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念一人 第128章 烟烟

王念安再次去医院挂号复查，却被告知变成了肺炎。医生看完片子又疑惑地看了看眼前的小姑娘，这小姑娘明明要好了，怎么一周时间病情发展到双肺都感染了。

王念安脸上尴尬的笑了笑，要不是今早她又开始发烧了，她估计还不会来医院。

“住院吧，你这个估计要治疗十天左右。”医生给出了治疗意见。

住院？她还要上课呀，王念安不愿意，医生只好给她安排每天去急诊那边输液。

王念安每天奔波在医院和学校之间，急诊科的护士每天都能看到一个手上扎着针抱着电脑噼里啪啦的小姑娘。

肖泽中间来看过几次王念安，看着病情加重的人，肖泽忍不住抱怨她不爱惜身体。家里人被王念安瞒的好好的，一点风声都不敢露，老爷子看着消瘦的孙女心里担心，每次询问也被王念安用学习压力太大给糊弄过去。

她和檀健次已经半个月没联系了，她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绕道走到他家附近，好几次她拿起手机又放下。她这段时间的放不下，导致她完全没了以前的自控力。为此她害怕，迷茫，现在更怕她会跨入到更深的深渊。

“最近辛苦，今天吃点鱼肉粥吧。”

王念安看向提着粥的肖泽，这段时间肖泽有时间就会来看她，想着她和檀健次看似因为肖泽才吵架，其实更多还是因为她没办法完全敞开心扉才导致的分手。她总忍不住陷入自己的心魔之中，什么时候她才能真正坦诚，没有秘密的去爱他。

“额，好吧。”

王念安扬起一抹微笑接过肖泽手上的粥，这段时间医生让她清淡饮食，连师母让她去家里吃饭，做的也是一桌子的清淡小菜。这对王念安这种口味重的人来说，简直生不如死。

肖泽看出她的小心思：“快吃吧，病好了再带你去吃火锅。”

舀子在粥里搅动不想往嘴里送，她现在去吃火锅，汤都能喝下去。

肖泽看着王念安磨蹭的模样知道她吃烦了，他把粥接过，冷了冷，直接喂过去：“吃吧，谁让你生病了。”

王念安看着肖泽亲密的动作，下意识想拒绝，但是想着人家也是好心，连忙张嘴吃了一口。连忙把粥接过来大口大口的吃，生怕慢一步就被投喂了。

手上的粥被端走了，她在排斥这个举动。肖泽心里安慰自己没事，她排斥也是正常，他和她还没有发展到可以让她接受自己的地步。

这时候王念安的电话突然响了，一看是烟烟妈妈打过来的电话。她没去补课之后，还是会发消息关心烟烟，怎么她妈妈会打电话给自己？

王念安刚接起电话立刻传来对方着急恳求的声音：“王老师，你快来，烟烟要跳楼了，她想见你。”王念安等不到护士直接把针拔掉，起身就跑。

肖泽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了，连忙抓住跑在前面的王念安：“我开车送你。”他抓住王念安的手臂匆忙去开车，他知道她很在乎烟烟这个小妹妹，她在乎的一切他都在乎。

王念安接到电话那刻，大脑一片空白，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要阻止，要阻止。

路上肖泽把车速提到了最快，王念安不知所措地扣着自己的指甲，哪怕把指甲扣断了都不知道，她害怕，她着急，她恐慌。她怕烟烟等不到她，她一定要阻止她。

肖泽瞧着王念安丢魂的样子连忙握住她的手，安抚着她：“没事，没事，烟烟会没事。”

“嗯，没事。”王念安肯定的点点头给自己勇气，一定会没事。

等到烟烟小区的时候，楼下已经有很多围观的人群，消防员已经开始充气垫了。王念安站在楼下抬头看到楼顶弱小的身影，摇摇欲坠随时都会随风落下。

王念安顾不上肖泽，拨开人群往烟烟身边跑，烟烟不要做傻事，安安姐来了。王念安强迫自己冷静，等不及电梯她直接跑上楼顶，肖泽在后面紧紧跟着王念安，看着她好几次因为着急都差点摔倒。

王念安跑到楼顶一眼看到站在楼顶边缘穿着裙子的烟烟，她一左一右站着消防员和警察，烟烟父母离得最远，着急地看着烟烟。

她连忙缓了缓自己的心神，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她一步一步慢慢靠近：“烟烟，我来了，你下来好不好。”

烟烟看到她最信任的安安姐来了，突然控制不了情绪，随时都要坠落：“安安姐，你终于来了，我还能见你最后一面，真好！”

“不要说傻话，你不是要考我们学校吗？怎么就是最后一面了。”王念安一边安抚烟烟，一边想找机会给她拉下来。

“哈哈哈.....”烟烟突然大笑，笑得眼泪也出来了，心里悲伤把她淹没。“我还有机会吗？我还能有自己的人生吗？”她指着她的亲生父母，激动的语气字字句句是她的指控：“他们！他们为什么连我唯一喜欢的东西都要销毁！”

“我好累，从小他们眼里只有弟弟，后面他们眼里只有学习！”

“为什么现在连我画的画都要撕毁！为什么就容不下我了！”烟烟指着她的父母，她在这一刻爆发了所有情绪。烟烟父母听到女儿的指责，明明他们都是为她好，怎么就把她逼到要跳楼了。

“不是，妈妈和爸爸只是怕耽误你学习，你..........”

“闭嘴！”没等烟烟父母话说完，王念安立刻忍不住打断，眼神散发着警告。

肖泽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王念安，她站在前面孤身一人。

王念安转过头看向烟烟时，眼神恢复了温柔：“烟烟，你下来，我保证你以后一定会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她离烟烟只有一米了，只要趁她不注意，她可以把她拉下来。王念安计算着她们之间的距离和最安全的角度。

可是她没想到，烟烟听到她父母的话，眼神瞬间变得灰暗，像是对着她说又像是喃喃自语：“不，我不会有自己的生活了。”

烟烟看着王念安，嘴角带着微笑：“安安姐，很高兴认识你，再见了。”说完她往后倒去，快到周围人都来不及反应，烟烟妈妈看着女儿往后倒了下去，瞬间吓到尖叫。

王念安在她说完的那一刻连忙冲了上去，她这辈子反应也没这么快过。她拉住了烟烟的手臂，但是人因为突然的惯性和重心不稳，跟着她一起翻下楼顶。

肖泽看着眼前的一幕，心脏骤停：“安安！”

周边的人急忙跑过来查看，这时候王念安和烟烟整个人都已经掉在了外面。楼下响起了人群的惊呼和尖叫，王念安一手死死抓住楼顶护栏杆上，一手死死抓住烟烟的手臂。

上面的人连忙过来拉住王念安，王念安低头看着烟烟绝望的眼神，她在烟烟的眼里看到了自己。

“烟烟，不怕，姐姐拉你上去。”

烟烟望着不顾一切来救自己的安安姐，眼里闪烁着光芒，随后扬起一个悲伤的笑容：“安安姐，放手吧，我真的累了。”

王念安看着烟烟的笑容带着决绝和破碎，没有一点留念：“不放，烟烟活下去好不好？”王念安哭着恳求烟烟，活下去好不好，更像恳求小时候的自己。

“姐姐，我真的撑不下去了。”烟烟说完就一根根掰开王念安的手指。

王念安早顾不得自己也在生死边缘，她想放开抓住栏杆的手，她想抓住烟烟，可是肖泽和消防员一直死命拉住她抓住栏杆的手。

她回头看着楼顶上的人，哭着说：“你们救她啊，救救她啊。”

烟烟掰开她的手，带着笑容下坠。王念安看着烟烟一点点在自己面前变小，到最后变成了自己，重重砸在气垫上。

王念安被拉上来了，肖泽看着重新回到自己面前的王念安，他把人死死搂在怀里：“你是疯了吗？你会死的！”他看着她掉下去，那种恐慌遍布骨髓，那一刻他心都停了。

死？王念安恢复了理智，她一把推开肖泽往楼下冲去。她跑到楼下看着躺在血泊中的烟烟被抬上了救护车。

“阿泽，带我去医院，我要看烟烟。”王念安紧紧抓住跟在身后的肖泽。

“好。”肖泽牵着眼前悲痛的王念安，开车跟上了救护车。

王念安到医院的时候，烟烟正在抢救，她坐在手术室外等待。看着对面正在掩面痛苦的烟烟父母，王念安心情异常的平静，平静到像一潭死水。

肖泽坐在王念安的旁边，他想安慰她，可是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手术灯熄灭，王念安平静的看着医生对她们摇摇头，宣布了烟烟的死亡。她耳边安静到没有了声音，她抬头看着捶胸顿足的烟烟父母，她听着烟烟妈妈说：“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要一死了之！”

王念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挣扎开肖泽的手，直接冲到她父母前面“啪”的耳光声响彻整个走廊。烟烟妈妈也没想到王念安会突然打她，还抽她耳光，一时间呆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王念安会动手。

王念安任由心里的冷意散发，周身的气势和之前截然不同，带着冷意，带着危险。那种气势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她像手握生杀大权的上位者蔑视一切，居高临下的她看着烟烟的父母。

“你错在，身为父母却不尽父母的职责！”

“你错在，要生下她却不关心她！”

“你错在，把你自己的不顺意强加在她身上！”

“你错在，滥用你父母的权利掌控属于她的人生！”

王念安字字泣血，指着眼前烟烟的父母更像是质问自己的父母，她的每句话都砸在烟烟父母的心上。

说完王念安转身离开了医院，肖泽看着前面瘦小单薄的身影，他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

坐在车上的王念安看着窗外的黑夜，一直强忍着悲伤。肖泽把她送到小区门口，她连忙匆忙告别：“阿泽，再见。”说完立马转身离开，她怕慢一点忍不住哭了出来。

肖泽看着头也不回的王念安，连忙下车追了上去，他很担心她。直到在楼下他才把人拉住，他把人扯到自己怀里：“安安，你想哭就哭出来。”

听着他温柔醇厚的声音，王念安再也忍不住了，任由自己的眼泪打湿肖泽的衣服：“我已经拉住她了。”

“她为什么不愿意再坚持一下。”

“我真的已经拉住她了！”

她以为她拉住了烟烟，拉住了小时候的自己，可是她还是选择死亡，烟烟死了，连带着她小时候的自己一起死了。

王念安埋在肖泽的胸前放声大哭，肖泽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她头，远处人的看来就像是依依不舍的情侣。

这一幕直接落到控制不住自己来找王念安的檀健次眼里。这么多天，他不断说服自己，眼前的一切让他心脏忍不住抽疼，这么快就到别人怀里了，到底是他太深情还是她太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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