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境 前卷 云宫降临 第七十六章 点化

面对曲正崖平静的话语，华渊没有再和他废什么话了。

华渊扭头就溜！

他可不是那种自身一点实力资本都没有，还要硬要装X的脑瘫儿。

现在在时空境限的深层区域内，那柄跟了他不知道多久的万物剑可没有一起进来，不在身后！

华渊的万物剑道还存在着一丁点的瑕疵，没有彻底大成，导致他必须以万物剑为媒介，才能使出自己全部的万物剑道。

即使是后来在广界云宫潜修之后，时空剑道大成曲正崖都需要时空剑的辅助，才能沟通利用时空能量。

剑本身对于他们这样的剑君而言就是最重要的东西。

华渊也不从觉得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这点脸面逼格没有硬保持住的必要。

像云宫封逸，初境雷刃琴音展尘他们几个那样的，才是九境真正了不起的大人物。

只是面对这个过去的曲正崖，自己不得不先行退避，多少还是让华渊心里有点感叹。

这就是小黄绯口中的善恶自有报，现世报吗？

不久前他在广界云海撵着云宫和各个方界的大能和术士们抱头鼠窜，现在在时空境限被过去的曲正崖追着跑。

这报应来的也太快了吧？

是他独自一人跑到广界云海求战的flag立得太大太嚣张了吗？

华渊这么一开溜，曲正崖自然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

时空境限的灰色大雾内，极速掠过两道追逐着的身影。

两袖空空的华渊在前，神色平静中有股莫名执着的曲正崖在后。

曲正崖手中时空剑挥出数道相互交错的空间界斩，从四面八方封锁住华渊的前进路线。

华渊的身影不断在空间界斩形成的无形能量攻击中灵活地躲避穿梭。

时空境限内，华渊没了自己唯一拥有的万物剑道，如果身躯破碎，可就没那么容易重新凝聚出来了。

他充分利用的，是自己两只空空如也的袖子。

这两只内里空无一物的袖子，不断硬抗着曲正崖的空间界斩攻击，一点都没有崩碎损坏的迹象。

曲正崖挥出的空间界斩，几乎全部都被华渊利用合理的身形，斩在了两只空空如也的袖子上。

能量冲击碰撞之下，华渊也只是身形轻微震动而已，无论是身躯还是空荡荡的衣袖都丝毫没有受损的迹象。

他这身黑袍，可是由华渊自己通过万物剑道转化出来的，蕴含着极为精纯的万物剑道能量。

这种黑袍衣物，本质上和华渊的万物剑没有太大区别，都是万物剑道的器成产物。

这也是九境之内，不管是普通本源级别之上，还是普通本源级别之下的术士们，日常穿着使用的标配。

九境主流术士们的标配，和拥有者自身所处的境界直接挂钩。

也就是说，即使华渊现在没有万物剑和万物剑道，这身黑袍，也是半步本源接近拥有自我本源的神器！

他那两只空荡荡的袖子，可没那么容易在空间能量冲突中受损。

“华渊，你的万物剑呢？”曲正崖一边追着他，一边发出神识，“拿出来！”

追击了这么一会儿，华渊还是迟迟不肯现出万物剑，让曲正崖心头隐隐有股无名之火。

华渊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吗？

连面对挑战，应有的最基本尊重都不肯给？

华渊心里苦笑。

我倒是想，但是我上哪去弄一把万物剑出来？

“你就这么想分出个高下吗？”华渊反问道。

发出这道神识的同时，他的一只衣袖无风自动地向侧后方扬起，弹开了一记袭来的空间界斩。

对曲正崖心中的那股执念，华渊自然是无比了解的。

曾经曲正崖还没有离开霜界剑脉的时候，碍于彼此同属于霜界剑脉核心的身份，曲正崖无法逼迫华渊向自己全力出手。

而等到他去了广界云宫之后，曲正崖一心在钻研提升自己的时空剑道，步入更高的境界。

和华渊之间的宿命对决，就这么被一直拖延了下来。

在时空境限内碰见来自未来的华渊，这个过去的曲正崖心中，那股执念瞬间就被点燃放大。

时空境限内，曲正崖不会受到任何条条框框的束缚，可以全力逼迫华渊出手！

华渊反问出这句话之后，总有种莫名其妙，熟悉又陌生，似曾相识的既视感。

就好像他和曲正崖之间这简短的对话，已经在无限的时间循环中反复发生过无数次。

这种感觉，华渊马上分辨出来了。

这是曲正崖时空剑式产生的效果！

一股熟悉到了极致的感觉，在华渊身后出现。

华渊瞬间明白过来了。

曲正崖这是看出了自己没有带着万物剑一起来到这里，所以在使用时间回溯在帮他重新取回过去的万物剑！

一柄灰不溜秋，其貌不扬的剑在华渊身后突兀地出现，随即立刻自行飞出！

万物剑！

万物剑的出现，让华渊重新有了那种，世间万物，皆可为剑的底气！

即使是过去的万物剑。

万物剑自行飞出后，直直地迎向对面那个过去的曲正崖！

曲正崖眼神一亮。

“这才像话！”

他手中的时空剑，剑身泛起模糊的虚影，那是强烈的时空能量。

在时空境限内，曲正崖时空剑道的所有招式，都会被无限放大！

自行漂浮在灰色大雾之中的万物剑，和曲正崖手中的时空剑正面碰撞了一记，传出无声无息的能量波动。

曲正崖的身形略一停顿，向后退出少许，那边的万物剑和华渊也同样。

“半步本源？”曲正崖皱眉，向华渊发出神识。

这一剑，他已经看出了这个未来的华渊，所处的境界。

即使曲正崖帮华渊回溯出了过去在他身边从来形影不离的万物剑，曲正崖仍然相信，在时空境限内，这个华渊和他的万物剑道，绝不是自己和时空剑道的对手。

他这时候的时空剑道，可是已经发展到了货真价实的本源级别。

更何况是在时空境限深层区域这样的主场？

时空境限内，只有时间和空间的能量，除此之外就是将它们组合连接在一起的灰色雾气，没有万物，绝对不是适合华渊的万物剑道发挥的地方。

华渊的万物剑道，在物质或者能量越浓密的地方，就越强。

物质和能量，都能被转化成为华渊独有的万物剑气，为华渊所用。

时空境限内的能量分布，并不密集，异常均匀。

就是在这种此消彼长的情况下，半步本源状态的华渊，居然能正面接住他这一剑？

华渊不置可否，只是皱眉望了望曲正崖。

曲正崖这一剑，让他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万物剑身上，向华渊传来了一种时间被极速回溯，又同时被极速流逝的感觉。

和曲正崖正面碰撞之后，这柄被回溯出来的万物剑，在时空境限内两人的面前，突然间彻底崩碎，变成能量光点，随后以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化为时空境限内的灰色浓雾。

“你这一剑，是在试着融入过去所出的每一剑？”华渊也向曲正崖发出神识。

“不，我在试着融入未来所出的每一剑。”曲正崖明确地回复道。

将过去，现在，未来，彻底合为一体，再也没有区别，就是他的时空剑道，最终极的形态。

曲正崖手中出现的每一剑，都包含着过去他所有的出剑，以及他未来所有的出剑。

这样的剑术，才能被称之为最强，不可能被击败。

“在你看来，剑是什么？”华渊问道。

“变强的工具。”曲正崖很平静地回答。

华渊从没有和他探讨比较过彼此创造剑道的心得。

在他们交好的时期，只是会通过切磋，帮助对方想明白在各自道路上遇见的难题而已。

“是吗？”华渊道，“你知道在我看来，剑是什么吗？”

曲正崖没有回答，挑眉。

“剑是和你心有灵犀的伙伴！”华渊掷地有声地对曲正崖道。

华渊身后，又有一把被时间回溯，过去的万物剑出现。

“所以是你输了。”曲正崖仍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你可以再用万物剑试一次。是你的伙伴更强，还是我的工具更强。”

将剑视为伙伴，在曲正崖看来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受制于这样的观念，华渊的万物剑道一直以来才会那么难易彻底大成。

彻底大成的万物剑道，就不会再需要万物剑这柄媒介工具了。

华渊无法舍弃他视为亲密无间伙伴的万物剑，就无法将万物剑道彻底大成。

被这样的想法渐渐侵蚀改变的他，才会成为后来广界云宫的曲正崖！

华渊身后的万物剑再次自行飞出。

“不，是你输了。”

......

时空境限深层区域的另一头。

灰色雾气中，有两个人影若影若现。

一个背后别着一长一短两把刀，一个身后背着一把巨大的古筝乐器。

雷刃像是突然间感应到了什么，扭头看向身边的琴音：“你感应到了吗？”

“这么强烈的能量冲突。”琴音轻轻一笑，“怎么会感应不到？”

雷刃皱眉。

“这么明目张胆的能量反应，你说会唤醒那个老家伙吗？”

“你就这么讨厌我们俩共同的老师？”

琴音有些不满。

雷刃撇了下嘴：“说不上讨厌，只是不想见到他而已，麻烦。”

“那边剑脉两个小家伙的家务事，难不成你准备去管？”琴音问道，“少节外生枝了，操心好我们自己的事情要紧。”

“不管的话，可能会引来老家伙的。”

“好吧。”琴音叹息一声，算是被雷刃勉强说服了。“我去吧，你就别现身了。我去去就回。”

她的身形接着一个闪烁，突然出现在华渊和曲正崖之间。

正巧碰见一左一右，华渊和曲正崖都全力出剑斩来。

琴音的双手抬起，从宽大黑袍中伸出，一左一右，大开大合。

大佬标配，界掌！

华渊和曲正崖的身形都被琴音的界掌向后方轰得倒飞退出。

但不同的是，这时候曲正崖的脸上，已经有了一竖一横两道难看的伤疤！

万物剑在空间能量中被湮灭掉了。

而另一头的时空剑，却仿佛丝毫不受影响，即使曲正崖没有握着，也仍然在向前方的琴音斩出！

琴音目光转向这边，露出几分感兴趣的目光。

这小家伙的时空剑道，有点水平啊？

她单掌伸出两只纤细的手指，指尖精准地接住自行斩来的时空剑虚影。

时空剑的虚影被琴音双指夹住，动弹不得。

随后琴音指尖一挑，时空剑在空中向下方旋转了好几个360度后，落入琴音手掌之中。

处于九境最顶尖层次的时空巨佬，名不虚传！

“琴音前辈！”

华渊和过去的曲正崖都认出了这个突然出现，制止了他们又一次全力交手碰撞的搅局者。

“最好别在时空境限这样全力战斗哦。”琴音微笑着警告提醒道。

曲正崖立刻明白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时空境限的最深处，沉睡着一个无比恐怖的存在，来过好几次深层区域的曲正崖当然知道。

时空境限内发生激烈的战斗，可能会唤醒那个无比恐怖的存在。

琴音将手中的时空剑抛还给曲正崖。

曲正崖沉默着接过穿过灰雾飘来的时空剑。

琴音在场的话，他和华渊的战斗，注定就得不到结果了。

但这次进入时空境限深层区域之后，曲正崖离开霜界剑脉，去广界云宫专心追求更高境界的心意已决。

和华渊的宿命对决，就留在回归现实世界后的未来，等华渊的万物剑道彻底大成之后。

“华渊。”曲正崖对华渊道，“这两道伤疤，我会留着。我会在未来等着你，希望你也是。”

华渊看着曲正崖脸上那两道难看的疤痕，什么也没说。

在琴音出现之前，他和曲正崖的交手，虽然每一轮交手碰撞过后，他的万物剑都会崩碎掉。

但后来不需要曲正崖的时间回溯，华渊却也通过不断地全力战斗，渐渐一点点找回了自己万物剑道的感觉。

时间和空间为剑，是曲正崖的时空剑道。

反其道而行之的剑为时间和空间，是华渊万物剑道最后欠缺的那一块拼图。

和时空剑道的深度交手，让华渊隐约看到了完成这块拼图的方式。

通过这里连暗境视野都看不见的时空能量，在和曲正崖的交手过程中，华渊在某一次剑式碰撞之后，突然间自己的面前就凝聚出了一柄崭新的万物剑！

之后他面前自行完成行动的这柄万物剑，就再也没有崩碎过。

在和曲正崖最强的时空剑式碰撞中，华渊隐隐反超上来，占据了微弱的上风。

曲正崖也看出了这一点。

他脸上被华渊划出的两道伤疤，就是证明！

这还不是万物剑道最强的形态，甚至连真正的本源级别都没到而已！

而这个时空境限内过去的曲正崖，真实战力可是远超普通本源级别的。

这一战，曲正崖心里也渐渐明白，如果琴音没有现身制止他们，继续和未来的华渊打下去，会先露出颓势的，是拥有货真价实神魂本源的自己！

华渊的万物剑道，的确有作为他曲正崖的一生之敌，穷尽一辈子的努力去超越的资格！

曲正崖相信自己在彻底完成时空剑道的终极形态之后，一定能超越华渊和他的万物剑道！

曲正崖说完之后身形就消失了。

时空境限内，现在的华渊还跟不上曲正崖的闪烁距离和速度。

琴音前辈是一定跟得上的。

但他们并没有要去追这个过去的曲正崖的必要。

曲正崖离开后，琴音转头，看向华渊。

她看出了华渊现在急切需要的是什么。

琴音甚至看出了华渊是被封逸那家伙送进来的。

来都来了，就送苏恩那家伙一个小小的顺水人情好了。

琴音想到。

华渊看到琴音前辈来到自己身前，望了一眼他身侧漂浮的万物剑。

华渊看见琴音嘴唇未动，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神识声音响起。

“在你看来，时间和空间，是什么？”

伴随着琴音的神识，华渊眼前闪过过往的无数画面。

甚至还有高度疑似是未来的画面。

华渊看见霜界剑脉熟悉的同伴们，不断在云海漫天耀眼的能量光芒中陨落。

宋诗情，文霞，黄绯，徐薇，李太！

画面交错中，他仿佛看到琴音前辈伸出手指，在他身前凌空一点。

随着琴音这一指，来自过去，现在，未来的无数画面。以一种华渊无法理解的奇特方式，组成了一柄巨大的剑形轮廓！

之后像是被无数细小的剑气疯狂切割，所有的画面都在华渊眼前化为粉碎。

像是下了一场，在云境九方界没有，初境地球上才有的美丽阵雨。

“你不需要这柄剑。”

华渊听到琴音的神识继续轻轻响起。

这句话之后，华渊突然感觉到自己彻底融入了这一方的时空境限深层区域之中，再也分不出彼此！

更远处遥远的地方，他也感受到了那个强大到了极点，沉睡着的恐怖存在。

华渊身侧的万物剑，无声无息地自行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华渊神魂真正而完整的自我本源！

“多谢前辈点化。”华渊向面前的琴音低头。

他没有手，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表达敬意。

虽说现在的他随时可以重塑出来，但这么久以来，华渊已经习惯了自己没有双手的残缺身躯了。

“未来再见。”琴音巧笑嫣然，没有多说什么，在华渊面前消失。

她没有主动提出要送华渊回到现实世界去，自然是看出了华渊的万物剑道终于突破了最后半步，彻底大成。

时空境限，华渊再也不需要外力，自由进出！

琴音也离开之后，华渊望了一眼这片灰色大雾。

他不再拥有和需要万物剑了。

但万物剑，已经和他一起，与世间万物真正彻底地合为一体，无处不在。

华渊他自己，和万物剑，就是构成这道独一无二的万物剑道本源，所需要的两种截然相反的能源构成！

接着华渊的身形也从远处消失，回归现实世界。

从时空境限内出去，可以突然出现在九境内的任意地点，任意时期。

华渊要回去那个属于他的，也是最需要他的霜界剑脉！

但华渊没有直接回到霜界云海，而是出现在了距环内。

如果他直接回去霜界云海的话，就违背了和曲正崖之间彼此等待的约定。

曲正崖也一定会到霜界云海来找他。

现在的曲正崖，是属于广界云宫封逸一系的时空师，不再是他们曾经可靠的同伴，那个霜界剑脉的时空剑君。

这一次的战争中，他们分别处于不可调和的对立双方。

和曲正崖未尽的对决，要和现在的曲正崖完成！

看到华渊突然出现在身边，曲正崖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

突然出现的华渊，曲正崖看出了他拥有真正意义上的神魂自我本源。

他等待华渊万物剑道彻底大成这一刻，已经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