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光纪 第九十一章 试法者

大雾四起，茫茫无边，与天际相接，让人分不清是雾还是云。

一座大岳高上云层，太庞大了，如史前巨物坐落在云海中，透过白茫茫的一片，显露出部分轮廓，那龙骨般的山脊向上蔓延，磅礴的莽荒气息散发而出，震撼人心！

白熊与少年一路远行数百万里，穿梭进前方雾霭之中。

“深山之中还真是森罗万象，如此巨大的山岳，生平仅见，宛若一条真龙盘踞，精气盛似海，却寸草不生。”白熊惊叹。

是了，此地算是彻底脱离凡尘界了，乃真正的原始之地，即便白熊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产物年代极其久远，动辄数十上百万年，能栖居在此的生灵必然强大到离谱。

换作平常，别说两个悟法境，四境修士都不敢擅自闯进来，若是遇上原住物，必将死无全尸。

不过如今不同，灾难过后北荒山脉生灵涂炭，各路高手纷纷殒落，那些强大生物就更不用说了，早在第一时间便死了个绝灭。

所以现在的北荒山脉远不像以前那般危机四伏了，只要避开一些生灵禁地，不去触及那些未知物，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

“不要靠近那高山，古怪的很，四野雾障因此而来，竟看不透。”养神之际，少年出言告诫，忽然间他睁开双眼，预感不妙。

“怎么了？”白熊打了个激灵，他也感受到危险靠近。

“这山上有股气息锁定了我们。”少年长身而起，眸光湛湛，欲洞穿虚妄。

然此一刻忽的天摇地动，紧接而来的是一股可怕的血色风暴，来自前方大岳之巅，震碎了云层，吹散了大雾，整个天地都被这股风暴所淹没，恐怖至极。

电闪雷鸣，一颗接一颗巨石自山上滚落，砸的大地开裂，山川震颤。

透过风暴，少年望穿了一切，一道血色身影，屹立于大岳之巅，俯视着他们，为人形，生有满身刀剑般的鳞片，如鲜血所浸染，其背后血色双翅微微一振，竟撕裂了虚空，散发毁天灭地的威势，化为风暴，席卷乾坤！

这种波动骇人异常，非此山古怪早已解体，弥漫天地间的茫茫白雾瞬间溃散了。

远处一些山岳尽数炸开，强如白熊都有些难以承受，呼吸急促，如果是三年前初入悟法，那么他此时恐已形神俱灭。

萧阳浑身缭绕金光，稳住了白熊身形，而后与那道身影遥相对视！

“人族少年，多年未见，别来无恙。”一道威严的声音自山巅之上传出，看似问好的一句话，实则杀气滔天，森冷无比。

“坏了，怎么是他，真是冤家路窄！”白熊咒骂，盯着山巅。

“我见过你，当年被我斩去分身，如今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是来寻死的吗。”萧阳冷声回应，两者无形间产生的波动足以瞬息抹杀一些初入三境的高手了。

“数年间我寻你良久而无果，谁知今日能相见，得来全不费工夫，你的宝体，我势在必得！”说话间，血色身影的气势又强盛了不少，“我承认，你实力很强，当年以引灵境修为可斩我分身，前所未有，纵然是外界神国神子也难以相比。但又如何呢？一切都无用了，我乃太古异种，凌驾万物之上，生来注定无敌，今日真身降世，杀你如弹指。”

“太古异种？畸形生物而已，焉敢妄言无敌！当年我便说过，早晚杀你本体，今日便彻底送你上路。”萧阳目光凌冽，直接将太古异种的强大气势逼了回去，使其小退一步，脚下山表出现裂痕。

这是第一次交锋，显然太古异种吃了个暗亏，没想到几年时间，这人族少年的实力已经强大到此等地步，三境巅峰的修为竟无法进行有效压制。

但这还无法让太古异种知难而退，只见他右手高抬，一杆黑色战戟浮于掌心，顿时间风雷阵阵，血光茫茫！

“好，好得很，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杀了之后，我会好好利用你的一切。”太古异种身形一动，缭绕无尽雷暴俯冲了下来。

“这么多年还停留在三境，不知是虚度了光阴，还是天赋太差，不过已经没意义了，你难逃一死！正好我近来习得一法，就拿你充当试法者吧。”萧阳一跃而起，滔天气势刹那间倾泄而出，炽盛的霞光不知蔓延出去几千丈远，照亮了山河万朵。

在此过程中，白熊飞速远离了这里，如此大战，若被席卷，就是形神俱灭的下场。

轰的一声，杀拳突至，快到无法想象，强大绝伦，蕴含一种不可匹敌的拳意，力破万法！

轰隆！

炸响声振聋发聩，虚空被撕裂，大裂缝向八方蔓延，如同九天崩塌，毁灭的波光极速荡漾，破灭山川万物，即便是那古怪的山岳都在轰鸣，颤动。

两者交锋的中心，太古异种倍感吃力，身躯在四裂，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炸开了。

他体内运转的功法与符文在磨灭，周身血光黯淡，最后手中战戟寸寸断开，自身倒飞而出，沿途穿山碎石，在大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鸿沟。

远在天边的白熊看的目瞪口呆，只能用可怕来形容，萧阳这一拳太强大了，那是何等的武道意志，几乎摧毁了太古异种的无敌之心。

鸿沟的尽头，太古异种艰难爬起身来，大口咳血，还抓着部分战戟碎片的手在痉挛，血流不止，“不……，不可能的，一个人族怎么会有这样的战力，不对，是那些无形的道则，压制了我族神法。”

太古异种满脸不可置信，他的道心在动摇，自出世后从未遇上过这样的对手，强到让人绝望，两个小境界的差距，在这个人族少年面前犹如笑话，一拳便可打碎。

“啊——！”太古异种仰天长啸，“我乃太古生灵的亲子，流淌着世间至高无上的血脉，我不会败……！”

轰！

猩红血气滔天，笼罩数千里，山河崩塌，天地破碎，如化修罗地狱，此刻太古异种的气息以可见的速度暴涨，隐约间要打破屏障突破四境了。

其背后浮现三千神魔相，宛若自古代战场降临而来，威压当世人间！

“秘术，还是神通？”萧阳一惊，立时又平静了下去，“三千神魔，虚张声势，伪神罢了，能奈我何，你已行至末路，万般神通也是无用功。”

血色天地突然黯淡，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可怕的神圣光辉，萧阳向前走去，踏着大道金莲，很平淡，没有过多的道则异象，就像是所有气息都内敛了。

但在太古异种眼中，这种气势才惊人，与先前大相径庭，强盛了太多，此方天地大道在跟着他共鸣，道则神剑凝聚于手，其真身已然看不清实际，如同身在世外，超脱了凡尘。

太古异种瞳孔收缩，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怎么都没能想到，一个如此年轻的人族，对道的领悟达到这般程度，莫说是他，上古超世圣人年少时能做到这一步吗？

呼！

煌煌剑光劈杀而至，太古异种身后三千相当即瓦解近半，浩荡过来的神威在剑气中消亡，难堪大用。

“杀！”太古异种大吼，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遇上有生以来最可怕的对手，唯有殊死一搏，争取一线生机。

今日若能逃得性命，必要立即回族，号召所有高手前来，诛杀此子，这个人绝对不能留，太可怕了，放任其成长，今后天下还有谁能挡他！

但结果是注定不能如他愿了，此刻，萧阳双指划过剑身，而后刷的一剑劈斩出去，顿时间天地为之震颤，日月失去光泽！

这一剑，绝世强大，仿佛斩断了岁月，劈开了轮回，蕴含着时光的力量，缭绕着至尊符文，横扫天地！

这片区域开始化虚，山川万物顷刻间爆碎，那座古怪大山都崩开了，曾经极可能为大妖的栖居地，上方残缺的符文明亮一瞬便直接黯淡，整座山被拦腰斩断，而后四分五裂，化为飞灰。

面对这一剑，太古异种临死的反扑成为笑话，身后三千神魔相全部炸开，所有的攻势被瓦解，在那一剑下不堪一击。

这个时候，白熊已经退后的足够远了，距离交战之地近乎万里之遥，可他依然感受到了心惊肉跳的力量，在那尽头，依稀看到一束剑光直上云霄，将天穹都生生斩开，万里云海荡然无存！

当他回到萧阳身边时，这个地方什么都不复存在了，成为死寂的绝土，破碎的天地之中漂浮悠悠剑气，跟随黯淡的道辉缓缓消散。

太古异种败了，身为世间最强大的种族之一，与神族，百尊凶禽等并列的存在，本该生来高高在上，集万千光辉于一身，如今归于云烟，成为一场空。

到死都不能相信，自己一路横扫，强大至今，会在一个人族手中败的这么狼狈，导致其生命的最后一刻道心崩溃，充满恐惧与绝望。

实际照正常情况来说，太古异种不会这么快败亡，只不过萧阳那一剑确实过于可怕，不仅是他自身强大修为的体现，亦是时光经与至尊法相合后的初次展露。

要知道以他自身修为便可于悟法境立于不败之地，何况有着时光经和至尊术两种绝世神通术法。

只能怪太古异种倒霉，想要镇杀萧阳，反被当成了试法者，结果成为了剑下亡魂。

“天哪……”白熊暗惊，这一剑之强，横扫天地山河，杀的太古异种连一滴鲜血都没能保留下来。

“不是，阳大哥，你用的什么神通，怎么如此强大？”白熊询问道。

“两种绝世神通合一，效果还不错。”萧阳淡然说道，好像对此不是很在意，而后又补充了一句，“可惜时光经残缺，且未至大成，否则真想试试，从源头上磨灭一个人，会是什么情景，当真举世遗忘么？无妨，终会臻至那个境地。”

白熊没有多嘴，但隐隐间猜到了些什么，记得当初萧阳父亲曾授法于他，应该便是今日所施展之法，他想到了另一件可怕的东西，浑身发毛，连忙打断了念想。

“走吧，向终极深处行进。”

停留片刻后，一人一熊再次上路，而原地，除了死寂，别无其他，全都被荡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