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跟着高文来到了沃顿。
她和高文分别骑着两匹白色的马驹,从他们旅途的时间来算的话,她胯下的马匹很明显绝非寻常能见的凡物。
两人身后还有辆马车,高文的家眷就都坐在里面,拉车的东西在蕾的眼中,像是一团黑雾,但据高文所说,这只是因为她无法看见它们的真实面目而已。
马车宽敞漂亮,唯一让蕾有些在意的是,是它时而会消失在他们的身后,好像它根本没存在过一样。
高文的解释:
“这辆马车来自我妻子的家乡,它消失的时候其实是在其他维度穿行,只是我们身上没有流淌异域的血液,所以我们辆是没办法上那辆车的。”
还有多少故事是真的?
高文的妻子和孩子都是异域生物,至少也是半个异域生物,而这位骑士是不是也真的如传说所说,在正午的时候力量最强?
高文眺望着远方的城市边缘:
“沃顿,我多久没回来了?一切都变了,活的太久的缺点之一,就是身边的事物都会渐渐面目全非。”
说完他就回头看向马车,露出温馨的笑容:
“当然了,我还有他们。”
蕾重新望向沃顿:
“那这里呢?还有没改变的人吗?”
高文凝视着前方:
“我不清楚,有这么几个人,我曾经认识他们,但是现在我也怀疑他们是否仍然是我熟知的那个人。
“时间吞噬人的手段除了摧毁外,还有改变。”
高文的话对蕾有些有趣和陌生,即使是以凡人的寿命来丈量,她也只处于世人称为年轻的阶段。
但向后看,如果自己真的继承了贝狄威尔的力量,这就意味着她也将拥有和他们相同的寿命,而如果她没因为意外而早早死去的话……
最后她会变成怎样?
五十年后,她肯定不会像其他年老的人类一样,早早步入迟暮,但恐怕也不会和现在一样。
五百年后,五千年后,五万年后呢?
自己会变成怎么样?
她扭头看向了高文。
这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高文好奇地问道:
“怎么了?”
蕾诚恳地回答道:
“我在想,时间是否改变了你?”
高文仰起头:
“好问题,重点在于比起漫长的时间,你的感知能力太缓慢了,对于这个近乎永恒的变化区间,你总是只能感受到前后的这几秒,记得几天前的早餐,在意几个月内的重要事情,偶尔会回忆这几十年发生的一切,但你会发现,让自己印象深刻的事物却少的可怜。
“对于这个问题,我无法给你很准确的回答,如果只说我自己的话,其实改变远远要比我年少时期,也就是你担心的要少很多,我们始终是人,有点像,你永远自己最巅峰的时候,除非你真是天才,否则你无法领先于自己所处的时代。
“衰老并非完全是心灵的变化,也与身体息息相关,所以你可以放下自己的担忧,好好活着了。
“只是……”
蕾瞥了他的侧脸一眼。
高文继续说道:
“只是如果要我从后往前看,自己的变化似乎也很大,许多自己曾经发誓守护,视为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其实没那么有意义了。
“而且相反,有些自己曾经忽略的东西,却占据了我余下生命的全部。”
蕾问道:
“家人吗?”
高文微微点头:
“但也不完全对,和你现在所理解的家人不同,我想起来了,当时兰斯洛特描述自己和皇后关系时用过的词语。
“灵魂伴侣,这是超越世俗之爱与**的关系,你们都知道对方会为了自己而赴死,而且往后的日子也只想互相陪伴。
“我和瑞格蕾尔在这些年中,我们分开过不止一次,但是随着岁月的变迁,王国的出现于消失,我们愈发明白了个道理。
“我们终将在一起,我们属于彼此,也许世界能将我们暂时分离,但我们身上有着无法扯断的丝线,只要我们都活着,我就能找到她,她也能找到我。
“甚至死亡也无法阻挡我们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