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圣者 第一卷 第十四章 沉香木

及其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整个铁路，老式的火车轰鸣着，咆哮着飞驰而过，仿佛是在虚张声势。风很大，夹杂着小雨，程慰风站在风里，他站在火车的顶上，微微屈膝，跳了下来，翻身跃上了高架桥，他站在高架桥俯视着这座城市，他几乎看不到他们住的地方。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湮没在这灯光的海里。他两只手插在衣兜里，目光沉沉。

“你倒是还挺准时的。”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沿着高架桥走来，他没有系西装的扣子，西装的衣摆随风飘舞，他戴着黄金面具，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东西拿来了吗？”程慰风长眉紧锁，声音冷漠。

秦忘川微微一笑，“你看这是什么？”那是一个沉香木的小木牌，挂在黑色的线上，在风中摇摇晃晃。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斩鬼人怕是已经找到杜九舟了吧。”秦忘川冷笑道。

“我不想和你废话。”程慰风张开了自己的手指，手心里是一块古朴的石头。

“好啊，我数三个数，我们同时把东西扔给对方，如何。”秦忘川挑眉而笑。

“一。二。三。”

顿时，沉香木和朱雀石化作两条曲线，分别落入了两个人的手里。

程慰风转身要走，“站住。”秦忘川冷声道。程慰风站住了身子，却没有回头。

“雪傲源知道吗？”秦忘川冷笑道。“雪傲源知道你用他费尽心机夺来的朱雀石和我交换吗？”

程慰风的身影顿住了他缓缓开口：“他不知道。”

“不知道？”秦忘川脸上的笑容更甚“你这是背叛你知道吗？”

“我知道。”程慰风微微垂头，修长的手指捏紧了沉香木。

“有时候是不是很好笑，明明拥有强大的力量，却无法保护自己所爱之人，这就是家族，你们为之卖命的家族。”秦忘川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声音冷酷。“其实你现在还没有认清楚，你们为之效忠的家族，其实才是伤害你们的罪魁祸首。那些道貌岸然的族长，其实都是在利用你们，追求自己的利益。”

程慰风没有说话。

“连自己在意的人都守护不了，我不明白，你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秦忘川微微眯起了眼睛，讽刺道。

“那我能怎样！”程慰风脱口叫了出来，“我不是鬼，我怎么可以背叛家族。”他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苦，亦或是绝望。

家族，是家族给予他荣耀，正是因为家族，他才不是那个无所事事的废柴。

但是也是因为家族，他就要失去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秦忘川没有说话，他缓缓的走到他的身边，轻声说道：“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鬼，为了守护自己在意的人，即使变成鬼也在所不惜。”他看着他震惊的眼神，转过了身，又一次恢复了自己平时调侃到语气“如果你什么时候想通了，鬼组织的大门时刻为你和杜九舟打开。”

程慰风缓缓的在高架桥上坐下，风把他的帽子吹落了，他望着遥远的星星般的城市，忽然想起了和杜九舟的初遇，那仿佛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仿佛一张泛黄的照片，在岁月中逐渐褪色。

他的父亲是异能者，死于一场空难，他记得他去看父亲的尸体的时候，他几乎无法辨认那是自己的父亲，他从极高的地方落下来，很多骨头已经失踪了，只留下这残缺的尸体。

后来，他知道，父亲是在执行任务，任务失败，坠机而死。

他不知道是什么任务。他只知道，母亲因此一蹶不振。

当时的林家家主林老先生看他们母子可怜，就把他们接近了家族的庄园。他在家族的学校读书，母亲在杜家做佣人。

他就是这样认识的杜九舟，杜九舟的父亲是杜家家主的远亲，在家族中地位并不高，杜九舟也在家族的学校读书。

程慰风一开始的时候不敢和她说话，毕竟她太过于优秀，成绩优异，性格活泼，而他阴郁沉默，他只是远远的看着她，似乎在看一道光。

他记得，那是个下雨的季节。他在杜家的院子里帮母亲除草，他穿着黑色的雨衣，弄得满身泥巴，鼻孔里弥漫着湿漉漉的泥土气息。这时候，他看见小小的人瑟缩在园子的墙角，低低的哭泣。

他忍不住走上前来：“怎么了？”他低声问她。

杜九舟抬起了脸，看到他，吓了一跳。

“对不起。”他知道自己脏兮兮的，一定很吓人。“你怎么哭了？”他问

“我讨厌杜清舟，我讨厌他们。”她好像发泄似的哭叫着，泪如雨下。

他思索了片刻，杜清舟他见过几面，杜清舟长他们五岁，是个绝美的女孩，虽然是杜家的长女，据说已经和三大家族的林家长子订婚。

“她怎么了？”他低声问她。

“她凭什么讽刺我？她除了年龄比我大，长得比我好，异能比我强，比我受欢迎以外还有什么优点？”她哭着说。

嗯……

程慰风无奈，在她身边坐下，他也不太会安慰哭泣的女孩，他只好说：“我唱歌给你听吧。”

他给她唱记忆中的歌曲：“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渐渐的，她不哭了，倚着他，进入了梦乡。

后来，他和她关系忽然就变好了，她总是帮他干活，他们一起玩耍，他总是给她唱起那首歌。

他很感谢家族，把她带到他身边，他感谢家族，给他他所渴望的一切。

后来，他和她十六岁那年，是杜清舟的婚礼。杜清舟穿上了洁白的婚纱，绝美的脸上画上了倾城的妆容，她牵着那个林家长子的手走进了教堂。杜九舟依旧泪如雨下，像是那个在花园痛哭的孩子。

“唉，清舟那么好的孩子，就嫁人了。”身后的一个长辈说。

“郎才女貌，多配啊。”另一个说。

“据说清舟的嫁妆是明夜石，当年程明的死就是为了得到明夜石。”又一个长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