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天书 第五十七章蓉的过去

当真如殷枫所料，鱼鳞怪人原名叫陌，正是那天蓉口中的人。据传闻所说，蓉死后，这个叫陌的男子不分昼夜守在她的墓前，痛哭流涕不止。

许是真情感动上苍，如此这般数月过去，陌的身躯化作一块黑色巨石，永远留在了他喜欢的蓉的墓碑边，屹立在悬崖上眺望着曾是蓉陨落之处的这片寂静湖泊。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一道雷击唤醒了黑色巨石里藏着的恶魔身躯。陌对着这狂风暴雨怒吼，全身上下生长出无数鱼鳞，他如抓痒一般拼命挠去，直至浑身都是血，试图将鳞片刮下来。

鱼鳞越来越多，越长越快，他纵身一跃，从悬崖上跳入这湖中。

陌本是以温柔善良、孝顺父母为众人所称赞所崇拜的一个人，怎知死后竟变成了大家口中遇人就杀，屠尽方休的怪物，世事无常，可叹矣！

“多谢告知！鱼鳞怪人就交给我们解决，我会给你们，给整个桃源村一个交代的。”

蓉同幸他们道谢辞别后，走出了山洞，径直往一座高山走去。

“等等！”

殷枫追上前去，一把抓住了蓉的手臂，蓉的身子一颤，就这样站立在原地。

“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凭你现在的实力，连我都打不过。之前我看了下，那个鱼鳞怪人是炼气境五阶，或许还不止，他身上有我熟悉的东西。若是你真想帮他们的话，我们回去找媛来帮忙，好不好？”

从一开始殷枫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鱼鳞怪人袭击的时候凭她的实力不可能察觉不到，在她刚才抓住自己的手臂时，殷枫竟感觉不到她体内有丝毫魂力流动。

虽说殷枫不是那鱼鳞怪人的对手，但是从他手上逃跑回去找媛来帮忙还是没问题的，他又不是像双鱼座器兽魂那种恐怖的存在。

“我不想再麻烦媛，她做得已经够多了。殷枫……可以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吗？就这一次！”

蓉没有转过身，她不想殷枫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她希望永远把那个强大、自信的自己留在殷枫的脑海里。

“我不正等着你这句话，解决他之后要把缘由全部告诉我哦！我们接下来去哪？”

殷枫自然是打不过，既然如此，那就交给它们。他慢慢松开蓉的手臂，等待着她的指示。

“天快黑了，先回家！”

黄昏下，二人朝着眼前的高山走去，两个影子就这样渐行渐远。

“你以前怎么住在这么一个地方。”

半山腰上，有一个斧凿石壁而成的石屋。此时石门机关已坏，二人合力将石门推开，许是太久没人居住，成了蝙蝠窝。一群蝙蝠在门推开的一刹那从里边突然飞出来，把殷枫吓得一屁股摔在地上。

“哈哈！你胆子也太小了吧！”

看到殷枫被吓一跳的模样，蓉捧腹大笑地走了进去。

石屋内的物件摆放得还算整齐，就是上面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石床上长满了青苔。屋里的空气有些潮湿，殷枫找了些干柴和树叶回来，用干柴生了堆火，树叶垫在火堆旁，坐了下来。

“能和我说说你的过去吗？”

二人围坐在火堆旁，蓉的家为什么会建在这荒郊野外的半山腰上，以及那个陌与她又是什么关系，这些殷枫都想知道。

“故事有点长，你可别听到一半就睡过去哦！”

蓉有些开心，因为殷枫竟然想了解她的过去，她也很乐意告诉眼前的他。

“洗耳恭听，媳妇说的故事我是肯定不会打盹的。”

殷枫半开玩笑地说道，本以为她会掐自己，正打算躲闪。谁知她没有任何动作，双眸注视着火堆，她，这是默认了？

“很久以前，听说在我出生的那一年里，有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逃亡到桃源村。善良的村民对他进行救治，然而该男子受的伤实在过重，医治无果，几日后便殒命。由于该男子身上有些异常，村民们怕会传播瘟疫，对男子的尸体用木船载到湖中进行火化沉尸。”

“母亲难产，诞下我后便驾鹤西去。我一出生就满头银发，被村民们当作不祥之人，赶出桃源村。无奈父亲只能将我带至此荒山养育，期间建了这间石屋用来遮蔽风雨。谁知祸不单行，桃源村外的湖泊也就是我们来时行舟的那个湖里突现一只吃人的水怪。水怪与鱼形似，体型巨大，且长着一口锐利得能将船咬成两半的尖牙。在我八岁那年，父亲在一次去湖里捕鱼时遭遇到水怪，为救同行之人牺牲了自己。”

“失去父亲的我无依无靠，整日以吃树皮，嚼树叶为生。村中同我一般大的小孩每日皆来门前辱骂我，更有甚者遇到我扔来石头，每当这时，陌哥哥都会挺身而出，挡在我身前，将他们赶走。如此煎熬了十八年，正值芳龄，到了出嫁的年纪。村中无数人家摒弃前嫌，媒人快要将我家门坎踏平。那时年少懵懂，不知爱情为何物，在陌哥哥疯狂追求下，我同意了他的求婚。”

“水怪之患，从未间断。桃源村族人众多，粮食匮乏，土地可利用资源少，只有捕鱼才能解决温饱的问题。与水怪共同生活在这片土地数年，村民们发现一个规律。每当水怪害人之后，就会潜伏在水中半年，这半年里，秋毫无犯。于是村民们同水怪如签订好协议一般，每隔半年，给水怪献祭童男童女一对，以保半年平安无事。”

“本应年年如此，但是在我和陌哥哥婚期将至之时，那年上半年用于献祭的童男童女中有一人为陌哥哥的亲弟弟。许是童女家人跪求陌哥哥帮忙，一个夜里，陌哥哥将童男童女悄悄送出桃源村。得知此事的村民们愤怒不已，将陌哥哥抓起来一顿毒打。由于童男童女是抽签决定，这次却再无人愿意继续抽签。或许是有人以陌哥哥和他家人性命相威胁，让陌哥哥指认我为主谋，可笑的是那时我竟一口应下这栽赃陷害，如今想起来竟有些后悔，我在他眼中，终究还不是他的家人。”

“村中一些原先排斥我的人借题发挥，说在我出生那时天降异象，说我害死了我的父亲和母亲，说水怪正是我这天降灾星带到此地的。其他村民们被这些人鼓动，将我绑了起来，当作这次的献祭品，择日投身鱼腹之中。”

“这算是占我便宜吗？”

说着说着蓉的双眼有些模糊，泪水从眼角流经细嫩的脸庞滴落在地面，这时殷枫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算，觉得讨厌的话可以把我推开。”

殷枫紧紧抱着眼前的佳人，手掌轻轻地拍击着蓉的后背安慰她。

“姑且暂时借用一下。”

“后来我被吃进鱼腹，初入腹中，还有些许意识。我恨他们所有人，明明我只想平平淡淡地活下去。对活着的渴望让我与先前献祭的童男童女祈愿产生共鸣，我的身躯化作一把利刃，灵魂也被束缚在剑中，没有进入轮回。利刃扎在鱼怪体内，使它每天都痛苦万分，最后性情大变，终日盘旋在这湖中，专以人为食。我将此剑命名为无念，可若我真对这世间没有一丝留恋，那么我的灵魂早已进入轮回，重新转世。”

蓉的纤手在殷枫的身后轻轻地抚摸无念的剑身。

“又不知在黑暗中待了多久，一个黑衣女子使着一把古琴，琴声化作利刃划开坚硬的鱼肚，取出鱼血装进瓶子里，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媛，她是那么的美！在我朝思暮想的阳光照耀下美得不可方物。那时我就下定决心，放弃轮回之念，将追随她作为我余生的梦想，变成她手中的武器，为她扫平眼前的一切障碍。”

“起初媛是拒绝的，但是不堪我的纠缠，多次将无念毁得几近变成一把废剑，她每毁一次，我就拼命修复一次，无论她走到天涯海角，修复好后我都会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最后她只能妥协，以签订契约灵的形式将我留在身边，还将我从剑中分离，用她身上的血帮我再造了一个身躯。我看着与生前无二的躯体，欣喜万分。”

“能告诉我你的配剑为何叫无鳞吗？”

殷枫想了想，当初他是因为看到黑剑化形的那条小黑龙身上并无鳞片，执剑在手后，龙啸九天，加上蓉的为无念剑，故取名无鳞。

“希望它是一把可以让我不需要无念所保护反而能保护一切的剑。”

“君生我未生，我若早点至此，断不会让你经历这许多。”

殷枫将无鳞派出门外镇守，望着怀里已经进入梦乡的蓉自言自语着。

“你醒多久了？饿了吧？我纳戒里还有一点压缩饼干，先将就一下，事情解决后回去带你吃大餐。”

次日清晨，殷枫缓缓睁开双眼。看到蓉用俏目一直盯着自己，立即松开抱着她身子的双手。

“没……没多久，也是刚醒。”

蓉娇羞地将脸撇去一边，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