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血录 第121章 寂灭与新生

墨卡湖畔，敖战席地而坐，任凭微风携着臭气扑打在他身上，他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只是淡然的闭目沉思。

他没有再纠缠凌巫，而对方同样也遵守了协议，两者可谓是井水不犯河水。

就在敖战入定七日后，凌巫浮出水面，静静地在远处看着他，眸中微微浮现惊讶之色，喃喃道，“居然陷入了感悟之中么？哼，这小子究竟什么来头？”

敖战对这一切茫然无知，他只是遵从内心所引，渐入佳境，逐渐去领悟墨卡湖内的毁灭意境。

一连数月，敖战纹丝不动，真就如一尊雕像似的，那微渺的牵引几乎到了尽头，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蓦然涌现心头，他徐徐睁开了双眼。

“似有所获，又燕过无踪。”敖战轻咬嘴唇，一时间思绪万千。

‘呼~’

就在他静思之时，湖泊中央突然冲出一道耀眼的精光，随即便见一道黑影飞跃而出，在半空不断腾挪闪烁，击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炙热光波。

敖战骇然一惊，待他看清之时，暗夜里的光波已然泯灭殆尽，惟独又闪烁起一团明灭的银色亮光，其源头正是那一条硕大怪鱼。

“凌巫？！”敖战脱口而出。

凌巫伫立半空，四只粗壮的蹼爪向上弯曲，怒目向天，似乎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只是敖战分明感受到了它的兴奋。

嘶啦一声，它那金属般的皮肤突然龟裂，迸出大片暗红的血液，下一刹，一枚枚尖锐的银鳞猛地生长而出，将它周身包裹殆尽，接着一对硕大的骨翅穿透它的后背皮肉而出，宛若两只巨大的手掌。

它的模样虽然越发狰狞，可气息突然变得空前圣洁！

“飞陵鱼，这才是真正的飞陵鱼！”灵光一闪间，敖战几乎是吼了出来，“破而后立，于寂灭中新生！”

一时间，敖战狂喜不已，仰头哈哈大笑道，“成与空...寂灭与新生...世间的一切本就不是一成不变的，阴阳相合，毁灭与重生，黑暗后的光明，这一切是规则也是循环！”

下一瞬，敖战的周身涌起炙热的白光，仿佛成为了这暗光界唯一的光明。他再次伸出光洁的食指，探入那漆黑如墨的湖水里。

一缕白光自他指尖涌出，照耀之处，黑白二色相互交融，再无半点异样之感。

这一刻，敖战像是撕开了一道口子，一道连接规则的口子！

站在这奇异的交点里，他看到了曾经的暗光界，在枯燥而无尽的寂灭中，一条小鱼诞生，成为了暗光界内第一也是唯一的生灵。

又过了不知多久，小鱼日益强大，可它却始终无法脱离墨卡湖半步，直至有一天它感悟了属于它的道，它终于背生双翅而飞，一跃而出湖泊。

“原来这就是暗光界第一个生灵飞陵鱼的由来。”敖战站在那个神秘的交点里，了解到了飞陵鱼一脉的由来之秘。

略微感慨之后，他走向交点的另一处，那里有一黑一白两团粘稠的蠕动浆糊体，可当敖战看到它之后却突然心神大震。

“此物怎么与吞云岭洞府阵法之内的那玩意儿如此相似，这究竟是何物？”敖战眉头紧皱着接近过去，沉吟片刻后伸出手掌。

‘嗡～’

古怪的浆糊状物在敖战接触的一瞬间剧烈翻涌，一股莫可名状的力量横冲直撞，戾鸣一声将按照轰出来那个神秘的交点空间。

“嗯？”敖战惊咦一声，兀的发现自己竟伫立原地，仿佛分毫未动。

正回忆间，水花翻涌之声响起，却是那凌巫横渡了过来，俯瞰着敖战说道，“你悟了什么？”

“循环，周而复始的循环！”敖战微笑着开口，心底说不出的畅快。

只有他自己清楚得到了什么，也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些东西会对他产生多么大的改变。

“只是可惜了，那神秘空间里最珍贵的只怕便是那两团浆糊体了！”敖战在心头唏嘘道。

“循环？”凌巫眉头紧皱，很显然他们的感悟大不相同。

“我心情很好，不想再与你动手，就此别过！”敖战咧嘴一笑，略微拱手后转身离开。

凌巫心情复杂的望着他的背影，许久后方才开口问道，“你究竟是谁，混进我七兽堡秘地所图何为？”

敖战头也不回，只是徐徐传来他爽朗的声音，“此地乃是古战场，绝非你七兽堡秘地，不过我与贵堡并无瓜葛，大家各走各的吧！”

话音落下，他已然化作龙人一飞冲天。

凌巫不由得很是矛盾，他本想与敖战厮杀，可他突然有一种顾忌感，这种感觉极为缥缈，可的确存在。

“算了，我还是继续感悟吧，犯不着为了这个不相干的家伙劳神，正好也让其余几个家伙尝尝苦头！”凌巫冷笑一声，一头扎入墨卡湖内消失不见。

……

离开暗光界之后，敖战再也不做停留，直奔陆珺所示的区域而去，他要先取得涅槃草，再去解决朱子玄，完成与游文子之间的因果。

顺着脑海中的地图一路朝东疾行，中途路过数个奇地，有火焰喷涌的‘赤焰山’，有雾霭笼罩的‘天隐之地’，也有一片被黑气充斥的竹海‘玄魔林’，这些地方都各有神奇之处，若是时间充裕他必然会一一流连，细细感悟。

七天后，极东之地的天空浮现一轮黑日，散发出黑暗而阴冷的光明，被这种光线照耀在身上，敖战只觉得背脊发寒，连灵魂之力都受到限制，如陷泥沼。

“开！”敖战眉头一皱间，吞魂已是旋转而出，瞬间将周围数丈的古怪力量冲散干净。

下一刻，他倒吸一口凉气，咬牙叹道，“嘶，好阴冷的感觉！”

以《吞灵咒法》的霸道，吞魂在攻击了这黑光所蕴含的古怪力量后，居然无法适应，造成了一些反噬，所幸受伤不重。

沉吟片刻，他放眼远眺，那轮黑日周围闪烁着一圈夺目金光，仿佛有一团金色的火焰在燃烧，也正是那圣洁的光亮使得这片天地隐约可见，不似那暗光界一般漆黑一片。

环顾这一切，他突然觉得有几分熟悉，这种感觉就好似晴空霹雳，莫名就浮现了。

他深深皱眉沉思，努力捕捉这奇妙的感觉。

就在这时，雷霄戒内的涅槃之门不由自主的飞出，伫立半空不断散发灼热的火浪，焚灭了一波又一波黑光，而这时敖战才发现，原来隐藏在黑光里的古怪力量便是一朵朵无形的黑色透明焰花。

很快，大半个天地内的黑光被驱逐，剩下漫天遍地的透明黑焰，两者僵持不下，像是无法兼容似的。

接着，一道铺天盖地的魂识压了过来，气息冰冷而熟悉！

敖战嘴里不断发出闷哼之声，胸腔内呼呼作响，被这庞大的魂识压的难受。

下一刹，一道冷傲的声音远远传来，欣喜中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没想到你来得挺快嘛，小子，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我素无仇怨，我为何要怕你杀我？”敖战淡然的回应，同时努力寻找声音的来源。

“素无仇怨？”那声音蓦然一尖，“当年你诓骗我后逃之夭夭，那次有雷帝相助，这次可没那么好运了！”

“雷帝？”敖战双眸一睁，脑海中轰然巨响，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突兀的闪过。

那声音愣了半晌，随即又悠悠响起，“罢了，你若助我脱困，之前的恩怨便一笔勾销，这涅槃之门也归你了。”

说到涅槃之门，那声音明显带着一股异样的情绪，似乎不舍又无可奈何。敖战还来不及多想，铺天盖地的黑色火焰中突然凝聚出两具骷髅，通体犹如黑色水晶铸就一般。

须臾之间，骷髅生筋长肉，成了两个一丝 不挂的高大汉子。这二人如傀儡一般双目空洞无神，更不会出声说话，只是修为气势却极强，只怕有接近七阶的实力。

“跟着他们过来。”那声音再次响起，显得古井无波。

敖战眉头微蹙，伫立原地未动，那两个赤 裸的汉子头也不回的前进，周身不断喷涌出黑色火焰，二人相互依托，行走间不断有金光乍现。

敖战眼前一亮，那二人中央似乎正形成一道门户，与涅槃之门的形态有些相似。

“收！”敖战心起一念，挥手间收了涅槃之门，继而跟上那两人步伐。

二人的脚印仿佛形成了一条长廊，而那不断成型的门户仿佛便是唯一的终点，可他不管怎么加速前进，脚下之路始终那么遥不可及。

这种恍惚感持续了很久，直至那门户最终成型，那两个汉子终于停下脚步，扭过头来呆呆的盯着敖战。

‘轰轰！’

两声巨响之下，两个汉子皮肉成空，筋骨湮灭，化作了两团黝黑的火焰，静静地戍卫着那道门户。

“这是什么手段？”

这一刻，敖战惊得无复已加，短短的时间内他见证了火焰化形再到归虚的情景。

“想学么？想学就进来吧，我将传你无上道法！”门户的另一边突然响充满魅惑的声音，似乎掺杂着最为炙热的七情六欲。

一瞬间，敖战脑袋轰鸣，心底无数的情绪被无限放大，仿佛那道声音成了他世界里唯一的神祗，他要做的便是臣服，接受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