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一句“罗家女郎好修养”,却是把罗景辰说的脸色通红,罗景年亦是皱了眉头。
陈金乌忙给秦昭使了个眼色,这话,不是在说卫夫人教养女儿有问题么?
秦昭却不在意。尉迟姨娘仗着出身国公府,身份尊贵,何曾把卫夫人放在眼中?且罗景云一向以鄂国公府的外甥女自居,自觉得得身份比罗景辰这个正经的国公府嫡小姐还高贵呢,一口一个表哥,要知道她是庶出,卫家才是她正经的外祖家,卫家同辈的儿郎,才当得她一声表哥才是。
尉迟家……秦昭冷笑,她当着罗景年兄妹的面,说什么表哥,自己找死就不要怨她秦昭作怪。她从来不是个怕事的软柿子,罗景云还不够资格来捏她。她不在意罗景云对她什么态度,对于朋友这档子事情,她一直谨尊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说BAY的原则。但是,骂她却绝对是不能原谅的。她没有基督精神,别人打了她左脸,她还要把右脸主动伸出去找抽。
“你……你既有本事打人,就要有胆子承认。打了人还不敢认,你配做什么郡主。”罗景云气得从座椅上跳了起来,指着秦昭斥道。
“啧啧,真想不到,原来在罗三小姐眼里,陛下是没有罗三小姐英明的,陛下都觉得我秦昭配当郡主的封号,罗三小姐却是火眼金星,觉得本郡主不配郡主封号,不如罗三小姐明日早朝时,去大殿上找陛下理论去?”
“你……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休胡口蛮缠。”
“不是这个意思?那罗三小姐是什么意思?”秦昭笑道,“这且不论,我只问罗三小姐,你刚才口口声声,你表哥被我打了,请问是你哪位表哥?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因什么被我打了?没听说卫府在京落居呀?”秦昭一边说着,一边转头问罗景年,“景年表哥,你可有表兄弟进京了?”
卫夫人父亲早逝,如今惟一的兄长在外为官,两个娘家侄子也早娶了亲,如今一个在山东当了府学教授,一个在楚州任着县令,离京可不是一点半点远,外官无召不会进京,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京城,而她秦昭又不可能离京,罗景云所说的表哥,自然不可能是卫夫人娘家的子侄。
罗景年和罗景云都不说话,罗景云气道:“是我表哥,你问阿兄和阿姐做什么?”
秦昭挑了挑眉:“罗三小姐这话,本郡主却不明白了,难不成罗三小姐和罗表哥罗表姐,并非兄弟姐妹,你的表哥,不是他们的表兄弟?真是听不懂呢。”
“我说的是鄂国公府的尉迟表哥,难道不是你打的?你既有胆子打了人,报了你涪陵郡主的名号,怎么?如今就不敢认了?打人的时候,可是有胆子的很呢。也不想想,尉迟府的世子,也是你能打得的。”
秦昭哈哈一笑,才冷下脸来,道:“我倒不晓得,什么时候妾室也有资格论亲了。好,便算那尉迟府真的是你外宜家,尉迟世子也当真是你表哥,我且问你,我什么时候打的他?”
“五日之前,你去田庄之时,在城外三十里处,你敢说你没打?”
“我着实是打了个强抢民女且冒充鄂国公府世子的人渣,且我救下那被抢的民女后,因怕这冒名顶替鄂国公府世子的人渣,坏了鄂国公府的名声,且也觉得此人既冒充鄂国公府世子的身份,还是交由鄂国公府来处置的好,便让我的护卫,送去了鄂国公府,鄂国公府当时还表示了对本郡主的感谢,替鄂国公府维护了世子名声。怎么?倒是我错了?听着罗三小姐的意思,那人还不是冒充的,竟当真是鄂国公府世子?这倒是奇了,那苦主,可非平民之女,却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呢,不知道鄂国公世子强抢官家贵女,是个什么罪名。那女郎原也是要去衙门里报案的,我原还顾虑着尉迟家到底与咱们几家是世交,里头到底牵扯到了尉迟世子的名声,拦了那女郎,这才把事情掩了下来,如今瞧着罗三小姐的样子,倒是要深究的,反显得我多事了。难不成,罗三小姐今日责问,却是鄂国公府的意见?既如此,怎倒让你罗三小姐一个与尉迟府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来责问我?既是我打了罗世子,尉迟家当去我并肩王府讨公道吧?又关你罗三小姐什么事?”
罗景云被她说的脸色青白。
大舅舅鄂国公因着表哥惹祸,虽说他被打的不轻,可还是受了家法,舅母更是哭的要死,平时外祖家只这舅母和表哥是待她最好的,她又听说是被她最讨厌的涪陵郡主打的,偏舅舅还不打算追究,因此今日一听说秦昭来了家中,她便兴冲冲的跑来问罪了,哪里晓得什么个中详情?而且以表哥平素的行事,或许是真的抢了一个官家女郎,若真是这样,就难怪大舅舅要把这件事情掩下来了。真要闹出来,表哥也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秦昭也实在太歹毒了,说什么鄂国公府不是她外家的话,难道鄂国公府不比卫家那样的破落户有体面?凭什么就不是她外家了?
“既是罗三小姐答不出来,我也怕我真打错了人,回头便亲自去趟鄂国公府问问吧。”秦昭笑道,又转头朝着罗彻,带着些委屈道,“罗爷爷,刚是阿昭失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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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簪缨世家请大家收藏:(搜猫阅读soumal)簪缨世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指的自然是那句“罗家女郎好教养”的话。
罗彻冷着脸,叫了使女进屋:“把三小姐送回院子,半年不许出院。”
这就是禁足了?
罗景云便想喊冤,明明是秦昭打了人,还如此嚣张,她不过责问几句,祖父怎能因此就禁了她的足,而且一禁就是半年。再过二十多日,便是新年了,如此岂不是今年的一应宴会,她都参加不了?
“祖父……”
“还不拉出去?”罗彻一声冷斥责,使女们不敢耽搁,架着罗景云速速出了屋。
秦昭却是一脸淡然。罗彻便对罗景辰道:“回头与你娘说一声,三丫头以后由她教养,什么时候改好了,什么时候才能罗家的门,别丢了我罗家的脸。”
罗景辰低着头应了声“是”。
这些年,母亲何等委屈,只因那尉迟姨娘出身鄂国公府,处处不把娘亲放在眼中,可笑罗景云竟然当着祖父的面,说什么尉迟家才是她的外祖家,祖父虽然不管府中的事情,可有些底线,却是他老人家不能容忍的。这回,丢人丢到了几个小辈面前,不只罗景云被收拾了,只怕他爹爹也少不了要被祖父一顿训斥,回头爹爹自然也会在尉迟姨娘那里,把所受的气给找补回来的。
罗景辰虽对罗景云母女素来不屑,但一想到二人被责惩,心中也不由畅快。甚至有点感激起秦昭来,若不是这丫头不让人的性格,说的那些字字珠心之话,有意强着罗景云提她什么表哥外祖家,只怕这些年一直不管事的祖父,未必知道娘亲所受的委屈呢。
因着这一声风波,早膳的时候气氛便闷闷的,几个小辈都不敢多话。罗景辰暗自高兴,却不敢表现出来,罗景年却是皱着眉头,陈二货见罗景年皱着眉头,也收起了平时疲赖的样子,老老实实的吃饭,陈金乌却是一脸莫名的看着罗景辰,这丫头怎看起来倒好象高兴的样子?罗景华则是当惯了隐形人,这会儿更是恨不得隐的更彻底些,倒是那挑事的秦昭,一脸高高兴兴的样子,和平时没什么分别。罗彻一张冷脸,如寻常一般,同样看不出高兴不高兴来。
用了早膳,秦昭辞行回家,给罗彻行了辞礼,罗彻让罗景辰送她出门,陈金乌和陈二货也告辞回去。
到了仪门,罗景辰才握了握秦昭的手,低声道:“昨晚上不是让我帮着画几幅小画的么?我虽忙,这点空却也抽得出来的,你要画什么,到时候让人捎了信来就是。”
这是在含蓄的感谢她之前的那些话了?
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就好。
秦昭笑道:“那我谢过表姐,也不是别的,姐姐擅丹青,回头帮我画几幅扇面即好,等扇子做好了,回头送来,请表姐帮着画几幅。”
几人说了话,出了仪门,早有小厮送了马来,陈二姐妹二人先送秦昭回王府,这才回家。秦昭进府先去了老太妃那里报了平安,又着人去与晋阳公主说了一声,便回了浮翠阁。
洗漱了一翻,便随着云裳去了暖棚里,芽苗菜已能采收,小白菘,莱菔子,凌菠,青蒜等也都出了芽,绿油油的一畦一畦,看着实在喜人。
秦昭便叫人取了几个大些儿的白瓷盘来,起了约有两平方大小的芽苗菜,一平方的黄豆芽苗菜,一平的莱菔子芽苗,笑道:“今儿只取这些,明儿一早,阿裳你带人进来,把这些都采摘了,让伯娘遣了人,给裴大舅舅家,鲁国公府,越国公府,英国公府,平庆候府,都送上几斤去,告诉他们,年前还可再送两回,另,亲年时的菜蔬,也不必想法子找了,咱们家都会送去的。”
午膳,秦昭便把两样芽苗菜做了,豆芽苗清炒,莱菔子芽苗不过用沸水焯了一下,拌上油盐,便亲自带着云衣和紫苏二人,给老太妃及晋阳院里送了去。
她自己则在老太妃院里陪着用了午膳。
老太妃尝了,连声夸好,吃着清爽,在这冬日里,竟是难得珍肴,何况又是从前没有的,待问了是何物,才知道不是是豆子及莱菔子的芽苗,老太妃也是惊叹:“都是稀松平常的东西,大豆贱物,平时谁个瞧它?倒是在你这丫头手上,生生变成了稀罕东西,你阿兄又用他炸出珍贵的油来,你们兄妹两个啊……你这教心难得,祖母今儿吃着高兴,倒是要赏你。”
说着,便叫了栀子来:“我记得匣子里有套珍珠簪花的头面,你寻了来,一会儿给涪陵带回去。”
秦昭忙笑道:“祖母可别忙着赏,我不过两碟子芽苗,费了些功夫,便讨了祖母这么好的东西,等过些日子,别的菜蔬都能食用了,祖母到时候可别心疼,没有这回赏了,下回不赏的道理,不如咱们把这赏赐都积着,回到一起赏,可好?”
栀子噗嗤笑出了声:“真正郡主最晓得体恤咱们这些作下人的。亏了郡主提醒,要不这赏来赏去的,哪天太妃发现匣子里的好物件儿少了,还当是奴婢们不精心弄丢了呢,却不晓得是您老人家赏的太快。”
“这两个促狭鬼。”老太妃笑骂。又道:“东西虽不值什么,在寒冬腊月里,却也稀罕,若是多,给你外祖母家,罗爷爷家也都送些。”
秦昭忙道:“今日只采了这些,明儿一早,我让云裳领着人都采下来,几家世交都会请伯娘派了人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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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簪缨世家请大家收藏:(搜猫阅读soumal)簪缨世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老太妃这才放心。
用了晚膳,服侍着老太妃歇了午觉,秦昭在外间与栀子说了几句话,便和紫苏云衣回了浮翠阁,才一坐下,云想便来禀报,道是淳于玉求见。
她回来后便忙着进暖棚,采芽苗,又亲手做了两样小菜,倒是把淳于玉给忘了。
“请进来吧。”
云想转身下楼请人,秦昭便换了衣衫,想着淳于玉只是烧了两天,在她这里休整了这几日,想必也是大好了,果然淳于玉上了楼,行了礼,便道:“奴身体大好了,这些日子多蒙郡主照顾,因想着过两日便是腊八了,这没有在别人家过小年的道理,且家中兄嫂想必也极担心,奴离家好些日子了,实也不放心家中嫂嫂的身体,便请辞去,等过些日子,再来看望郡主。”
秦昭见她气色果是好了不少,看着越发清丽可人,只穿的单薄了些,便歉然道:“如今天冷,倒是我疏忽了,叫姐姐穿的这么单薄,我的衣衫姐姐也不适合穿,这般回去,怕是路上也要冻着,总归你府上离咱们家也不过半个时辰的路,迟些回也不耽搁什么。你身量与我二姐姐差不多,我让紫苏去玉兰居里找二姐姐要两年棉衣来,淳于姐姐将就着穿,可别怪我轻慢了。”
淳于玉出门并示带衣物,路上又经历了那些,到了庄上后便让旁氏给她寻了身合身的使女衣衫换了,回了王府,也只是将就着穿着紫苏的衣裙,总不好叫她穿着身使女的衣裙归家。总归几天的时间,冬衣又是极难做的,现做也赶不上,因此才这么将就了,也是秦昭忙,倒忘了去长宁那里讨两身来,这会儿淳于玉要回家,她这才想起来。
长宁的衣裙自是多的很,讨两套未曾上过身的也不难,便是上过身的,以她的讲究劲儿,怕也只穿过一两回,再则她的衣服,件件都是精品,送给淳于玉,倒也不算是怠慢了。
淳于玉哪里不知道秦昭所谓的二姐姐便是长宁,她原本家中贫寒,这若是得了,回家也穿不了,只为这一路上暖和些,便讨了人家套贵重的衣物,实是不安,连忙辞道:“不过半个时辰的路,又是坐在车里的,哪里就冻着了,郡主不必为奴麻烦。”
秦昭催着紫苏去了,这才笑道:“淳于姐姐不必客气,你这才刚将养好的身体,哪里经得住再冻一回的,若是病情反复,却要拖成大病了,大意不得。左右我二姐姐衣衫多的很,送二件给姐姐,也不值什么,我二姐姐又是个顶大方的人,知道是淳玉姐姐要穿的,定也乐意给。”
果然,不多时紫苏便抱了两套棉衣来,一套大红底梅花绣白狐毛琐边的,一套白缎底水墨绣迤地长裙的,另有一件蜀锦面的大氅,都极是漂亮。
淳于玉见实在精美,便是她小时家中条件还好时,也未曾穿过这等衣衫,连忙要辞,秦昭笑道:“淳于姐姐别推辞了,送也送了来,再给二姐姐退回去,回头她倒要骂我了。”又命紫苏拉了淳于玉进了内室换了,却是穿的那套白底水墨绣的,衬得她五官越发清美脱尘。秦昭忍不住赞了一声好,只看着到底单薄了,便又叫紫苏到她的首饰盒里,寻了支珍珠簪花的簪子来,给淳于玉插到鬓髻上,这才满意的笑了:“这样才好看。”
已得了两套衣物,哪里还好要她的簪子,且还是贵重的珍珠簪,淳于玉便要推拒,见她要推辞,秦昭忙道:“不过是些成色一般的珍珠,今儿我祖母还赏了我套东珠的呢,淳于姐姐可千万别推了。”
淳于玉便也不坚持,两人说了会儿话,秦昭又让紫苏去取了四样点心,几样料子,并些芽苗菜,着淳于玉带回家去:“那些点心料子都不值什么,倒是芽苗菜可吃个新鲜,我因有事,不能亲送姐姐了,便由紫苏代我送姐姐回去,得闲了再来寻我玩。回去后,也代我向令兄嫂问声好。”
淳于玉行了辞礼,这才由紫苏送出了府。
秦昭才换了居家常服,寻思着想想田庄的事情,云想便来禀报,道是宜兴县主过来看她。
才用了午膳不久,若是有什么话,她去送菜的时候,怎么不说?巴巴的这会儿跑来?
秦昭亲自迎下来,楼梯走了一半,宜兴已经进了屋,笑道:“别下来,我这就上去了,好冷的天,先去你屋里暖和暖和再说。”
宜兴不过披了件薄毡衣,虽说午后阳光极好,却也冻的鼻尖儿红红的,看着倒比平时可爱了不少。
秦昭笑着应了,姐妹二人一道上了楼,秦昭怕她真冻坏了,忙让云想沏了热茶来,又把云想先前给她才装了碳的暖炉递到宜兴的手上:“三姐姐快捂捂手,别冻坏了,怎这会儿跑来了?若是有什么事,打发个人来说一声就是了。”
宜兴神秘一笑,道:“今日我皇外祖父给哥舒世子了赐婚的旨意下了,你可知道赐婚给哥舒世子的是哪家女郎?”
秦昭就觉得自己的心,象是被什么钝器狠狠的击了一下,钝钝的痛。
“不是……李尚书家的李远黛小姐吗?”
宜兴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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