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妄 第二卷 妖域东行名初显 第72章 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当然这是其凰以为的，毕竟在此之前沐言祖和她的数次交手中，卿祈都没有出现过，又见沐言祖这般虚弱，自然以为是为了替她夺得面具拼尽了全力。

此时离沐言祖最近的就是过来接面具的自己，只是，若是救他，势必会错过拿到面具的最佳时机，面具极有可能被凤宣夺走，但如果选择去拿面具而不是救他，沐言祖根本躲不过这一击。

其凰深知这一点，脑中百转千回，闪过许多念头，最终狠狠一咬牙，掉头转向沐言祖。

她迅速赶到挡在沐言祖身前，灰色灵剑挡住凤宣愤怒一击，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她往后退了好大一段距离，而被他挡在身后的沐言祖，也被连带着一起退后。

只是那巨大的震荡力还是将沐言祖震得吐出一口血，砸在地上苦不堪言。

祸不单行，偏偏银针封穴的效果在这个时候消失，色彩和气味重新涌入沐言祖的身体。

入目是满地血色一片狼藉，鼻尖传来浓郁的血腥味……

沐言祖倒抽一口凉气，原本只是伤重不便动弹，现下直接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卿祈：……

你够了！！

而此时，嘲风面具也落到了凤宣手里。

“哈哈哈哈哈！你们的依仗就是这个面具？现在我看你们拿什么和我斗！”凤宣一手拿着嘲风面具，仰天长笑。

清老等人目露绝望，他们当然知道这个面具对其凰何等重要，同时也对战局的改变有着关键性的作用，可是现在面具到了凤宣手中，他自然不可能傻到把面具归还。

就这么失败了么……

其凰探了探沐言祖的鼻息，知道他只是昏死过去，刚松了一口气，想到嘲风面具到了凤宣手中，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突然，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战斗中的人们停止了动作，血花在空中停顿，树叶停止了落下，就连空气也停止了流动……

其凰愣住，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其……凰……”

一团虚影在她面前逐渐显现，是一个穿着厚重甲胄英气十足的女子。她看着其凰，目光温柔。

“你终于……听到我的声音了……”

“你是……”其凰迟疑，心中有个猜测却不敢肯定。

甲胄女子的声音渐渐连贯起来，她温柔地道：“当年我看着你被煞气吞没，想要救你却无能为力，只能把大部分煞气都移到自己身上，减轻它们对你的侵蚀。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跟你说话，却因为替你承担了大部分煞气，近乎九成的意识都陷入混沌。”

“直到不久前，你的煞意初步凝成，现如今面具本体又离我更近了，我才终于清醒……”

“你是嘲风！”其凰讶然，这是……器灵之身吗？

“是我，”嘲风应了一声，“我一直想告诉你，当年之事并非你所见到的那样，不要被煞气吞噬了自己的本心。只是，我好像来晚了，你似乎，已经不需要我告诉你了。”说到最后，她金色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欣慰。

其凰张了张口，语气苦涩：“就是说，沐言祖说的，都是真的？”

“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嘲风回答。

“现在知道有什么用，什么都来不及了……”其凰颓丧地垂下头颅。

嘲风俯身，双手轻轻捧过她的脸，“我认识的其凰，可不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啊。”

“可是面具被凤宣抢走了……”

嘲风微微一笑：“过去的三百年里，面具不都一直是在被‘夺走’的状态么？”

“现在不一样啊……”

这场战局，关键就在于她能否拿下凤宣，而缺了嘲风面具、煞石又基本耗尽的她，根本不是凤宣的对手。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嘲风食指伸出轻轻抵在她的唇上，嘘了一声，“九龙面具，非有缘者不可得，纵是侥幸得到，也和普通的面具没什么两样。”

“我的上一任主人，与九龙面具真的非常有缘，可是那样的人，从我存活至今，沧海桑田都不知道历经了多少轮，也只见过一次而已。”

“现在，我的主人是你。”

其凰拳头紧握，目光坚定，“请你帮我夺回面具！”

嘲风轻灵地飘到她的背后，双手从背后搂过她的肩膀，下巴搭在耳边，低笑着柔声道：

“我说过，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空气重新开始了流动，被静止的时间也重新恢复了运转。

所有人惊讶地发现，其凰背后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虚影，那个虚影越来越大，逐渐凝实，最后形成一个驮着石碑的巨龟的样貌！

其凰的眼睛变成了金色，刺眼而美丽，身上破损的灰袍仿佛也变成了金色的华丽长袍，定睛细看，依旧是那件灰袍，却多了一种不容亵渎的尊贵。

“回来。”

她轻轻地抬手，掌心向上，手指微微一勾，凤宣登时感觉到手中的面具不受控制地想要飞过去。

紧紧抓住面具不让它飞走，凤宣咬牙切齿：“别想……”

话音未落，面具嗖地一声从松开的手中溜走，右肩轻飘飘的，凤宣转头一看，他的右手竟被齐肩切断！

后知后觉的痛感这才慢慢到来，凤宣紧紧抓住血肉模糊的右肩，愤怒地吼道：“谁？！谁干的？！”

“你敢伤他，我便杀你。”淡漠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似隐含着巨大风暴。

凤宣顺着声音看去，世见轩站在那里，发冠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头发披散，银发飞扬，漆黑的瞳孔中似有星辰飞速转动，右手五指并拢斜在胸前，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能让人感觉得到他的怒意滔天。

凤宣仅存的左手指尖微微颤抖，这个人……转眼就断他一臂！而且他站在那里，竟然让凤宣有种不敢上前的畏惧，就好像，凝视着自己的深渊！

这般人物，他之前为何一直没有察觉到？

刷——

世见轩前方一米的地面突然多出了一道裂缝，其凰戴着嘲风面具，看不清她的表情，整个人气势升腾。

“他是我的。”

世见轩好看的眉眼微微皱起，就在清老等人担心他们两个会突然内讧打起来的时候，世见轩的气势突然如潮水般退去，因灵力快速运转而扬起的头发也服顺地贴在背后，他冷哼一声，走到沐言祖身边，将人扶起，靠坐在墙边，查看他的状况。

幸好没有打起来，清老等人松了口气。

卿祈原本都打算要接管沐言祖的身体了，结果世见轩突然暴怒，强悍的灵压直接将卿祈怼回了长命锁中。

卿祈：……

卿祈纠结片刻，还是决定继续缩着吧……

否则前一秒明明已经重伤昏迷，后一秒却突然活蹦乱跳地醒过来，以世见轩的妖孽程度，绝逼不可能看不出端倪啊！

随时都在防备着世见轩的偷袭，凤宣盯着眼前大变模样的其凰，咬牙：“不过多了一个面具而已，装模作样！”

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其凰唇齿轻启，眼中是无欲无求、无悲无喜，充满了超脱般的神性。

“护佑。”

金黄色的光柱从天而降，温暖而又刺眼，将此地众人全部笼罩在内，清老等三族之人纷纷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闪过白色的光芒，光芒过后，伤痛都减轻了不少。

“这是……”

就连方才昏死过去的沐言祖，也在这光芒中恢复了意识，他的伤势太重，纵然是这护佑之光，他的身体依旧无法动弹，只是潜意识里一直惦记着自己还在战场上，强大的意志力迫使他强撑着睁开眼睛……

不！不对！不能睁！

沐言祖猛然清醒过来，紧紧闭上差点睁开的眼睛，迅速屏住呼吸。

世见轩感受到他呼吸的变化，知道他已经清醒了，但还闭着眼睛，皱眉。

“你眼睛受伤了？”

沐言祖尴尬地笑了两声：“……休息休息便好。”

卿祈：……

世见轩见他没甚大碍，这才转头给他解释起别的。

“这是龙子嘲风的护佑之光，凡嘲风护佑者，伤势减半，福运叠加。”

想起其凰那个做起事来不顾一切的疯子，虽然此前对方为了救他连面具都不要了，感动得沐言祖伤口都差点裂了……

但是，护佑？沐言祖着实很难将这两者联系起来……

看懂了沐言祖纠结的表情，世见轩哭笑不得。

“龙子嘲风，本就是象征吉祥，带来福音的瑞兽。只是其凰被煞气吞噬，连累嘲风面具也受到了影响而已。否则，嘲风带来的福运，足以庇护此地万载不衰。”

可惜，这份福运只针对嘲风宿主周围的人，有得必有失，好运带给了周围的人，噩运便通通向宿主涌来，历代嘲风宿主，都活不到晚年……而失去了嘲风护佑的旁人，同样不再被好运眷顾，这似乎成了一个死循环……

后半句话世见轩没有说出来，看着半空中身披圣光的其凰，眼底晦涩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