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光纪 第八十五章 终极真相

但很快他们又平复了下去，神尸复苏后，并未散发出滔天杀气，反而是一种温和的光。

尸体上的黑暗物质消失殆尽，这也是人们第一次真正看清了他。

腐烂的神尸，确切说那已经不能算是尸体了，乃一具溃败的将要风化的骨架，连头骨都是破碎的。

披着不知何年代的衣物，破旧的分不清到底是衣还是人皮，残缺的骨，仿佛一阵风吹来，便能将其彻底化为粉末。

百万年光阴，被岁月的力量侵蚀，连神也挡不住，或许若无上古黑暗生灵的元神入主，黑暗物质影响整个长江，这具神明尸体恐怕早已消失在了人世间。

此时神尸站起身来，缭绕的不再是代表死亡的黑气，而是一种神圣的力量，璀璨夺目！

“神级波动，却与先前大相径庭，代表着一种端庄威严，连天地都为他而灿烂，此时的他已不是上古神魔，是真正大明神主，我明国的皇！”陈九嘴唇哆嗦，后方的古药山众人很是直接跪伏了下去。

不仅这个地方，几乎整个北荒人族绝大部分都跪拜了下去，尘封的记忆复苏，血液在悸动，他们的祖先是明国子民，他们流淌着的，亦是明国后世人之血脉！

在万众瞩目中，神尸周身的神圣力量越发超然，他残缺的骨骼在复原，血肉在生长，最后成形而完整，化为一尊真正的神！

“大明神主，我明国的皇啊，您复苏了吗。”天地间传出低沉的哭喊，紧接着，是一片泱泱哭泣声。

非人本意，却由心而出，人们无法控制，好像看见了历代先祖们在前方朝拜，他们跟着共鸣。

一道高大的身影，神武之姿，绽放万道光辉，他立身混沌中，悠悠神波婉转，超凡脱俗，那是皇道气息在弥漫，隐听龙吟阵阵，万物臣服！

这便是大明神主全盛时期的姿态，屹立真神绝颠，俯视天下万物，为一国皇主，统御亿万里山河！

最终，所有的气息都内敛了，他静默在那里，睁开了眸子，望着天地，不知思绪何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怀念，忆起了曾经，而后又化为了绝望与痛苦。

此时人们共感到了一种悲绪，来自神主的苍凉与凄伤。

这一刻他动了，迈步在天地间，一步一步，不知要去往何方，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行走着，好似要丈步每一寸尘沙，他的心仿佛在滴血，眼角更是有血泪在淌落。

“想起来了……，一梦几千秋，我又回来了，这片山河，我的国土，我是罪人，曾亲手毁灭了一切，手刃了一切……”

大明神主喃喃自语着，血泪在流，带着懊悔，无比的悲凉，整片天地仿佛都受到了他的影响，变得沉闷而压抑。

北荒人族，特别是诸村之人，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被大明神主所影响，如感同身受的绝望。

这天地在变，如斗转星移，时光更迭，穿越了时代纪元，来到了上古时空。

上古的幽雾渐渐散去，那层蒙纱在今日被揭开，人们看见了那个乱世，见证了终极真相。

神国浩大，重峦叠嶂，山河亿万里，神树矗立国之中央，偏偏桑叶飘，祥和而神圣的九色光芒笼罩了这个泱泱大国，护佑着众生。

这是神树上古时期的真身，太庞大了，真乃遮天巨物，高耸入宇宙，每一片叶子都有星辰在转动，垂落大道雾丝，端的好一个神圣无比。

神树干上，三人饮酒畅谈，掐来一片载星之叶，如手握星辰。

他们正是明国三神，大明神主，李云古神，以及陈勾古神，相伴于神树，遥望着山河国土，不亦乐乎。

繁华灿烂入眼，万家烟火笑声谈，车水马龙的城景，人来人往，万般变化，可谓天地红尘婉转延绵绝不尽，无一不在彰显这是一个美好的辉煌国度。

上有三神镇世，亦有神树守护。下有满朝文武，王侯将领，亦有雄兵百万，子民亿万。举国修士，大能不绝，一曲盛世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等的辉煌，可以说是坐观北域，无出其右！

可这样鼎盛而强大的国度却在某一天迎来终结，黑云压顶，天地乱世，北荒众生见证了有生以来最残酷与可怕的景象。

那是真正的末日，日月破灭，列星殒落，一场史无前例的黑暗风暴波及了整个宇宙！

人们终于明白，那黑暗生灵的来头，莫不震撼惊悚，难以置信，他竟并非天地间的物种，来自天地之外，裹挟无边的黑暗物质，撕裂宇宙壁垒降临而来。

“天哪，那是什么东西，太可怕了。”所有人都感觉心惊肉跳，亡魂皆冒，哪怕隔着时代的屏障，亦有绝世威压席卷过来，若是真身处在那样的场地，一切都要破灭，神王都得死！

即便小北以及李村众人曾在松林见证了部分真相，如今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感觉震撼，直觉告诉他们，那黑暗生灵可能是圣人级的存在，不然何以强绝至此，隔着古今时空都能影响到他们。

“不对，黑暗生灵好像负了伤，且极为惨重。”小北神色凝重，上一次画面模糊，他没能看清，但这一次他清晰看到了。

黑暗生灵的胸口在流血，有道致命伤痕，不知何物所致，弥漫至高无上的绝世气机，将他脏腑渐渐搅碎，连生命之源都被殃及。

“怎么可能，在降临这片宇宙之前黑暗生灵就受了致命伤！难道他是逃进来的？”众人也看到了那道伤痕，上方弥漫的绝世气机隔着岁月都让他们心惊肉跳，神魂颤抖。

“能让黑暗生灵伤成这样，那么出手之人又当何其强大？超越圣人之上的生物，世间有那样的生灵吗？”小北摇了摇头，觉得这个说法实在太荒缪，世间连圣人都不可见，怎么会有圣人之上的生灵。

但他又动摇，毕竟黑暗生灵不是源于这方宇宙，来自另一界，或许在那一界真的有那样的生灵，超越圣人，震古烁今！

“这个世界太乱了，圣人难见，如今又出现了圣人之上的力量，那我们算什么，蝼蚁吗，或许连蝼蚁都算不上。”李秋风很无奈的说道。

“到了那个层次谁又说得准呢，像我们这样的存在他们或许压根就不在意。”徐霸说道。

“我决定了，成神已经不是我的终极目标，我将朝圣人迈进，到时候打遍宇宙无敌手，让天下臣服于我的脚下。”李秋风很不要脸的说道。

众人差点被他逗笑，“就你，还想成圣？成神都难。”

“切，我之气魄与胸怀岂是你能懂的，早晚我会无敌天下，带着辉煌归来。”李秋风一副俯视天下的姿态望着李青山。

李青山不予理会，望向天地间不断变幻的景象。

一片又一片星域凋零，无数种族覆灭，全宇宙在悲哭，黑暗生灵行走在星空中，吞噬着一切生机。

“这就是真相吗？以全宇宙生灵的命元精气为代价，只为修养自身伤势。”陈九看着这一幕，有股说不上的压抑。面对这样力量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

什么神族，什么百尊凶禽，什么太古异种，什么洪荒妖兽，一切都是些笑话。

任你有天大的本领又如何，终究只是蝼蚁，唯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种族与家国覆灭，在血与泪中走向灭亡，最后尽为尘埃，一场云烟。

此时人们心生悲凉，这便是上古乱世啊，他们眼里的神明，不过为黑暗生灵嘴中的口粮，太残酷了。

那一天，神树之种拔地而起，冲天而去，带着全宇宙的希望，生死血战，最后寂灭于终，粉身碎骨！

这一战几乎将整个宇宙打裂，血雨绵绵，桑叶飘满天，洒落在万千星墟上，无穷无尽，此方天地大道哀鸣，像是在为这个至强生灵送行，连现世产生了异象。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负伤惨重的黑暗生灵在这一战中被拼死，可乱世并未因此而结束。

他死后的黑暗物质化为风暴席卷残破的宇宙间，侵蚀活下来的生灵心智，导致各大星域战火连天，同族相残，血流成河。

而地界，神树之种的扎根处，这个泱泱大国被波及的最为严重。

黑暗物质所过之处，除了一些较强的高手以外，几乎没有生灵能够抵挡，他们的心智被侵蚀，彻底黑暗化。

即便是那些高手，最后也没能幸免于难，黑暗物质入体，苦不堪言，有人不甘丧智，大杀同族，选择了兵解，也有人彻底黑暗化，成为屠杀世间的一份子。

这个时候明国三神站了出来，为了不让黑暗物质席卷更广，他们动用了神树之种留下的手段，镇封了整个神国以及北荒山脉。

大明神主屹立在天穹之上，无比悲怆与苍凉，望着破败满痍的国土，曾几时的风光不复存在，如此泱泱大国被黑暗笼罩，少部分人被他与二神护了下来，最终也陷入了战乱，与黑暗化的同族人展开厮杀。

实际上他现在的状态也非常糟糕，谁能想到黑暗生灵死后竟有部分残缺的元神逃了出来，直接进入了明国，来到神树之种扎根地。

想要借助此地土壤中弥留的精气物质恢复生机，但这个地方自主炸开了。

或许是神树之种早有所料，精气物质产生自毁，想要借助残留的道则给予黑暗生灵残魂致命一击。

虽然这些道则确实影响到了那缕残缺元神，使他更加羸弱虚淡，却还是没能将其彻底绝灭，以失败告终。

最后大明神主降临此地，全力一剑劈杀而至，希冀能够将其斩杀，也正是这强绝的一剑，造成后世之长江，延绵亿万里，不知其深，不知其广，直至对接之地的北海。

但大明神主小觑了那缕元神，不仅没能一剑将他斩杀，反而使其大怒，入了他体，寄宿于他身。

刹那间一股最本源的黑暗物质便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影响了形神与本源，起初还能靠强大的实力压制住。

可怕的是他发现根本无法炼化这哪怕已经无比弱小了的黑暗元神，只能任由他蛰伏在自己体内。

渐渐的大明神主也开始黑暗化了，周身缭绕着缕缕死一般的黑气，只能靠着陈李二神，三人合力强行镇压，如此亦会时而清醒，时而昏沉丧智，几次三番与二神交手，让他们负伤。

他做出了决定，他知道，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这样下去，整个明国都将绝种。

而后，两神将部分没有被黑暗物质侵蚀的人们送走，远离了这一国，但他们二人却没有离去，誓要与大明神主共生死。

这一天，世间暗沉，哀嚎遍野，大明神主在此大开杀戒，将整个黑暗化的明国子民们杀了个尽绝！

他仰天长啸，血泪淌落，心中万分悲恸，这是他的国，他的家，他的子民，最终是这样的结局，亲自手刃了一切，斩灭了所有，未免太残酷。

回首苍茫，好像听见了众生在笑，吟唱盛曲，感激自己让他们解脱。

在悲戚的心绪中黑暗元神趁虚而入，彻底主导了他的身躯，与李陈二神进行了血战。

结局亦是残酷与可悲，为了让大明神主清醒过来陈李二神双双殒落，李云古神更是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清醒之际，大明神主悲啸长天，动荡四海，无比的凄凉，一位神明在恸哭，整个天地都跟着哀鸣。

一具又一具尸体堆积在长江中，成为真正的尸山，散发森森黑气。

血红的天地，大明神主静坐在那里，望着眼前心如死灰。

一缕缕黑气弥漫出来，他知道，自己也活不下去了，形神被黑暗物质彻底侵蚀，可他心有大气魄，不愿死后体内的黑暗元神冲出，他年复苏，祸乱世间。

故此他一掌打穿北海之滨，引来滔滔长江水，将这里淹没，化为真正的无垠长江。

而后一剑洞穿了自己的头颅，以神王阵与封神坛镇压了自己的尸身。

至此大明神国覆灭，江山社稷土崩瓦解，曾经的一曲辉煌尽归于尘，皆数埋葬于长江之底。

乱世过后，天地苍凉，也不知死了多少人，死了多少神，全宇宙陷入了长达数万年的孤寂，鲜有生灵存活，仅有少部分星域保存了下来，当中有绝世高手坐镇。

“可悲，可叹，亲手了断自己的家国，葬下了所珍视一切，换谁不会癫狂堕落，哪怕是神也难以承受这样的悲苦。”小北叹息道。

此时部分北荒众已痛哭流涕，朝着大明神主跪拜，他们祖先是明国的子民，他们是流淌着明国的血，今日亲眼见证己国的覆灭，如何不悲？

李陈两村之人全都下跪，拜见他们的皇，今日终于见到了上古真相，那可悲的结局。

没想到李陈两村的古神竟是如此殒落，这样的结局，一国几乎灭尽，太悲凉。

可谁又会去怪罪他们的皇，手刃自己亲人，葬送自己的一切，身不由己的境地，比谁都要痛苦。

一切祸乱的源头都来自于破界降临的黑暗生灵，造成如此血水漫天的灭世惨祸。

多少人死于非命，殒落在那个时代，所覆灭的神国道统数之不尽，以万亿为单位的生灵化为碎骨与血，渲染着那个时代的悲惨与残酷。

或许今日的他们已经足够幸运了，至少作为后人活了下来，延续至今，相比下来那些彻底绝灭的种族才是真正最大的可悲，连一枚火种都不曾保留，永远消逝于岁月长河中。

上古乱世，延绵百万年，没有平定在那个时代，今日才算真正了断，罪魁祸首终被镇杀，一切就此结束了吗？

人们在怀疑，这一界之外有什么？那黑暗生灵到底源自何方，是否还会有那样的生灵出现？在将来的某一天重演上古乱世！

“我一定要成圣，要屹立天地的顶点，若无便罢，若有，我终会破界而去，寻到黑暗的根源，将他们杀个绝灭。”李秋风紧握拳头，双眼通红。

事实不止他一个人有这样的念头，黑暗生灵的手段世人有目共睹，撕裂界壁，大开杀戒，视宇宙万族生灵为草芥，肆意收割与残杀，只为让自己恢复伤势，手段何以至此，实乃人神共愤！

但他们也后怕，莫非真的有这样一个黑暗种族，屹立在宇宙之外的大世界中，践踏着族界之外的所有生命？

若是那样便太过可怕，真要再出现一尊上古黑暗生灵的可怕存在，那么这个宇宙也就真的走到尽头了，届时恐无人可活。

不过这些也只是他们的猜想，如今真可能存在的也只有宇宙之外还有“界”！

“也可能是我们过于杞人忧天了，哪有那么多可能，黑暗生灵已死，乱世到终章了。”一些人不以为然，长长的舒了口气，压抑了太久，历经生死大劫，终于解脱了，劫后余生。

“是啊，这一战死了太多太多生灵，连神都殒落了好几位。”人们担惊受怕的心情开始好转，死亡的阴霾渐渐散去。

大部分人更关注的是另一个问题，大明神主执念复苏，还能够存于世间多久？亦或许真的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