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罗特 第87章

十个月后, 葆丝在一天半夜被紧急送到圣芒戈，

生孩子对葆丝来说不是第一次, 可是上一次生瑞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她都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护士把瑞德放到她床头时心中的满足感，那时瑞德就是她的一切。

——她不记得会这么痛, 会痛这么久。

巫师虽然有止疼的魔咒和魔药，可是他们同时也提倡自然生产，所以在最后一次产检的时候, 葆丝就选择了自然分娩，那时她以为这没什么。

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她抓着旁边的治疗师的袖子说：“请、请叫我的丈夫进来。”

汤姆很快来了。

上次瑞德出生前，他也一直陪着她的, 甚至在她生的时候，他就站在外面等着。那时他们去的是麻瓜医院, 旁边还有几个也是等着生孩子的麻瓜女人。那个麻瓜医院留给他的所有的印象就是房子很旧, 地方很小, 人很多，有女人的尖叫和孩子的哭喊。

他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他在外面等了很久, 非常不耐烦。

但他这次走进来的时候，看到葆丝身上盖着一块很大的白布, 布下伸出她的两条腿, 她半仰着躺在床上。

她脸色惨白, 身上都是汗, 脖子上的筋都浮起来了。

她看起来简直像是快死了。

汤姆其实考虑过杀了她, 从以前到现在，他一直没忘了这个想法。他现在觉得她快死了，然后他发现自己害怕了。

这种害怕的感觉很奇特，但他并不陌生。他曾经害怕过很多东西。在霍格沃兹的时候，他在一年级时常常害怕学校会把他赶出去。他知道只要他不犯错，他就可以在这里上学，可是恐惧并不受他的控制。不管他怎么一再的告诉自己，他也一直在害怕。

五年级的时候，他害怕会找不到未来。再过两年他就要离开霍格沃兹了，可是他不知道当自己离开这里以后能去哪里？他盼望永远留在城堡里。

六年级时，他找到了自己的家，他害怕那个想像中伟大的巫师家族不会那么轻易的接受他。除了品学兼优，他没有别的筹码。

七年级，他毕业了。他发现自己和在孤儿院时一样贫穷。他想要很多东西，然后他决定他什么都要，所有的一切他都要拿在手里。

这么多年，他的大半的人生都过去了。他好像得到过很多东西，可是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他不比在麻瓜孤儿院时感觉更好。

——至少那时他有希望。

一只汗湿的手突然抓住他。

“汤姆。”她剧烈喘息着叫他。

“你要什么？亲爱的？”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紧紧握住！

“我不要自己生了，让他们用魔咒或魔药，什么都好。他快折磨死我了。”葆丝发现自己比以前软弱多了。

“好的，都听你的。”他握着她的手不放，也不离开，对治疗师说：“帮帮她。”

治疗师先确定一下：“你们改变主意了，是吗？好吧。”

葆丝先喝了一杯魔药，剧痛变钝了。然后治疗师让一层乳白色的魔咒光芒罩在她的身上，让她像全身浮在温热的水里一样，整个人都放松了。

孩子很快出生了，非常顺利。她受创的子宫也很快复位、愈合了，连血都止住了。

葆丝感动的叹道：“魔法太棒了。”

一个小小的襁褓放在她的枕旁，这是她的第二个孩子，一个女孩。她看起来很健康。

这时她才发现汤姆从刚才进来后就没离开，现在跟她一起看着他们的女儿。

“她很可爱。”他看着葆丝说。

葆丝看着小女儿，奇怪的说：“她长得不像我。”也不像汤姆，像谁呢？

——这不重要。

“给她起个名字吧。”汤姆说，他只需要知道这是他的孩子就行了。

葆丝摸着她的小手指头，商量的说：“汤姆，你知道，我一直很感谢阿不思。”

“你想让他给我们的孩子起名字吗？”他考虑了一下，觉得这样也可以。

“我是说，”葆丝非常喜欢这位老巫师，她一直希望他能更快乐一点：“我记得他有一个妹妹。”可惜很早就去世了。

汤姆点头：“我明白了。”

治疗师过来要把她和刚出生的孩子送到病房去，当他们推着她出去的时候，瑞德和邓布利多就等在外面，他们立刻围了过来。

“她真可爱！”瑞德看起来很想抱抱他的小妹妹。

邓布利多说：“恭喜你们！”

葆丝给汤姆使了个眼色，治疗师把她推走了，汤姆则叫住了老巫师，她在病床上回头看，慈祥的老巫师第一次在汤姆面前结巴了。

邓布利多拿下他的眼镜，花了很长时间才说：“……谢谢你，汤姆，我很高兴。谢谢你们。”

汤姆没有说话。

他离开他的教授，让他自己一个人待着。他穿过圣芒戈的走廊，这里有很多病人和治疗师来来去去，还有来探病的人，在问：“请问602号病房在哪里？”

“妈妈，我不想去看牙。”

……

各种各样的人，有巫师有麻瓜，都挤在这小小的一条走廊里。

这个世界突然用另一种方式出现在他的眼前。

没有什么能让人像被动物园里的动物那样，一种种分到不同的笼子里去生活。就像现在这样，他们混在一起。

是他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走进葆丝的病房，这间病房里有四个产妇，只有葆丝生下了孩子，另外三人还不到预产期，她们和她们的丈夫正围着葆丝的床前看他们刚出生的小女儿。

“真可爱！”

“汉克，你说我也能生一个像她这么可爱的女孩吗？”

他们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想像着自己的孩子的模样。

汤姆走过去，一一跟他们握手并道谢。

大概只有一点，他没再把眼前这些人忽视掉。以前他从不把人看在眼里，现在他发现，这样也很新奇。

不算坏。

葆丝和瑞德都在古怪的看着他，好像他突然穿上了一件粉红色的围裙。

他走到葆丝身旁，伏下身在她汗湿的头发上吻了一下。

他突然发现或许只有她，是从一开始就被他认识的。

他从来都没有忽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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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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