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感叹道:“陛下年事已高,如今京城看着平静,内里也是汹涌,树欲静而风不止,都盯着那至高的位置呢,这几年太子越发不象样子了,好在陛下敬重皇后娘娘,陛下这才没动太子,若是皇后娘娘,,怕是又一番天地巨变。你是女娃儿,原不该与你说这些,可外祖父心里清楚,你和阿晢有那个混账爹,还不如没有。当年你娘和那混蛋的婚事,我原就不同意的,只是你娘亲自己愿意,说到底,老秦家也是知根知底的人家,你祖父从前在时。。我和他喝的是一个娘的奶水,情份竟是比亲兄弟还亲,你祖父祖母也疼你娘,我这才应了,原想着咱们这样的人家,你娘又是那么个出身,就是看在老一辈儿的份上,你娘过的也差不了,就是你父亲为人奸滑了些,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他也不敢亏了你娘,没想到倒是害了你娘,外祖父混了一辈子,可心里那双眼却是亮的,只我老头子活一日,就保你们一日平安,你今日来寻我说事,外祖父心里是高兴的。以后有什么也只管来问我。”
曾祖父当年守城而死,祖父不过一岁,被陈家曾祖奶奶救下,是被陈曾祖奶奶亲自奶大的,因此和陈老国公自小一处,后来才分开,再后来两人成年了又在乱世相遇,一起打天下,又一起跟了今上,这些前事,秦昭也是知道的。
听老人家感概,又说了这么一番话,秦昭知道老头子是真把她当心尖儿上的孙女了,说起来,她原本是有利用老人的心思,保自己平安畅意的,此时心里不免有了些愧疚。且老头子火睛金星,瞧出她那爹不是个东西,秦昭又不得不佩服老人家睿智,真是人老成精了,说起来不管是她,还是秦晢,在秦怀用面前虽无父子这情,却也有为人子女该有的恭敬,在外头更是不提秦怀用一句不是,老头子却能看出秦怀用那人渣的本质,实叫她敬佩。
“爷爷,我心里都晓得的。阿昭也不是不知事儿的,虽说您觉得阿昭从前受了苦,其实阿昭倒觉得自己很幸运,便是在外头那些年,也不曾吃过一点苦,回了家中,又有这么多长辈们疼爱我,哥哥更是待我如珍似玉的,若是阿昭觉得自己苦,这世间哪里还有过的快活的人?我只盼着爷爷您、外祖母,还有罗爷爷,都长命百岁,将来看着阿昭也嫁个好郎君,一辈子都过的和和顺顺的呢。再就是,阿昭做的那些好吃食,也非得有爷爷奶奶们捧场,阿昭才做的开心呢。”
秦昭一向称陈老国公外祖父,却叫罗彻一声“爷爷”,老头子嘴上没说,心里却是有些吃醋的。都是一样疼这丫头,偏她待罗老小子就更亲近些。如今这声“爷爷”,叫的老头子满心里的窝心,真个贴心贴肺的,深觉得没白疼了这丫头,他自己四个儿子,好些孙子孙女,可那几个淘气鬼东西,就没一个有这孩子可人疼的,瞧瞧这话说的,能不叫人疼她么?
老国公心里熨贴的很,脸却是故意拉了下来:“个不知羞的小丫头,倒是惦记起嫁人的事儿了,放心吧,有爷爷我在,一准儿给你寻个可心的小郎君。”
若说从前疼这孩子,一是因着她那早去的舅公,他那想起来心里就让他痛悔的老兄弟,二是因着养了她娘单念十多年,真个如自己亲生的女儿一般,再则就是怜惜这丫头也是命运多殊,从小失了亲娘,明明是大卫国最尊贵的异姓王室嫡女,偏流落乡野,而她那活着的爹,又是个指望不上,不能依靠的。
可这两年相处下来,她明理,大方,乖巧,贴心,就是淘起气来,也让人欢喜暖心,实在是个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护着她疼着她的好女娃儿。
秦昭白了老魔王一眼,十分傲娇道:“象阿昭这样优秀的女郎,世家哪个小郎君配得上?所以阿昭不必爷爷给寻小郎君了,阿昭只管一心一意的,孝顺爷爷祖母们,当老人家们的开心果就是了。”
老国公哈哈大笑:“是,是,咱们家的女郎们,就得有这样的心气儿。”
又道:“别的事情,你也不必管了。总之记得有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在,还能给你们再撑几年风雨呢。”
她既把那皇庄管事的事情说了,老头子嘴上不说什么,自然会让人去查清底细,秦昭笑了笑,又问:“阿兄说陛下去田庄上,总得要留午膳,让我问伯娘讨几个厨子去田庄上呢,爷爷觉得这法子可好?”
老魔头点了点头:“你阿兄仔细,你听他的一准儿错不了。”
又说了几句,老魔头就打发了她:“也别在这里和我耍嘴子了,知道你心里是不耐烦同我这老头子说话的,快去找伯虎那臭小子,还有金乌玩去吧,我听伯虎说,你那茶铺子倒开的象模象样的,我是只爱酒,不爱劳什子的茶的,可你外祖母喜欢,回头送些好茶来。”
秦昭笑道:“回头让表哥去取些来孝敬外祖母就是了。不过那茶放了半年,也早陈了,味儿也不是多好,夏秋两茶,味儿总比初春茶差了些,等明年开春,我给外祖母多送些来。”
老魔头便挥了挥手,打发她出去。
倒是老魔头提起酒,秦昭反是不走了,她原先就一直在盘算着,商队要贩卖什么去西北或者域外才是最赚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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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簪缨世家请大家收藏:(搜猫阅读soumal)簪缨世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如今往西域商路发达,大家都在做丝绸茶叶瓷器等生意,商队此次运的,也是这些,但大家都在做,利润虽高,到底没有独家生意做的更来钱,而且既有竞争,费的心思也更多。
北方人爱酒,而真正的好酒极是难得,至少她弄出来的那点子烈酒,就是整个上京城贵族们都在争抢的好酒。虽说原本秦昭只是因着老头子爱喝酒,才想办法捯饬出来的,可这东西,哪怕后世,都是利润惊人的商品。
可大卫国的酒是官买的东西,朝庭垄断经营,民间卖酒是犯法的。虽说贵族人家,哪家都会私酿些美酒用以待客送人,却是不能卖。
但,若是鲁国公府想卖酒,陛下却也不会不卖这个面子。
上京城的贵族们,哪家还没点来钱的支术产业?要不然只靠那点俸薪和田产,如何支撑那奢华糜丽的生活带来的庞大开销?
“爷爷,咱们家的酒这么抢手,如今人人都盼着能和鲁国公府拉上点关系,搞点好酒回去品尝品尝呢,您说,不如咱家就办个酒坊,如何?”
说起那烈酒,老魔头就舒心。
如今谁看到他老陈,甭管以前关系如何,是不是看他老陈顺眼,总归现在见了他,都是摆着一张好笑脸来到他面前卖好,以期也能讨上一坛老陈家的酒,回去待客自饮呢。
只是自家酿上些自饮亦或是送人的话,都不值什么,哪个富贵人家,还没有点自酿的美酒?
可若是建酒坊,那就不同了。
老魔头道:“那酒虽好,可是若做酒坊,倒麻烦些。咱老陈家倒也不缺这点钱。老实说,你这丫头又打什么主意?”
秦昭抿了嘴笑:“知道爷爷您财大气粗呢,说起来我倒也不只是为了咱们自己赚钱嘛,也是想给朝庭出点力不是?您想呀,北狄西域,那里可都是尚酒之地,若是咱们把酒卖到那里去,岂不是能给朝庭换来数不尽的金银?这可比贩卖什么丝绸茶叶来钱多了。您说,那些周边小国,从前为什么时不时的犯我国境?尤其那些游牧民族,难道他们是想要我们的国土?还不是为了钱财?可咱们与之通商,却是不费一兵一卒,尽得那些国家的财富。带兵打仗,固然是战,其实渔人之利,亦是战,这叫商战。丝绸茶叶等,莫不如此。就是那些小国称臣,一是仰我大卫天威,二也是因着咱们大卫国富民泰,他们称臣附属,能得到大卫国天子赐下的好处。爷爷您觉得是也不是?所以爷爷您可别觉得咱们做酒坊,是为着钱的事情,这是给国家谋利的事情呢。而且您想呀,酒的成本,可是比丝绸瓷器要低的多,然其中利润,却绝对比丝绸瓷器要高。这是多好的买卖啊。再说了,和朝庭合作的事情,不是有先成的例子吗?”
“先成的例子?”
“您想想,油坊是不是?”
老陈一寻思,可不就是?只是,油坊和酒坊,那能一样么?一个是为百姓解决豆子不得不种,偏又不能改善百姓生活的问题,可是酒却不一样啊,酒是消耗粮食的。咱大卫国百姓自己都没吃饱呢,哪里有多余的粮食去做酒,卖给那些北蛮们?大卫国人爱酒,酒的买卖由朝庭掌控着,其中小部分也是因着不能过度浪费粮食的原因。
老陈把疑虑一说,秦昭就有点无语。
是,老头子别看人粗,但是他老人家其实是个真心善的,心里装着大卫国的百姓呢。做酒,自然需要粮食。可问题是,话不是这么说的呀。
秦昭想了想,笑道:“爷爷思虑的有道理,倒是阿昭想的不周。不过爷爷您就忘了,咱现在不是有了红苕么?那也是能做酒的呢。再说,咱如今有了红苕,红苕又是极易生长的农物,对气候土质的要求不高,南北都能种植,只要朝庭能进行推广,要不了几年时间,全大卫国家家都能种上,就算红苕还不能代替谷物,但至少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百姓们饿不着肚子不是?再说这酒,又不是无限量生产的,一个酒坊,一年又能生产多少酒来?只要咱们这制酒的法子不泄密出去,一时别人也做不出咱人这样的酒,就是也想开这酒坊,那也不是成的。再说了,酒坊是由朝庭批准,才能经营的,只要朝庭控制着,就不会发生爷爷您担心的问题,您说是不是?”
老陈一想,可不就是这个理?
他原于这些庶务上头就不甚上心,大手一挥:“你既喜欢,那就做吧,衙门里的道道,爷爷去说就是了。不过爷爷怎觉得,又被你这小丫头忽悠了呢?你老实说,是不是为了小鹰那商队,你才想着这酒的事情的?”
秦昭嘿嘿一笑:“陈老国公英明。”
其实她说了那么多高大合的理由,全是瞎扯,老陈是什么样的人?怎可能被她真忽悠住,不过是想到了单小鹰罢了。老头子并不知道和单小鹰在一起的那些商队的人,原就是秦昭的人,还当是单小鹰自己拉起的队伍呢。
被老魔头瞪了一眼,秦昭才继续笑道:“既是爷爷同意了,那咱们也得先准备上酒窖,酒是越陈越香。再过些年,爷爷肯定能喝上真正的天府佳酿。对了爷爷,咱们既然定下来准备开酒坊了,不如爷爷也给这酒想个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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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簪缨世家请大家收藏:(搜猫阅读soumal)簪缨世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你才刚说的什么天府佳酿,不就挺好?”
秦昭拍掌:“果然爷爷有见识,这名儿号,回头等咱们酒坊建起来,咱就想法子把这天府佳酿的牌儿打响。”
老头子既同意了,具体的事情倒不必与他老人家说,他老人家也不会耐烦心这些庶务,老魔王才要打发她,秦昭却吭吭哧哧的不打算走。
老魔王眉头一挑:“还有什么事,赶敢一并儿说了吧。就知道你这鬼丫头说什么想爷爷我了,是个假话。还不是有事才来的?”
秦昭瞪眼道:“爷爷这么说,怪叫人伤心的。不过呢,阿昭还真有一事儿要问爷爷。”
“说吧说吧。”老魔王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秦昭凑上前去,道:“伯父给阿兄相了门亲事,是靖国公府长房的嫡次女,就是那个在专寺院里带发修行的李家女郎,爷爷觉得,这门亲事能结不?阿昭才听阿兄偶尔说起,倒是不知道阿兄自己是个什么意思。”
倒不是她不相信秦怀玉,但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那个人,是要伴着过一生的,她不想秦晢不快乐。虽然心中很清楚他们这样的人家,是不可能放弃政治联姻的,然而心里到底希望能在这个前提下,秦晢能找到心仪的女子。
人活一世,没有人能尽如意,可还是希望能尽可能的好些,再好些。她希望身边的人都能更快乐幸福一些。
说起来,若找靠山,罗老国公比谁都硬,而要说到人情世故,却是这位看着最没心眼的陈老国公,才是人精。问问他的意见,肯定没错。
老陈听了,看了秦昭一眼,想了想,倒笑了起来:“你伯父倒是真看重晢儿,小丫头放心吧,和李家结亲,错不了。”
秦昭听了,不免有些唏嘘,伯父看中的人家,哥哥也同意,可见和李家结亲,肯定是于秦晢有利的,如今老国公也如此说,都说和李家结亲好,可却没有一个人想着问一句,那李家二姑娘到底如何?就连当事人秦晢自己,也没有问。
若说秦晢真的对自己要娶的女子完合不关心,不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性格品质,有什么爱好,她打死都不会相信。在这个重嫡庶重过一切的时代,无配嫡妻,对一个家来说,怎么可能会不重要呢?
秦昭点了点头,这才笑道:“既爷爷也说好,那就肯定错不了啦。我就不扰爷爷了,阿昭去找表哥和表姐啦。”
明明是轻快的语气,却带着点怅然。
老陈自然听不出女娃子的伤春悲秋,只打发了她出去。
去了陈金乌院里,就听陈二货和陈金乌两个正在屋里说话。两个人嘻嘻闹闹,秦昭站在廊下,嘴角就露出了笑。
这世上总有些人,不管怎样,都活的开开心心的。他们自己活的开心,让别人瞧着也能快乐起来。
金乌的使女大小乔分立门边,朝秦昭福了福身,撩了帘子就要通报,秦昭摆了摆手,自己入了屋,隔着屏风,笑道:“表哥表姐在说什么?这般开心?”
陈二货胖胖的身躯至榻度上灵活的跳了起来,一身的花红柳绿,带着无尽的喜气:“阿昭你终于来了,和老头子说什么呢,说了这么久。你再不来,我可不怕老头子骂,就去寻你了。”
陈金乌也起身拉了秦昭,在自己边上坐了:“祖母说了,留你在家里午膳,回头咱们用了午膳,出去逛逛去?这一向在家里,可闷死我了。”
陈家虽说是武勋,没那么多规矩,只是她亲事已定,过些日子就下小定礼了,实在不好再如从前一般四处游玩,好在尤家二哥就住在陈家,并没回尤家在京的老宅子里,大卫民风开放,未婚的小夫妻,却是可以见面的,因此陈金乌嘴上说闷,其实有时候尤浩然不用当差,倒也能带着她一道去街上逛逛。只到底不如从前自由。
秦昭看着陈金乌笑,直笑的陈金乌脸也红了,才道:“我午后还得去看看罗爷爷呢,然后就得回家,明儿一早,要去田庄上呢。所以逛街是不成了。”
陈二货和陈金乌都奇道:“这眼看着就中秋了,你还往田庄上跑什么?”
秦昭道:“我那田庄,今年不是头次试种水稻么?刚好也到了要收割的季节,我不放心,所以要跑去看看。你们两若是在家里无事,不如同我一道去?”
陈二货听了,跃跃欲试,陈金乌却是苦了脸:“我自然也是想去的,可……”
中秋后就是她的定亲宴,她自然去不了,秦昭也不过白问问罢了。
“知道你去不了,等你和尤二哥哥定亲时,我必定赶回来,”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个匣子出来,“看看,这是我阿兄给你的,贺你从此成了人家的小媳妇。”
一句话,说的金乌脸红又瞪眼。
陈二货打开匣子,顿时满屋里珠光宝器。
“这,这礼也太重了,我可不敢收。”金乌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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