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小子若是早知道了,却未与我们提及,想必是有他的考虑,他那人行事,素来谋定而后动,既是知道了不提,总有他的道理,这件事暂且不急,还是等明日咱们先问过罗老小子再说吧。”
“这般也好,只单二哥的后人,咱们那乖孙可说了如今在哪儿?早些知道孩子下落,咱们也好想想,怎么安顿的好,单二哥当年一代人雄,想必后人亦不会差,我倒是好奇,怎么会与咱们家那三孩子认识的,他们三个,又是怎么知道那孩子是单家后人的,对了,说了半天,这单二哥的后人,是男娃儿还是女娃儿?”
裴老夫人问道。
“这……”老魔王一阵尴尬,讪讪笑道,“我初听这消息,这一高兴,就给忘了问了,我这就让人赶紧把那臭小子给我叫来,问个清楚。”
裴老夫人白了这老不靠谱的一眼,笑骂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不问个清楚就让咱乖孙滚了,白瞎了咱乖孙的一片心意,晓得咱们的心事,得了肖息巴巴儿回来告诉你这老不修的,不说赏,还把三个孩子给骂了。回头也赏他们一回。不过金丫头就在外面呢,就叫她进来问吧。”
陈金乌听了传召,进了屋,待她行了礼,裴老夫人道:“来,坐祖母身边来,把关于单家后人的事情,好好与我和你祖父说一说,这件事事关重大,不得隐瞒。”
陈金乌笑着依到裴老夫人身边,道:“回祖父祖母,这件事情,我和二位兄长也不确认,只是觉着阿昭身边一名员左景鸿的护卫,与阿昭长的实在太象了,因此才揣测,可能是单家后人的。”
裴老夫人一听,便皱了眉,天下长的相象的人何其多,怎能只凭两人容貌相象,就断定是阿昭那丫头外祖家的人,且和她有血缘关系呢?这几个毛孩子办事,也太不靠谱了些儿。再件事干系重大,哪里是能有个揣测,就跑回来乱说的?
陈金乌忙把单小鹰初时如何出现,如何成为秦昭的供奉,如何和他们一道去了罗家庄,罗爷爷如何待单小鹰态度特别,看似疏离,却待之实如子侄,又如何让单小鹰以他之名去了王府,成了阿昭的护卫,并且莫名其妙的改了个左景鸿的名字,以及容貌与阿昭有七八神似的事情,一一说了。
两位老人听了,也是目瞪口呆,这可算是神奇了。这么说来,那孩子倒是从天而降一般。
不过两人倒也听得笑起来:“阿昭那小丫头,倒是鬼机灵的很。”
又问那单小鹰究竟如何,陈金乌也不得不佩服道:“论容貌,不比罗家的美人差,论武艺,今儿和罗美人过招,不过数十招间,罗美人就败在了他的手下。要孙女看来,至少长安城中,难逢敌手。”
“不亏单二哥的后人,就当如此才是。”老魔王听的高兴,哈哈大笑。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罗彻正用着早膳,便听仆人来报,说是鲁老国公来访。
罗彻诧异,那老东西这一大清早的,怎么找他来了?几十年间也没见他这么勤快过。
罗彻只好放下手中的筷子,亲自迎了出去,不想才出了门,就见老东西大步而来,看到罗彻,哈哈大笑:“好久不见,想老兄弟想的紧,昨儿半夜梦见和老兄弟喝酒,便忍不住馋虫,原不管什么鬼宵禁就要来看看老兄弟的,可你老嫂子非拘着,这不,我这一大早就来了。”
罗彻把他让进屋里,老东西一眼便看到一桌子的粥菜点心,毫不客气的坐了过去,对守在屋外的仆人道:“去给老夫添套碗筷来。”
罗彻无语。这老东西从来进自己家就如入无人之境,比进自己家还熟络呢,想自己纵横一生,别人在他面前大气也不敢出个,偏拿这无赖的老家伙一点办法没有。
风卷残云一般,不一会儿,一桌子小菜点心,还有粥,就都进了那老家伙的肚里,他犹不满足的的拍了拍肚皮,叹道:“还是老兄弟你这里的饭菜香,只是这清汤寡水的,怎越吃越饿了?也没个酒招待?”又朝屋外吼道,“去给切个十斤牛肉,上两坛子酒来。”
守在外面的仆众不免面面相觑,别说十斤牛肉了,就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寻常也得几斤牛肉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好不好?可也没有人敢吱声,只得捏着鼻子去了,牛肉没有,驴肉倒是能切几盘来,想必鲁老国公也不会骂人。
待守在外面的使女应声去了,罗彻才道:“大清早的,找我来喝酒?有什么事赶紧儿说。”
“自是有事要找你,我说老妖孽你老小子不厚道呀。”
老妖孽翻了翻白眼:“你一大早的跑来,把我的早膳都吃了,我这都没吱声儿,你说我不厚道?”
“我只问你,你给阿昭那丫头的护卫,叫什么左景鸿的,是怎么回事?”
左景鸿?罗彻想了想,便明白过来,这老东西定是说的单家那小子无疑,要不还能有什么人,值得这老东西一大清早的,跑到自己家来和自己扯蛋?
“你说的是单家那小子吧?怎叫左景鸿了?”罗彻淡淡道。
“什么?”老鲁国公声如钟雷,“真是单家小子?老娇孽你个老小子,不是老哥哥说你,这么大的事儿,你明明知道了,到现在连个风声都不给我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合着你这是心里还惦记着几十年来我和你不对付的仇啊,你知道我老陈为什么一直看不惯你吗?就是你这老小子,有什么话闷死了不说,要不是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打算带到棺材里,也不和我透个风?噢,回头你到了地下,有面见咱单二哥了,就让我愧疚一辈子,到死都不得安心?我说老小子你这一手挺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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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簪缨世家请大家收藏:(搜猫阅读soumal)簪缨世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因是这院里,都是罗彻惯用的老人,也没什么好顾忌的,鲁国公大声控诉。
罗彻都懒得理他,等使女上了酒菜,喝了两口酒,才淡淡道:“单家那小子若是生在咱们那会儿,也当是个惊才绝艳之辈了,也算不坠单二哥的英名。至于他的事,你若是想知道,只管自己去问就是了,跑我这里来咋呼个什么劲儿?”
“那小子果真不错?”
“不比四十年前的我差。”罗彻吖了口酒道。
“真有这么强?”要知道老妖孽这老小子一辈子未逢敌手,一柄长枪冲逢陷阵,有如杀神,十五六便成了大卫名将,十年征战,二十多岁便贵为国公,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也是绝无仅有的一代英杰,他竟然亲口承认,单家那小子,不比当年全盛时期的他差,这可实在是出乎他老陈的意料了。
“走,咱们现在就去老秦家瞧瞧去,若果真如你说的这般出色,我拼了我这老命,也要到圣前去给他求个前程。咱们老兄弟陛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别的不论,你我老兄弟的这点脸面,陛下还是会给的。”
鲁老国公一听,便要拉着罗彻往秦家去。
罗彻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好好喝你的酒,那小子若是愿意由我们出头,我会到现在都没提一声?”
“你说那小子就没打算认咱们两个老兄弟?”老陈后知后觉。
罗彻点头:“那小子我见了后,便晓得当是单二哥的后人,后来他随着阿昭在我的庄子上住了些日子,我也找他谈了,这小子倒有些志气,并不愿意由我们出头。”
“这怎么能行?当年的事情咱们且不提,如今你我贵为国公,自己家中子孙享受荣华,怎能不管兄弟后人的死活?不知道也还罢了,如今知道了,万没有让单二哥的后人吃苦受罪的道理,说起来,他和咱们的亲孙儿又有什么分别?你老小子要是不愿意,我也不找你,我自己去办。我拼了我的老脸,也得去圣前给他讨份前程来。”
罗彻听了,都懒得和这货计较,这老东西,你说他粗吧,他比鬼还精,一辈子也没吃个半点亏,只有人在他手上吃亏的道理,你要说他精明吧,他整天就象个大炮竹,一辈子就没见办过几件靠谱的事儿。
罗彻冷笑:“别拿话激我,你们都欠单二哥的人情,我罗彻可没欠过。”
老陈一听,差点气炸了肺,吼道:“你老小子也太不是个东西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咱们兄弟说什么欠不欠的?你便是不欠,就不能给单二哥的后人出点力?当年咱们一众兄弟你,论智论勇,你无人能及,可几十年下来,你当年的英雄胆,都长狗身上去了?你不去我去。离了你个老小子,不信你老哥哥我还办不成事了。”
“行了,你就是去,也别浪费我的酒,喝了再走。”罗彻淡定道。
果然,老陈一股屁就坐了下来,呵呵笑道:“就知道你老小子不会真撒手不管的,有什么主意了,赶紧和我说说。不兴再卖关子的,惹急了我把人这屋子都拆了。”
“没什么主意。”
“什么?”老陈一听,又跳了起来。
罗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才道:“是那小子自己不愿意。再说,你也活了几十年的人了,这事有什么值得拿到圣前去说的?陛下一代雄主,又怎会把一个后辈放在心中去防犯?这点道理也看不明白?那小子要真是想弄个什么功名,凭他一身本领,往西北走一圈,成就不会比秦家那小子差。那小子和我一个院子住了那么些子,几斤几两,我心里清楚的很,一身功夫过人不说,还熟读兵家典籍,见识过人,也不知是哪个教出来的。真论起来,年轻一辈子,也惟有秦家小子能和他相提并论,便是我那孙儿,论心性谋略,只怕也要比他差上一些,有这么个后辈,又何须你我操心?这样的人,又岂是别人能左右的?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自己的路要如何走,还是听凭他们自己的意原吧。若有一天,那小子要一鸣惊人,你我老兄弟一时也死不了,合几家之力,何愁不能送他上青云?如今急什么?”
老陈听了这些话,就知道这老小子别看闷不吱声的,还真是考虑的周全,便呵呵一笑:“是老哥哥我错了。我自罚一杯。”
两老兄弟喝了酒,老陈还是心痒想去见见,毕竟几十年了,乍然听说故人还有后人在世,不见了总归不放心。等见过了,也有脸面去单二哥的坟前去祭一杯酒了。
罗彻见他还不忘去秦家,便笑道:“你说你也几十岁的人了,怎也不想想,那孩子连名字都改了,自是不想叫人知道他的身份,我们是长辈的,为难孩子做什么?你若真想见,我让人去把那孩子叫来见见你也就是了。”
老陈一想也是,便派了人去秦家寻了秦和,道是越国公有令,让左护卫回越国公府一趟。
结果两老头在家等了半天,才知道单小鹰和秦昭出城去了。
原来单小鹰和秦昭便打算出城赏雪去的,结果因为宜兴闹着要请裴家姐妹的事情耽搁了下来,宴请一结束,秦昭又不放心大雪中,田庄上的暖棚的事情,毕竟这是才开始,怕庄上人没有经验,而把好不容易赶着时间建好的那几个暖棚给毁了,正好去田庄上瞧瞧,游玩工作两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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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簪缨世家请大家收藏:(搜猫阅读soumal)簪缨世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晋阳公主本不放心她在这大雪天里出城,但秦昭那田庄离城也不过五十多里路,又有几个身手不凡的护卫跟着,倒也不怕什么。在秦昭的死磨硬泡之下,终是答应了她。
秦昭这回倒也没带几个人,只要了一辆马车,让秦和等四人跟着,另外兰娘听说是去庄上,也求了这个差事跟着回家看看爹娘,小球一听说能见着她爹爹,自也要跟了去,秦昭怕兰娘一个人照顾不了小球,让云衣也跟着了。
秦昭留了兰娘、云衣并小球坐在放了碳火的车上,怕她们冻着了,还在车榻上放了两块整张的熊皮,自己则和秦和四人,还有单小鹰骑了马。
在城中时还不觉得着什么,毕竟城中的街道雪已被扫净,因天气寒冷,街上的行人不多,反能行的快些。出了城,一行人却只能慢慢行走,积雪十分厚,马车若是行了快了,也怕出事。
只城外的景致却是美不胜收,一派银装素裹,玉花琼花,远远望去,群山尽白,秦昭怕长时间在雪地里眼睛不舒服,还特地临行前让人裁了黑色的纱,作了幕纱,出了城行了不远,觉得眼睛累了,便遮到了眼上,看的小球咯咯笑个不停。
因出发的早,到了田庄,也不过才中午时分,单小鹰一路上,还猎了两只免子,三只野鸡,进庄后也都扔给仆妇去烧了。
兰娘和云衣收拾好要住的屋子,待屋里生了碳火,李大管事和李怀达便过来说话。
看到李怀达,小球高兴的冲了过去,嗖一下便扑到了李怀达怀里:“爹爹,爹爹,小球好想爹爹啊,小球还给爹爹带了好吃的。”一边说着,一边又从李怀达怀中跳了下来,转身跑到屋里,抱了个荷吐包着的两只鸡腿出来,献宝一般递到李怀达手上,“这是咱们王府里的叫化鸡,郡主留要小球的,可香可香了,小球知道今天要来看爹爹,特地给爹爹留的。”
她原长的粉雕玉琢,又说的奶声奶气,说的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夸道:“小球真懂事。”
小球见李怀达不吃,催着李怀达咬了一口,直到李怀达连说好吃,这才满意的笑了,云衣劝道:“小球乖,这鸡腿冷了,小球爹爹吃了会肚了疼的,不如小球和姐姐一起去厨房里,把这鸡银给热好了,小球再请你爹爹吃好不好?”
小球这才想起来,冷的东西,郡主说过,一定不允许她吃的,吃了会肚疼,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呢?要是爹爹吃了,肚子疼怎么办?
“好,那爹爹不许走,一会儿等小球回来哦。”
等小球被云衣带了下去,几人这才说起正事来,李大把暖棚里都种了什么菜和秦昭说了,见暖极没被大雪被塌,秦昭这才放心。又问李怀达这么冷的天气,可影响制作油布,李怀达笑道:“天气冷,确实是有些影响,而且这雪天,怕是油布做好了,一时也不好建上暖棚,只能等这雪融了才行。”
这原也在秦昭意料之中。不过种田的事情可是急不来,也只好等了。
说了会儿话,便由李大管事领着,去了暖棚里查看,可惜菜蔬种下去不久,还未发芽,也实在看不出什么来。转了一圈,说了些注意暖棚里的温度和湿度的问题,也就回了屋里。
秦昭原只打算在庄上玩两天便回城的,毕竟别的人家不说,她还得去趟裴家,代兄长拜见拜见裴大舅舅和裴大舅母呢。还有那折扇的事情,不知道陈二货办的怎样了,也须得催他一催才是,她还指着利用新年的机会,狠狠赚一笔钱,到时候利用这那分到她手上的那三四千两的银子,来改善一下田庄的生产工具和居住环境呢。
她上回来已经了解过了,田庄上的生产力实在差的可以,翻地基本上都靠人工,连个爬犁都没有,耕地的牛也要再买上几十头,这笔花销可不少,她是有钱,只是她的钱却有些不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有了折扇的这笔钱,便啥也不愁了。另外,养殖场过了年也得筹划起来,这些也都是需要用钱的。
结果,还没待她走,就出了件事情。
领庄上的人和她田庄上的人发生了冲突,她这庄上的庄户被打伤了三个人,原本这件事情,李大管事是瞒着她的,结果其中被打伤的一个庄户家有一个孩子和小球玩的好,那庄户家的小丫头和小球正玩着时,有小童来叫那丫头回家,道是她爹被人打伤了,小球便也偷偷跑去看,却被那满身是血的庄户给吓着了。
回来后小球大哭,求她去救救那可怜的庄户,这才闹的秦昭知道了庄人被打的事情。
秦昭又不是真的这个时空的人,不管是庄户,还是上京城中往来的那些贵族,在她眼里,都一样是人命,听说有人被打成了重伤,很可能闹出人命,这在她眼里,可是天大的事情,便忙领着秦和与单小鹰去看了。
等到了地方,看到被打成了重伤的庄户,秦昭已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管是因为什么,打起人来也不当下这样的狠手才是,其中一个年轻的庄户,一只胳膊,整个被废了,被铁锹铲的,只有一点皮肉还连着。
秦昭先是让人赶紧救人,又沉着脸问原由,正在处理事情的李大便事情的起因说了。
却是因着领庄的牛跑到他们庄上,毁了足足十多亩地的庄稼,这几名庄户气不过去理论,这才被打的。
秦昭又不是没在乡下生活过,只几头牛,怎么可能就毁了十多亩地的庄稼?而且对方明明理亏,还跑到她的庄上,把人打成这样?
“十几亩地的庄稼被毁,只几头牛?我听着怎么有点儿奇怪?”
便有庄人气愤到:“回郡主,不是几头牛,这大雪天,哪家会没事把牛放出来?尉迟家这是故意的,足足十多头牛呢,而且是有人故意赶到咱们庄的地里,乱糟蹋的,所以咱们才气不过上前理论,不想那些人下手太狠上,上来便动了铁家伙,这是要命的啊,哪有三句话不说便动手的,再说这事儿,咱们不理亏。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秦昭便看向李大,虽然看人被打成这样,她也十分生气,但事情还是弄清楚了再解决的好,庄人激氛之下,所说的事情可能有所偏颇,结果一向和气的李大管事,此时也是铁青着脸,朝着秦昭点了点头,道:“这位庄户所说,和小人了解的并无出入。”
这特么是那尉迟庄的人,故意找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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