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义军 第561章 人老心不老

宴上，陆平已经先行离开，然而，众人还在桌上，即便现在陆平不在，可场上还是鸦雀无声。

蒋际遇尬笑了两声，随后对着众人拱拱手，道：“诸位，老夫家中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

场上众人既没有回礼，也不答话，蒋际遇见状，也收起笑容，自顾自的离开了酒楼。

待蒋际遇离开后，马伯贤冷哼一声，道：“果小人也，吾辈羞与其同列！”

众人闻言，纷纷声讨蒋际遇，可却也只能骂骂蒋际遇了，无人敢在公共场合骂陆平，因为大家伙都知道，陆平有自己的把柄，现在青鸾卫肯定在盯着自己，稍有不慎，林，温两家的下场，就摆在眼前。

经过此宴后，金陵府的清丈队进度明显快了许多，对此武进坤极为振奋，认为此次丈量江南土地，或许能在年底，便可造册功成。

而对此，武进坤所付出的代价，便是其被人四处编排，甚至有人私下传阅话本，里面尽是将武进坤描绘成来俊臣，周兴这样的酷吏。

武进坤对此，颇感无语，不过，还没等武进坤有什么动作，金陵府的官吏便在城中四下搜罗书册，只是这种行为，治标不治本，根本无法遏制住那些有心人的私下谤议。

陆平本想替武进坤出手，但却被武进坤所阻拦，其言：“公道在人心，在史册中，一些小人的编排，我何惧之有，若真去计较，反而正中其下怀！”

虽然武进坤的名声被这些利益受损的士绅所编排，但是清丈土地的速度却是大大增加，而直到金陵府土地丈量结束后，对林维宁和温允德的处置，朝廷的旨意才送到金陵府。

这份旨意便是对二人的审判结果，其中，主犯林维宁，温允德二人判斩立决，其家产充公，二府大小家眷，流放宁古塔，二人族中的官吏，按关系亲疏远近，或降职，或罢官。

其实朝廷中，有人建言，“此乃我朝第一大案，当用重刑，以震慑不法！”

但孟浚认为，林维宁和温允德自然是罪该万死，但是他们的家眷，却罪不至死，且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有文化之人，流放宁古塔一带，多少也能教化当地。

看着一连串的囚车，金陵百姓在道路两侧指指点点，有一老者，摇摇头，道：“当今天子还是仁义啊！”

一旁的人附和道：“是啊，这谋逆大案，满门抄斩那都是轻的。”

…………

苏州府，常熟钱家老宅。

钱谦益心中极为苦闷，遥想当初，他还是东林党领袖之一，无论他走到何处，都是受人尊敬。

直到多铎入南京，钱谦益率诸大臣在滂沱大雨中，打开南京城向多铎迎降，至此，其颜面扫地。

但钱谦益此人，性格复杂，但归根结底，可以说是一个爱好当官的人，近些年来，钱谦益的许多朋友，都陆续在乾朝中谋了个一官半职。

钱谦益知道，自己是不受当今天子的待见，因此，他认为，既然正面走不通，那就迂回，走别的门路，看看能不能再为乾朝的基业，添砖加瓦。

可令钱谦益没想到的是，他找了许多门路，可举荐的文书到了上头，就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了回音，即便是堵胤锡碍于面子，也给孟浚上了个奏折，说钱谦益虽德行有亏，但其还是颇有才华的，又说什么朝廷正需教化人才，再不成，钱谦益去辽东当个总理教谕还是够格的。

但条件都放这么低了，孟浚仍然没有同意，至此，钱谦益才死了再当官的心，回到常熟老宅，寄情于山水之间，可时日一久，看着以前的故友，一个个都在案牍上操劳，钱谦益心中极为羡慕。

正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钱谦益认为，不能为乾朝效力，自己的人生便不能圆满。

直到朝廷要摊丁入亩的消息传来，钱谦益便敏锐的感觉到，这或许是自己复出的一个好机会，特别是听说武进坤在金陵府，清丈土地陷入僵局的时候，钱谦益心中极为高兴，机会这不就来了嘛！

只是令钱谦益没想到的是，还没等钱谦益找门路，就有好友从金陵将消息传来，金陵清丈土地已经没有阻力了。

柳如是见钱谦益愈发苦闷，劝道：“夫君，仕途坎坷，世态炎凉，何必苦觅浮名？”

钱谦益叹道：“若不能为官，将来有何清名留于世间！”

柳如是闻言，实在无语，钱谦益的污点，又岂是当了官就能洗清的，说白了，不就是个官瘾嘛，人老心不老！

钱谦益见柳如是不说话，安慰道：“当今天下，多少官员，将领都是顺来降顺，清来降清，老夫不过降了一次清，和那些叛降反复之人比起来，老夫又如何不能再起复！”

柳如是也知道钱谦益说的是实话，只是她也知道，钱谦益不能复起的根本原因，就是当今天子对钱谦益这个同乡，半点好感都没，自家夫君费劲心思想复起，注定是白费心思。

想到这，柳如是又劝道：“遥想当年，陶渊明采菊东篱，李太白泛舟江湖，皆超脱尘嚣，怡然自得，我等虽居陋巷，亦可赏春花秋月，品茗论诗，享清闲岁月，何必去争那案牍劳形的日子。”

只是柳如是的劝说，钱谦益并未放在心上。柳如是见状，心中叹了口气，随后缓缓说道：“夫君若想上书，不如请堵大人向圣上陈奏，主动请缨，愿为天子，安抚江南士绅之心，推行新政，助摊丁入亩之变，革故鼎新，或可另辟蹊径，重获圣眷。”

钱谦益也知道，自己虽然有降清这个污点，但是，他的名望，在江南士绅之中，还是有那么几分薄面，因此，钱谦益自认为，朝廷用他，那么，摊丁入亩之制，必然事半功倍！

说到便做，钱谦益当即返回书房，奋笔疾书，脑中思路急转，很快便在纸上，写出安定江南十策，随后又给堵胤锡写信，请求其再次为自己上书天子，言愿为天子，安定江南，推行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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