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磕睡就有人递枕头,秦昭正想着去荣寿居时,怎么和老太妃说今天的事情,就看到宜兴的贴身使女颜好从荣寿居的方向而来。
到了近前,颜好福了福身,秦昭道:“颜好,你不在三姐姐面前服侍,怎么会在这里?三姐要不要紧?可回了玉兰居?”
颜好勉强笑了笑,回道:“禀郡主,单郎君为县主瞧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让奴婢来老太妃这里讨些上好的金创药给县主敷用,县主如今就歇在郡主您的浮翠阁中,因玉兰居离的远些,长宁郡主怕耽搁久了,县主受不得,便只让人请了单郎君瞧了。奴婢这是取了药,回要回浮翠阁呢。”
秦昭转了转眼珠。
颜好这个几乎寸步不离宜兴的使女亲自跑到荣寿居里问老太妃讨药,那之前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住。不管是长宁指派的颜好,还是宜兴自己,这招倒也妙,有时候什么都不说,却比什么都说尽的,更能把事情道的再清楚明白。
只是,若是单小鹰瞧过了,真需要金创药的话,单小鹰身上有的,未必会比老太妃收着的药,他绝逼不是个小气的主儿,怎会让颜好来老太妃这里取药,一来一去,耽搁多少时间呢。
一言未说,又说尽千言,用这样的方式来老太妃面前上眼药,老太妃怎可能是个糊涂的人,自然会派人去查,她老人家虽不管家,可这府里有什么事想瞒过她老人家,也绝不可能。老太妃既然已经知道了小姐弟几个的矛盾,心中又怎可能没个评断?
到时候秦怀用那里若是不提也还罢了,若是真跑到老太妃面前说这事儿,岂不是要给老太妃留下一个无事生非的印象?就是秦昀和秦晗,一回府便整也这些事来,老太妃如何疼爱子孙,这种兄不悌弟不恭的情况,也是绝对不会容容的。老太妃再慈爱,也不是个没有原则的糊涂老太太。
而单小鹰有药不给,偏任颜好来荣寿居里聚药,若说这家伙没有从小点风煽火的,反正不管别人信不信,秦昭是肯定不信的。
不过有了颜好这一趟,她再去荣寿居里,颜好之前在老太妃面前上的药眼,可就白上了。
她确实是因此这件事情才来的荣寿居,不过此时再去,则是过尤不及,画蛇添足。
“走,咱们回浮翠阁。”秦昭果断拉了陈金乌便调了头。
颜好奇道:“郡主和表小姐,不是要去荣寿居见老太妃么?”
“我也是想着三姐姐伤着了,去老太妃那里讨些好药来呢,不想正遇上你来娶药,那我还去什么?我这心里正担心三姐姐呢,哪里还有心思老打扰老太妃,走,咱们赶紧回去,说不准三姐姐正等着这药呢。”
颜好抿了嘴笑了笑。三人便往浮翠阁而去。
入了竹桥,进了浮翠阁,紫苏已迎了上来,见颜好与陈金乌皆在边上,紫苏欲言又止,秦昭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宜兴有什么了吧?要不紫苏脸上的神情,怎如此纠结,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
“可是我三姐姐她……”秦昭惊骇道。
紫苏一脸莫名其妙,关县主什么事了?
“郡主不必为县主担心,单郎君给瞧了,说是没有大碍,疼一阵过去也就好了。如今颜好姐姐讨了老太妃的药来,更不要紧。”她之所以纠结,实在是这件事情不好当着陈金乌和颜好的面说。
秦昭便让紫苏身后跟来的小丫鬟领了陈金乌去了浮翠阁看望宜兴。
陈金乌和颜好只看紫苏的样子,也猜着怕是有事要讲,也便主动避了去。
秦昭举步入了水榭,这里连着湖面,极是空阔,便是有什么话不好叫人听的,也不怕人听了去。
“到底怎么回”
“回郡主,是秦和派了人过来传话,道是新昌坊那边的事,朱郎君托了秦和护卫,想请郡主过去看看。”
新昌坊能有什么事巴巴的找了来?再说秦和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阿树更是不会轻易麻烦她,难道,是八戒那家伙进京了?算着日子,也就是这几天,秦昭原还以为要再等几天呢。秦昭这么一想,更肯定是八戒进京了。脸上忍不住就露出欢喜的笑来。
她虽从不和下人们摆脸,可这样真心实意欢喜的时候也少,不只紫苏看的奇怪,就连陈金乌也疑惑起来:“可是有什么好事?”
秦昭笑道:“我前些日子让秦和帮我办了件事,想必是办成了,走,咱们先去看看三姐姐,若是三姐姐没事,我再出府,”又吩咐紫苏,“你亲自去回秦和一声,让他在前院等着,我一会儿寻他。”
紫苏得令去了,因秦昭没说是什么事,陈金乌也没问,两人同着颜好进了楼里,就见宜兴脸色虽还有些白,精神却是好的,正与长宁说着什么,见她三人进屋,长宁点了点头。颜好去给宜兴敷了药,便退了出去,宜兴便问秦昭:“二叔没有为难你吧。”
秦昭也不打算多说,便摇了摇头。倒是金乌神情中有些不忿,长宁素来剔透,自然猜出了些,又怕秦昭吃亏,便道:“可是被二叔训责了?若是,回头我自去为你说清楚,这事本不与你相干。”
秦昭道:“二姐姐这话说的,怎不与我相干?三姐姐也是为我出头。不过真没什么,我又不是傻的,不会白吃了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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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簪缨世家请大家收藏:(搜猫阅读soumal)簪缨世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长宁一听,就知道还真是有什么了。一边的金乌撇了撇嘴,把在三省居时,秦二老爷的话都学了一往遍,秦昭因本就对那位所谓的父亲没什么期望,还不觉得什么,长宁和宜兴真没想到二叔竟然是这样是非不分之人,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可二叔如此,也实在过份了些,听的却一阵难过。
宜兴素来不会说什么软和好听的话的,这会儿也安慰起秦昭来:“或许二叔只是见着秦昀脸上的伤,一时气的,并非……就是真要责罚你,再说此事也不与你相干,回头我自去娘亲面前请罪去就是了。”
一向和气的长宁此时反倒硬气起来:“为何请罪?秦昀和秦晗不对,我们身为姐姐,自有责任教训他二人,难不成还要纵着他们不成?你们不必担心,就是闹到老太妃那里,我们也没有错。徜偌二叔和允和郡主真要追究,我年纪最长,自然错处最多,我给你们顶下就是了。”
平时还不觉得,这会真遇到了事,两位姐姐愿意为她出头,秦昭心里说不感激是假的,便正色道:“二姐姐三姐姐的情,阿昭心里记下了。”
因她素来在二人面前喜皮笑脸的,这会儿正经一下,倒叫人有些别扭,长宁便拧了一下她的脸:“倒说的我们是外人似的。你也放宽心,我不是白为你和宜兴这个莽撞的丫头担责任的,这事儿说到天我们也没什么错,祖母可不糊涂。”
因事涉宜兴,晋阳公主不好出面,事情捅到老太妃那里,老太妃自然不会容情。秦昭和宜兴或者不清楚,长宁年长些,却是知道自己家的老祖母,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人。
见宜兴没事,长宁便打算和宜兴回玉兰居,这件事情晋阳公主那里怕也听到了风声,但到底还是要亲自去说一下情况的好。秦昭因急着要出府,也未留人,样自送姐妹两个出了浮翠阁,金乌那边因罗景辰她们都出了,自也要回去,行前又安慰秦昭:“你也别担心,若是秦二叔那边真的过了,我回去讨祖父祖母给你做主。”
“不用为我担心,这些小事,何必在外祖父和外祖母面前说?没得叫他们不安。”秦昭回绝。就瞧着秦怀用和慕容氏的样子,还有那一对双胞胎的折腾劲儿,以后说不得还真有事要求到陈家的老位老人面前,没得为这件小事再欠人情。人情这种东西,总是越用越薄的。自己能解决的事情,自然是自己解决的好。所谓自助者天助,就是这个道理。
金乌便也不多说,告辞而去。
秦昭换了出门的衣衫,又叫人去吟院里请单小鹰,道是她有事要出门,问他愿意不愿意一道去。
单小鹰左右无事,自然欣然而往。
秦昭便也未带护卫和使女,只兄妹二人出了门。
二人同秦和一道进了新昌坊阿树的宅子,才一进门,就听到有人冲了出来,看到秦昭直扑了过来,拉住秦昭的手,只差没抱着人转了几圈了:“阿昭,你总算是来了,可想死我了。这一路上我都还想着你如今变成什么样子呢,哎呀,竟长高了这么多,若非咱们兄妹一处长大的,只看一眼,真个以为是哪个世家豪门里的贵公子呢。”
秦昭也是高兴的不得了,打量着朱八郎,这小子一年多未见,个子又长了不少,却比从前瘦了好多,再也看不出从前那个胖傻小子的样子,因长年风吹日晒的,肤色呈健康的小麦色,眉眼间更是沉稳了不少,已然有了朱家七舅舅的几许风采,这会儿一身白叠棉袍,腰间系了黑绸腰带,头上带着黑纱冠,竟然也有了几份俊朗挺拨的味道。
他们两个相见甚欢,一边的单小鹰瞧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心里却极不舒爽,盯着四只爪子,重重了咳了一声,道:“秦昭,男女授受不清。”心里暗暗磨牙,自己还是嫡亲的亲表哥呢,阿昭也未曾对自己这么热情过,这不知道哪里跑来的黑大个,倒有这待遇,等有机会,定要剁了这双手来。
男女授受不亲?这话若是别人说也还罢了,单小鹰说这样的话……秦昭被雷的差点跌个跟头。
朱八郎不知自己的一双手正遇上有生以来最危险的险境,听了这酸话,这才注意到边上除了他已见过的秦家护卫,竟还有个长的比女人还精致美丽的男人,且还说了这样的话,顿时挑眉,又见这漂亮小子穿的虽是干净绸衣,却简单显旧,便只当是秦昭护卫,顿时便不高兴了:“哪里来的美人?我和自家妹妹相见,倒要你个外人在边上多舌,阿昭妹妹,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待人太宽厚了,倒叫这小子蹬鼻子上脸,要我说,这不知进退的,合该拉下去打几十板子,他才晓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要是心慈不舍得打,我来帮你教训教训他。”
秦昭:……
心虚间瞄了一眼单小鹰黑的象锅底的脸,生怕这货真的突然爆起伤了八戒,秦昭忙护到八戒的身前,一边给八戒使眼色,一边冲着单小鹰讪笑,讨好道:“表哥你千万别生气,八哥叫你美人没别的意思,他这人最实诚,见你长的俊美才这么叫的。”
她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单小鹰的脸色更难看了,秦昭忙上前拉住单小鹰按那双指节嘎嘎作响的手,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了:“亲表哥,朱家八哥这人最是喜欢糊说八道,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回头我让他给你陪礼成不?都是阿昭的错,不该一时高兴,忘了给他们隆重的介绍表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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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簪缨世家请大家收藏:(搜猫阅读soumal)簪缨世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因听她叫单小鹰表哥,又是这么个态度,素来少根弦的朱家八郎也知道自己哪里弄错了,原来这小子不是护卫,是阿昭正经的表哥?就见秦昭转过头,介绍起来:“八戒,这位是我外祖家的表哥,姓单,你也叫一声单大哥就是了。表哥,这位是朱八郎,我义父家的儿子,打小与我一处长大的,小时候最疼我。要是没有他们一家,我从前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
这是打亲情牌,演上苦肉计了?单小鹰因听说人家小时候照顾过自己表妹,脸色方好一些,哼了哼便不再说话。
那边朱八郎还一派懵懂,秦昭却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知道单小鹰大概是不会为难八戒了,要不然这哥们心里真生气,背着她揍八戒一顿的话,就他那武力值,有几个八戒够他收拾的?
谁知道朱八郎完全会错了意,见秦昭在这什么劳什子表哥面前低三下四的讨好卖乖,奉承话说了一大堆,已是极不爽快,这会儿姓单的不但一句好话没有,还威胁似的冷哼,是个什么意思?真当阿昭没人给出头还是怎么的?便一把拉开秦昭,冲着单小鹰道:“姓单的,别给你脸不要脸,你就是她表哥又怎么的?阿里昭在我们那疙瘩时,怎不见你冒出来?真当我们阿昭没人撑腰还是怎么的?我们阿昭从前何曾给谁陪过笑脸?咱们谁不把她当个宝贝似的放手心里疼着?你竟然还敢在我们面前给阿昭难看,啊呸,你也配!”
说完又冲秦昭道:“阿昭,你也别瞒着八哥哥,你在王府的日子是不是不好过?若是,咱也别贪那富贵,这就和我回凉州去,咱不受别人的气。从前八哥哥不知道也还罢了,今儿知道了,无论如何不再叫你受半点苦。”
秦昭:……
倒是单小鹰见这位朱八郎不但一点不怕,还说出这样的一翻话来,先前心里的气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脸上反露出笑来,极赞许的点了点头,冲着朱八郎道:“看来这位兄弟从前待我家阿昭不错,我这里先谢过了,只冲着你待阿昭的情份,以后遇上什么事,只管与我单某说一句,万死不辞。”
秦昭:……
靠,这是什么诡异的节奏啊。
秦昭只好冲阿树使了眼色,阿树忙把人都让进屋里,待各自坐了,秦昭也不急着问朱家庄各人的情况,还有八戒他们一路过来的辛苦,只笑道:“刚才是一场误会,朱八哥是我义父的儿子,我们从小兄妹感情就好,单表哥是我母家惟一的后人,待我更是比亲兄长还亲,都是自己人,万不可因误会生了嫌隙。所以……”一边说,一边给了一个你们懂的眼神。
朱八郎很想说,我不懂。但看着秦昭一脸苦逼的样子,只得忍住了,心里大底也知道了这位姓单的大概不好惹,显见的秦昭又很顾忌这人,他虽有些鲁莽,却也不是没个心机之人。
而单小鹰那边,因见这小子说要给秦昭撑腰的话,倒觉得这黑大个很有些投缘,先前的一点不快,也早不知抛到哪个爪牙国去了。
如此一场风波总算过去了。
秦昭这才问起云瑞和阿彩还有夏时和小圆子的事情来。
朱八郎自然是道家中一切都好,这回来,云姑父和阿彩姑母还托他捎了不少东西来,原本云姑父也想一道来看看她的,只是肉脯作坊里因接了个大单,朱七舅舅因生了场大病,顾不了作坊里的事情,云姑父一时实在走不开,这才没来。
又说了些夏时和小圆子的趣事,秦昭听的眼都红了。
正叙着话,就有人进了厅里,却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姑娘,看到秦昭,那姑娘犹疑着:“云……昭?”
虽说这姑娘瘦的吓人,脸色也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可秦昭凭着依稀可辩的五官,还是认了出来:“李三娘?三娘姐姐,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病成了这样?虽说认了出来,可秦昭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病弱的象是风都能吹走的姑娘,跟从前那个风风火火,美丽夺人的李三娘联系起来。
那姑娘白着脸笑了笑,道:“说来话长……没想到我还能有命见到你。我刚才依稀听得你的声音,忍不住寻了来,不想还真的是你。”
昔日好姐妹,再见却是这么个情形,秦昭起身上前扶了她坐下,一时竟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八戒便道:“李三娘是我来京城的路上遇着的,便搭了我们的道,一道来的京城。”
因是人多,秦昭虽然疑惑,也不好多问,又见李三娘的手一片冰凉,扶着她,便如扶着弱柳一般,全没个重量,便道:“我瞧着三娘姐姐这身子不好,这厅里穿堂风大,不如我先扶三娘姐姐去屋里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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