看了看不远处的木板房,又看了看连成骏,随即紧紧抓住初霜的手。

沈慷等人如此兴师动众,就不止抓她和初霜那么简单了。若白泷玛真是普通猎户,被抓也无事,就算他们确定他不是初霜的表哥,大不了把白泷玛送官,再治初霜一个私通外男之罪。可现在白泷玛身份不明,凭直觉,沈荣华就能想到他大有来历。而事发突然,沈荣华又对此一无所知,一时也想不出解围的办法了。

“姑娘,别怕。”初霜挡到沈荣华前面,一脸凛然,眼里充斥着浓重的恨意。

沈荣华放开初霜的手,转向连成骏,刚才那无所畏的骄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楚楚可怜,她嘴唇动了几下,才低声说:“请你帮我。”

连成骏耸了耸肩,把手中的剑插在泥土里,笑得别有意味。他一手抱胸,一手捂住下巴和双唇,食指轻轻敲着鼻子,似乎在琢磨沈荣华的请求。

“跪下。”沈慷距离沈荣华还有几丈远,就沉着脸指向她,向她发出命令。

沈荣华看了连成骏一眼,就跪下了,初霜也跟着跪下了。这一主一仆好像约定好了一样,都挺直了身体,头抬得很高,根本没有低头认罪的意思。

“我们沈氏满门清正高洁,怎么就出了你这样的女孩儿?你巧言令色迷惑长辈,赚取宠爱不说,又心狠手辣,不孝不悌,行事为人越发酷似汝母,一派下作模样。你到篱园不是来守孝吗?怎么守到外面来了?我看你……”沈慷大步朝沈荣华走来,边走边骂,好像沈荣华做下了大逆不道之事。

沈荣华早知沈慷的德性,也知他来者不善,只好闭紧嘴巴,摆出一副低头认错的模样。沈慷是沈家的当家人,也是长辈,又占理,自然会借机行使权利。她自知今日难逃责罚,只好见招拆招,把惩罚带来的损失降到最低。

“满门清正高洁——”连成骏的手指一伸一弯,将这几个字慢腾腾重复了几遍,随后睁大眼看向沈慷等人,好像看到稀奇古怪的物种,随后噗嗤一声笑了。

沈慷狠狠瞪了沈荣华几眼,又换了一张笑脸,冲连成骏拱了拱手,并未因被嘲笑而尴尬。他冲木板房抬了抬手,又给沈惟使眼色,示意他赶紧去抓人。

沈惟见到连成骏浑身不自在,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躲开这瘟神。接到沈慷的暗示,他赶紧冲下人摆了摆手,刚抬起脚要走,就被连成骏呵住了。

“站住。”

沈惟慌忙停住脚步,见连成骏一张冷脸,忙向沈慷投去求援的目光。想起年前灵源寺的事,他的心都在哆嗦,看到连成骏就象老鼠见了猫,只想躲为上。为此,他也恨极了沈荣华,若不是因沈荣华寻死招惹了连成骏,他遵从沈慷的高见,为保住沈家的名声去做媒,又怎么会身心皆受重辱,惨到难与人言的地步呢?

当然,他从不认为沈慷要攀镇国公府这棵大树、想把沈荣华塞给连成骏做妾有什么错处,反而认为他这位长兄为家族深谋远虑,极有胸怀和主见。

“连世侄,可还有什么事?”沈慷温和有礼,一副君子仪态。

“有件事要告诉你们。”连成骏一脸倨傲,冲沈荣华抬了抬下巴,“关于她的。”

沈慷松了口气,抱拳说:“连世侄请讲。”

连成骏长腿一抬,一个优美转身,玄衣飘飞间,一把短剑落到他手上。转眼之间,他就完成了这几个动作,也将飘逸洒脱的美感演绎到了极致。美男舞剑如行云流水,哪怕只有一招一式,也太过抢眼,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宝剑出鞘,寒光突现,凛冽之气盘旋而出,浸人肌骨,众人才于仓惶之间回过神来。

若换一个场景,沈荣华也认为连成骏英姿翩翩,美不胜收,可此时此地,她顾不上欣赏了。看到连成骏手中那把剑,她顿时心跳如擂鼓,眼前冒金星。连成骏手中的短剑正是圣勇大长公主赏赐给她、她又借给萧冲的那把。而今,这把宝剑到了连成骏手里,肯定是萧冲惹事了,而且还牵连到了她。

这就是连成骏要告诉她的好事?用脚趾想都知道这跟好事沾不上边。难怪连成骏说会让她终身难忘,看来他选择此时对她“出招”,也是煞费苦心呀!

圣勇大公主赏赐给她的宝剑,她不妥善保管,反而将宝剑外借。即使借剑的人是大长公主的亲侄儿,且不论萧冲惹了什么事,她都难逃蔑视皇家的嫌疑。

当然,蔑视皇家的罪名可大可小,要看评判者及认定者是谁。若是有人兴风做浪,这罪名就能大到砍头抄家,若息事宁人,这个罪名就能小到不值一提。

沈慷也认出了这把宝剑,不由面露慌乱,忙指着沈荣华咬牙切齿道:“连世侄,可是这逆女拿大长公主赏赐之物狐假虎威、亵渎了大长公主的威严?若果真如此,还请连世侄直言,我定动用家法处置这逆女,给世侄一个交代。”

连成骏拨剑出鞘,又插剑入鞘,寒场铮铮,冷气嘶嘶,令所闻所见者身抖心颤。而他却一言不发,一张冰脸,连眼角眉梢间都没有丝毫的表情暗示。

沈荣华松了一口气,她姑且认为连成骏不急于开口是在为她争取时间。可她也不知道萧冲到底惹出了什么事,即使能沉着应对,一时也没有解围之道。

初霜长舒一口气,瞄了瞄不远处的木板房,冲沈荣华微微点了点头,看向连成骏的目光满含谢意。沈荣华明白初霜的意思,她只想着自己的处境安危,倒忽略了白泷玛。希望白泷玛机警一些,趁连成骏拖延时间,赶紧离开木板房躲起来。

“还请连世侄知无不言。”沈慷客客气气催促,表现出良好的耐性。

“你为什么叫我世侄?”连成骏收剑入鞘,扫了沈慷和沈惟一眼,嘴角挑起嘲笑,“我记得沈家和连家无亲无故,内阁大学士府和镇国公府也无交情往来。”

“呃,这……”被连成骏揭了底,沈慷一时无言以对,不禁面露尴尬,但很快他的神态就恢复如常了,他微微一笑,给沈惟使了眼色。

沈惟明白沈慷的意思,跟连成骏套近乎还需他出马,因为他,确切地说是吴氏和连家沾点亲。虽说拐了八道弯,论起来很牵强,关键时候也可以拿出来一用。

连成骏是镇国公世子连轶的庶子,连轶的夫人也姓吴,也就是说连成骏的嫡母出身吴家。可此吴家与吴氏的娘家八杆子打不着,却也有着丝丝缕缕的关联。

盛月皇朝建国伊始,太祖皇帝论功行赏,前朝京畿大营的吴参将因有从龙之功、又英勇善战,被封为义乡侯。这位吴侯爷行军打仗有一套,却治家无方,他的元配夫人早亡,留有一子。吴侯爷一直没续娶,由他最宠爱的妾室掌管内院。

妾室及其所出的庶子与元配所出的嫡长子为利益冲突,斗得你死我活。朝廷赏赐了吴家爵位,两方为争夺爵位继承权,矛盾迅速发展到白热化的阶段。

吴侯爷不敢得罪岳家,也不想扫嫡长子的威风,又宠爱庶子妾室。在爵位承袭一事上,他不重嫡庶尊卑之道,两边和稀泥、瞎糊弄。直到他死,还犹犹豫豫,没定下袭爵之人,反而因此让同父异母的兄弟结下了深仇大恨。

他死后,嫡长子就掌控了当家大权,并成了爵位的继承人。当天就治了妾室一个乱家之罪,令妾室自尽给吴侯爷陪了葬,并和妾室所出的庶子分了家。分家之后,两兄弟除了逢年过节祭祖,平时没有半点往来,比外人还要疏远几分。

吴太后正是老义乡侯庶子的嫡次女,连轶的夫人则是那嫡长子的嫡亲孙女。今上登基,灰头土脸多年的庶子成了皇上的外公,被封为承恩公,终于扬眉吐气。出于多方考量,承恩公府和义乡侯府决定摒弃前嫌,走动也渐渐多了起来。

四太太吴氏的父亲只是和老义乡侯庶子,也就是承恩公府连了宗,和义乡侯府吴家却无往来。因此,若说连轶的夫人吴氏和四太太吴氏沾亲,也极为勉强。

沈惟本来惧怕连成骏,可此时他接到沈慷的暗示,不得不硬着头皮为连成骏释疑,他忖度良久,才冲连成骏嗫嚅开口,“噢!连、连世侄,令、令堂可安好?”

沈荣华听到沈惟这句问候,忍俊不住,若不是慑于沈慷的冷脸,她早就笑出声了。在她两世的印象中,沈惟绝不是蠢人,他虽然没有功名加身,却聪明机灵、处事圆滑、能说会道。他身为庶子,却得沈老太太喜爱,讨到了不少便宜。

此时,他张口就问候连家女眷,即使他有以连轶的夫人为挡箭牌压连成骏一头的想法,也滑稽可笑到了极点。就算连沈两家是世交故旧,只要不是血脉至亲,如此问候也不合乎礼数,何况之前连成骏已言明连沈两家并无交情。

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到,还不知会编排出什么样的故事、置连沈两家的脸面于何地呢。当然,沈惟这句有口无心的话也是对连成俊不折不扣的侮辱。

沈惟之所以如此露怯,可见是年前在灵源寺被连成骏吓破了胆。沈慷赶鸭子上架,让他以拐到八道弯的亲戚之名拉关系,也确实难为他了。

沈慷听到沈惟的话,当即紧紧皱眉,看到几位管事欲笑不敢,他狠狠瞪了沈惟一眼,暗暗咬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是有心术、善钻营的人,别看连家和沈家只有拐了八道弯且小到不值一提的关系,他也能做出大文章。自从去年跟连成骏打上交道,他一直在费心挖掘,终于发现了吴家这个突破口。

他让沈惟去打头阵,能跟连成骏拉上关系、让连成骏买账自然皆大欢喜。就算再次激怒连成骏,也有沈惟挡箭,连成骏还不至于不留情面难为他。可他万万没想到沈惟一开口就抛出了如此硕大的一只“榴莲”,连他都被薰懵了。

沈慷偷瞄了连成骏一眼,见连成骏正看着短剑发怔,他暗舒了一口气。连成骏无法答复沈惟的问候,受挫出糗,气势上就矮了一截,沈慷对此自是乐见其成。

沈荣华满含同情和嘲弄的目光投向连成骏,贝齿咬唇,强忍笑意。别看连成骏表面冷酷、嗜杀残忍,其实他内心很矫情,也很骄傲。虽是庶子,因有一个强大的后台,身上就多了几分被宠坏的孩子气。在沈荣华看来,连成骏有时候非常之奇葩。所以,她很好奇连成骏会怎么回答沈惟更胜一筹的奇葩问题。

连成骏摆弄着短剑转向沈惟,笑得很纯净,“沈四老爷,你刚才问什么?”

“连世侄,你……”沈慷想劝阻连成骏,考虑到自身安危,欲言又止。

沈惟问出刚才那句话之后,就一直低头垂眼,满心想的都是连成骏会怎么折腾他,根本没在意众人的反应,也没觉察到自己的问题有何不妥。听到连成骏很客气地指名问他,他反而松了一口气,又很从容地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哦!她远不及令堂好。”连成骏收起短剑,很郑重地回答。

“她……”沈惟见连成骏很和气,胆子大了些,想要再问,被沈慷呵住了。

连成骏见众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才轻咳两声,高声说:“令堂在贵府发威骂人,在冯参将家都听得清清楚楚,可见令堂身体之健、底气之足。而家母在人前从不高声,尤其喜欢暗室闲话,同令堂相比简直是狮吼与蚊鸣之别。”

冯参将府同沈府相隔两条街,这两条街还是津州城最热闹、最嘈杂的两条街。

沈荣华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看到连成骏别有意味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她赶紧低头掩嘴。初霜也笑了,跟随沈慷沈惟的随从婆子也有人发出浅浅的笑声。

沈慷涨红了脸,瞪了正发愣的沈惟一眼,怒斥道:“还不快去,磨蹭什么?”

沈惟刚迈出半步,又被连成骏呵住了。他不敢违背沈慷的话,又不得不听连成骏的命令。此时,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眉头紧皱,很是矛盾。

“连参领,你叫舍弟留步可还有事?”沈慷强忍羞愧与怒气,冲连成骏拱手问。攀附再次受挫,谄媚之气一扫而逝,沈慷的语气变得客气而生硬。

连成骏轻哼一声,又拿出那把短剑,高声说:“这把宝剑是漠北南狄国铸剑圣手所铸,名为断濯,剑为双刃,锋利无比,是圣勇大长公主珍藏之物。年前,大长公主将断濯赏赐给贵府二姑娘,可见她敬重两位阁老,也是对贵府的抬爱恩赐。没想到贵府二姑娘却将剑转借他人,借剑之人又用断濯砍瓜切菜,还滥杀无辜。大长公主很生气,命我将断濯收回,择日大长公主自会派人过府申饬。”

“你、你这个、这个贱人,我们、我们沈家怎么养了你……”沈慷憋了一肚子气,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他从婆子手中抢过一根棍子,就冲沈荣华打去。

自沈荣华看到她借给萧冲的宝剑到了连成骏手里,就知道事情不妙。听说萧冲用宝剑滥杀无辜,连成骏又当着沈慷等人说已把宝剑收回,她就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可她没想到沈慷会亲自动手打她,而且还下了致命的狠手。

棍子冲沈荣华的头部打去,她慌忙躲避,棍子没打到头,仍重重落到她的肩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沈慷再次抡起棍子,卯足了劲儿向她打来,她连躲避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在棍子将要落下时,初霜急忙按倒她,并挡到她身上。棍子打到了初霜的后背及后脑上,初霜一声惨叫,后脑就渗出了血。

沈慷见沈荣华躲避,又见初霜忠心护主,他更加生气,又一次抡起棍子要打沈荣华。没想到他的棍子刚抡起来,就断成了两截,向空中飞去。沈慷打沈荣华可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棍子突然断掉,他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向前一倾,就摔了一个狗抢屎,重重倒地。沈惟赶紧去扶他,却被他一把甩开,呵斥了几句。

沈荣华咬牙切齿,恶狠狠瞪了沈慷一眼,眼底充斥着两世的怨恨。她不顾肩膀的巨痛,赶紧扶住初霜,用手帕捂住了初霜的头。当她看到初霜眼里浓重的恨意,她的心不由一颤,初霜做为沈家的奴才,对主子的怨恨比她想像得还要深。

前世,她第一次听到柳非鱼的名字,还是她在三皇子府做艺妓的时候。当她听说一个乡野村妇被皇上赐封为三品诰命夫人,她除了感叹别人命好、伤感自己的不幸遭遇,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当柳非鱼的名字响遍大街小巷,事迹被编成话本朝野传唱,她才听沈臻静说起柳非鱼原是沈家签了死契的丫头。

至于柳非鱼在沈家叫什么名字、在何处侍候、何时离开沈家,又为什么在短短几年之间就威名赫赫,她一无所知。在杜家,她所能听到的就是柳非鱼常被朝廷嘉奖,被太后和皇后下懿旨赏赐,诰命封衔及品阶更是直线上升。

后来,听杜家的下人闲谈,她才知道原来柳非鱼是神威将军的妻子,与神威将军想濡以沫于微时,有共患难的情意。神威将军曾经说过,自己之所以能横扫漠北五国,创造盛月皇朝铁军不败神话,与他家有贤妻密不可分。

她临死前一个月,柳非鱼又被封为一品端仪夫人,尊贵荣享等同王妃。她死当日,神威将军又一次凯旋归来,柳非鱼又会得什么赏赐,她就不得而知了。

而今,上天赐给了她新生,让她的生命里多了七年的记忆,这已是无尽的恩赐。机缘巧合,她又认识了前世如传说一般的柳非鱼,命运的轨迹总会因此而有所改变。总之,这都是契机,让她偿恩报怨、反转命运的契机。

“初霜、初霜,你……”沈荣华用手帕为初霜拭血,忍不住哽咽出声,尽管她生命中多了一个前生,可她还是太弱小,而前生此时只是她的负累。

“姑、姑娘放心,奴婢、奴婢不疼、不疼……”初霜咬住苍白的嘴唇,脸上挤出几丝笑容,伤口疼得令她眼皮发沉,她仍能笑出来。比起来沈荣华身边伺候之前挨的打、受的屈,还有她梦中痛彻身心的经历,这点伤确实不算什么。

一个黑底白花的小瓷瓶落到沈荣华手里,一闻气味,沈荣华就知道是上好的金创药,忙冲小瓷瓶抛来的方向望去。看到虫七正站在连成骏身后,冲她挤眉弄眼怪笑,她狠狠瞪了连成骏一眼,赶紧打开小瓷瓶给初霜上药。今日,连成骏又坑她不浅,她本来满心气恼怨恨,看到小瓷瓶,心里的气恨埋怨也淡去了大半。

“大哥,你没事吧?”沈惟再次扶住沈慷,替沈慷拍去身上的尘土。

刚才,看到棍子断成两截,重重落地,沈慷的心也随之一震,忙看向连成骏。就象从天而降一般,连成骏身边多了两名黑衣侍卫,一名青衣随从,都一脸不屑地盯着他。而连成骏面无表情,可在沈慷看来,连成骏周身上下都是对他的讽刺。

沈慷知道是他们中某一个人出手阻止他打沈荣华,也知道这是连成骏的意思,但他没敢吭一声。连成骏是武将出身,功夫极好,脾气不大好,性情更乖张粗犷。不到弱冠之年,官却做得比他大,家势比他硬,收拾他自是易如反掌。沈慷是识时务的人,忍气吞声也不会与连成骏翻脸,免得当着众人吃更大的亏。

“连大人可还有事?”沈慷捂着口鼻嗡声嗡气问。

“没了。”连成骏仰头望天,语气简短而轻快。

沈慷长出一口气,狠狠瞪了沈荣华一眼,冲沈惟挥手道:“快去。”

沈惟看了看连成骏,见连成骏没再呵住他,才匆忙带人向木板房跑去。

“主子,咱们也该回去了,大长公主正等你呢。”虫七掸去连成骏衣袂上的尘土,哼笑着说:“主子,沈大人不服你,他当着你打沈家人就等于打你的脸。”

“哦!是吗?”连成骏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一说我就明白了,他不服气我收剑,当着我打人是为了让我难堪,你说他这是不是在打大长公主的脸?”

“就是就是,主子英明,是这个理儿,蛇皮蛇骨,你俩说是不是?”虫七狗仗人势,狐假虎威,可他说话的神情和语气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觉得可笑。

“是是是。”两个黑衣侍卫连忙点头,又都看向沈慷,一脸冰冷的同情,令人不寒而栗。被他们的主子算计上了,就是再坏的人也值得他们同情一把。

连成骏冷哼一声,说:“走,回去,去禀报大长公主,就说沈大人对她一千一万个不服,早就想打她的脸了,今天终于抓住机会施展威风了。”

“主子英明,是该告诉大长公主,这可不是告小状,这是真事儿。”虫七满脸愤愤不平,与连成骏一唱一和,侍卫跟在后面,主仆四人向揽月庵的方向走去。

沈荣华睁大眼睛看着连成骏主仆,已经忘掉身上的疼了,原来睁着眼说瞎话还有疗伤解痛的功能。前世,她佩服虫七仗义英勇,却对他了解极少,没想到虫七一个看似老实无害的随从,竟敢如此挑拨离间、恶人告状,想狠坑沈慷一把。

养狗随主子这句话是骂人,可真实,比近朱者亦、近墨者黑更通俗易懂。

沈慷摔懵了、气懵了,又被连成骏主扑的欲加之罪砸懵了。等他回过神来,连成骏主仆已走出几丈远了,他跺了跺脚,顾不上多想,赶紧追了过去。

镇国公连亘和镇国公世子连轶都是名扬朝野的名将,沈慷和他们只有几面之缘,却没打过交道,但常听人说他们都是忠正爽直大气之人。连成骏是镇国公府第三代中的佼佼者,也以英勇善战闻名,可他的品性跟他的祖父和父亲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就凭刚才他和随从的几句话,沈慷就把他和小人、无赖划上了等号。

连成骏惩治沈惟的手段,沈慷只听了听,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今日来抓与沈荣华主仆私会之人,遇上连成骏,他就知道事情不会顺利。为了避免麻烦,他极尽能事地跟连成骏攀关系、套近乎,还是受了侮辱、栽了跟斗。他自认君子大肚,这些他都能忍下,可这蔑视圣勇大长公主的罪名他可担不起呀!

宁可得罪十个君子,也不得罪一个小人。

沈逊一死,沈家就失去了顶梁柱,现在又处于多事之秋,麻烦不断。所以,他宁愿点头哈腰赔不是,也不能让连成骏到大长公主面前告他一状。

“连、连大人,请留步、留步。”沈慷一溜小跑追上连成骏主仆,又拦到他们面前,陪笑说:“请连大人容我托大叫你一声世侄,连世侄,有话好说。”

“有话好说?”连成骏挑了挑眼角,拇指拖着下巴,冷声问:“沈大人,我是口出狂言威胁你了?还是恶言恶语冲撞你了?亦或是污言秽语侮辱你了?”

“没、没,都没有。”沈慷又被连成骏问懵了,皱着眉头不知怎么接下文了。

“既然都没有,沈大人为什么让我有话好说呢?我哪句话没好好说?还请沈大人明明白白提出来,我定知错就改。”连成骏冲沈慷躬身抱拳,转眼间,神态也变得极为谦卑,连语气中都流露出委屈,好像沈慷以大欺小、冤枉了他。

“不敢不敢,连、连世侄没说错话,我、我只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

“哦!原来沈、沈世叔只是随口说说呀!看来是我想多了。”连成骏赏了沈慷一个很大的笑脸,又很亲切地挽了挽沈慷的胳膊,“沈世叔随口说说,倒吓了我一跳,我一介武夫,不懂规矩礼数,还以为哪里失礼让人见笑了呢。沈世叔家世清贵,又有沈阁老珠玉在前,自是最重礼法,以后还请沈世叔多多指教。”

“哪里哪里,不敢不敢。”沈慷很注重自身形象,又能言善变,可此时他不得不抓耳挠腮,连成骏变得太快,以至于他的思维和言辞都跟不上节奏了。

连成骏点点头,脸上的笑容瞬时收起,一本正经问:“沈大人可还有事?”

“呃,我……”沈慷见连成骏又变了脸,心跳不由加快,忙小心翼翼说:“今天的事可能有点误会,连请连世侄在大长公主面前美言几句。”

“美言?这……”连成骏耸着眉头,面露为难,就好像一个正人君子被逼无奈要去昧着良心说瞎话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给沈世叔美言,这事……唉!”

“连、连世侄误会了,我、我只是想……”沈慷实在不知该怎么说了,他并不想让连成骏在圣勇大长公主面前给他说好话,只要连成骏不诬告他就行。

“想必沈大人也知道大长公主何等精明,不是你我能随便糊弄的。我倒是想为沈大人美言,又怕是有心无力,说不定刚才的事大长公主早就知道了。”

“那、那可怎么办?”沈慷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好象他真的犯下大错,怕人知道一样。今日他和连成骏说话并不多,可脑袋偏偏抽了筋,转不过弯了。他本没冒犯圣勇大长公主,可让连成骏一说,他就忍不住悬心害怕了。

连成骏见火候到了,冲虫七使了眼色,叹气说:“今年元宵节,怀王府摆席宴客,有官员送来厚礼,想借怀王美言得大长公主青眼。没想到第二天怀王就被大长公主派去的长吏官申饬了,就因他收礼之事。津州到京城几百里,你说这消息传得有多快。大长公主虽已年迈,却耳目通天,想必沈大人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我……”沈慷刚开口,就被虫七打断了。

“沈大人,小的打扰一下。”虫七很礼貌地冲沈慷行礼,见沈慷答应,他才说:“主子,沈大人,小的听谨亲王的随从说大长公主申饬怀王另有因由。”

“什么因由?”沈慷显得很急切,赶紧询问。

“说吧!沈世叔不是外人。”连成骏神情淡然,眼底的讥笑一闪而逝。

“奴才遵命。”虫七转向沈慷,压低声音,很神秘地说:“奴才听说怀王得了两幅名画,是前朝一个什么大师画的,一幅是什么《七艳图》,还有一幅是《风雨图》。怀王把《七艳图》送给了皇上,把《风雨图》送给了大长公主。《七艳图》是真品,《风雨图》却是赝品,大长公主一眼就看出来了,气得够呛。皇上听说后,立刻叫人把怀王送给他的《七艳图》给大长公主送来了。大长公主只派人申饬了怀王几句,事儿就揭过去了,这是大长公主给皇上面子,也太便宜怀王了。”

“是前朝程远山的《七艳游春图》和《苍山风雨图》,这两幅画可都是绝世之作。”连成骏斜了沈慷一眼,嗔怪虫七道:“伺候我这么风雅的主子,居然连两幅绝世名画的名字都说不出来,真是白教你了,回去面壁三天。”

“是,主子。”虫七苦着脸退到一旁,蛇皮和蛇骨拥上来打趣他。

他的主子确实很风——雅。

不管谁家有名画古画等传世之作,只要让他听到一点风声,他就会千方百计弄来雅上一把。虫七自认善良,也深感愧疚,伺候这样的主子,缺德事少干了都对不起老天爷。好在他的主子不吝啬钱财,还懂得等价交换,让别人平衡一些。

“沈世叔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连成骏挑起嘴角,微微眯起的凤眼里满含轻蔑,沈慷难受在他的意料之中,也是他期待的结果。

“没、没事。”沈慷擦去脸上的冷汗,挤出几丝笑容,和连成骏客气了几句。

能没事吗?听连成骏的口风,沈慷就知道任凭那件事发酵,麻烦就大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