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缨世家 第268章 节 平乱

洪老夫人推辞了一翻，见秦昭坚持，便也随了她。

如今城中正乱，老夫人自己虽不怕事，但若真出了事，她便不为自己想，也该为英国公府想，何况她到底年纪大了，不比从前。好在因是白天，出了越国公府一段，便遇上金吾卫巡街的人，约有二百多号人，这些人原就是金吾卫派出来查看贵族人家的安危的，遇上洪老夫人，自然要送洪老夫人回英国公府。

待把洪老夫人安全送到家，秦昭便要告辞。洪老夫人也知道这会儿不是留客的时候，交待了她几句路上小心，如今正是乱着的时候，切不可在外面多逗留，便打发了秦昭。

金吾卫的人却不敢不管这位小郡主，其中一位打头的将领要送秦昭回王府，却被秦昭婉辞了：“不必担心我，统卫便是不信我，也该信越国公他老人家才是，本郡主是他老人家的亲传弟子，便是遇上乱党，本郡主自保绝无问题，何况这两名护卫亦是高手，护我安全还是能够的。统卫差事在身，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再则我还要去趟鲁国公府瞧瞧，说起来，瞧着统卫刚才过来的方向，想必是去过鲁国公府了，不知鲁国公府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那统卫道：“回郡主，属下确实去过鲁国公府，府里一切都好，属下问了门房，见无事，便没打扰。既郡主有命，属下便自去了。”

秦昭点头别过，领着秦鸣和秦雷二人往鲁国公府而去。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鲁国公府不至于在这场动l真出什么事，一来，陈老国公和罗老国公二人在朝中地位超然，如今顶级的勋贵人家，也只这两位老国公尚还在世，就算太子乱党想拿下这两处国公府的人，也绝不会敢拿这两国公府人的性命开玩笑，目的只在威胁还在宫中的陈老国公还有在外主事的罗老国公二人支持他上位而已。如果真杀了这两位得高望重的国公爷，太子即便上位，也极难得到勋贵的支持，那么他就算上位了，那位置，也不可能稳。太子但凡有些脑子，就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二来，鲁国公府一门都是武职，家中不管是下人，部曲，还是家臣，亦多是武者，再加上府中自有护卫。除非集全力攻打，否则小股乱党想在这时候拿下鲁国公府，更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三来，清河公主在皇室也算是受宠的，鲁国公府是清河的婆家，清河从来不参与宫中争斗，是位清贵公主，太子d这会儿不可能分神去找她的麻烦，因此祸乱一出，清河也肯定会派出一部分公主府的护卫去鲁国公府。

秦昭坚持要去过看看，不过是因为心里惦记着，实在不放心而已。

果然，她到鲁国公府时，除了国公府大门紧闲，府门前没有了往日客似云来的景象，其它的和常时并无区别。越国公府还被人趁乱攻打过，鲁国公府门外却是一派清静。连大门前那一对端严的石狮，都不染一尘。

秦鸣上前打门，墙内临时搭的架塔上巡看外面情形的护卫早见了到，秦昭是常出入国公府的，护卫们大多认识，秦鸣才一打门，门便开了，领头的护卫迎了秦昭进去：“如今外面这么乱，郡主怎这会儿过来了？”

秦昭便问起老夫人并府里的人可都还好，那护卫头领一边吩咐人送秦昭去老夫人处，一边笑回道：“郡主放心，咱们府里好着呢，老夫人是何等人物，并没把这点祸乱放在眼里，且昨夜虽乱，咱们府里倒还安稳，并没有遇上来作乱的人。郡主还是快去看看老夫人吧，若是知道郡主这会儿来，老夫人想必是欢喜的。”

秦昭一想也是，裴老夫人出身将门，嫁给老国公后，也是跟着一路从战乱年代走过来的，如今这点祸乱，大概和洪老夫人一般，并没放在眼中。

只是，陈老国公如今还被扣在宫中，担心总是有的。

见到裴老夫人，果然如秦昭所料，老人家如寻常一般从容，看到秦昭，倒笑起来：“丫头这会儿来，倒是有心了，只外面这么乱，你便不放心，也不该乱走，咱们家还真能出什么事不成？你竟是白担心了。你既来了，可往你罗爷爷家去看过？你罗爷爷不在，你罗家叔父和景年如今又在宫中呢，怕你卫婶婶这会儿该是正担惊受怕着。”

秦昭笑行了礼，道：“阿昭见过外祖母，也知道您这里没什么事，只是到底不放心，过来瞧瞧您。卫婶婶那边我也去瞧过了，刚好路上遇上英国公府的洪老夫人，她老人家带了一队护卫，去了越国公府，老夫人倒是把护卫给卫婶婶留下了，那边虽也遭了些乱，却不打紧。我送了洪老夫人回府，这才过来瞧的您。”

秦昭便又问起府中的世子夫人并四舅母等可好。

裴老夫人笑道：“她们都在各自的院子里，咱们家可没有软弱的人，再说有你嫂嫂陪着呢。你伯虎表哥这会儿正在外面巡视着，要是知道你来了，估摸着一会儿也得过来。”

秦昭一笑，想着陈二货的老婆候锦霞也是将出门身，不至于因着这么点祸事就慌乱。且又有裴老夫人在家里坐镇，真没什么好担心的。

秦昭倒是想起嫁到尤家的金乌来，便皱着眉头道：“也不知道金乌表姐那里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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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簪缨世家请大家收藏：(搜猫阅读soumal)簪缨世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老夫人叹了口气：“本想接了她家来的，只是这时候一动倒不如一静。我让你表哥派了些护卫过去，等到街上安稳了些，就接了家来。”

琅琊郡离京城不远，琅琊郡公手上有三万精兵，原就是和京城的禁军守望相助，保护长安城的，太子不会想不到长安一乱，琅琊郡必会往京城发兵救驾。

这时候若是想把刚好在京城的尤家二郎尤浩然抓住，当作威胁尤郡公的筹码，那就不妙了。

金乌表姐虽说一身武艺不凡，尤家二哥也不是吃素的，但如果太子一方真动了心思攻强，怕也坚持不了太久。

不过老夫人不是糊涂的人，就算真要接了金乌回鲁国公府，金乌如今也算是当家主母了，总不好真扔了那一府的下人不管，自己躲到娘家去。

好在尤浩然并非尤家嫡长子，太子未必会在他们夫妻两个身上浪费太多的力气。再则，城中还有金吾卫在，尤家那边真的两方交手，动静自然不会小，到时候得了信赶过去，也不是来不及。管着金吾卫的右将军，可是金乌的亲爹，当然不可能让自己女儿女婿和小外孙出事。

这么一想，秦昭也就不再担心。

陪着老夫人说了几句话，陈伯虎果然赶了过来。

大概因着正是动l的时候，他这个嫡长孙担着全府的安危，整个人倒看着和从前不一样了，多了几分沉稳，老夫人看孙子总算长大了，很是欣慰。

“阿昭妹妹，这会儿你在城中乱跑，若出了事可怎好？不过这份胆量，哥哥喜欢。”

秦昭只是笑，见了礼，见陈伯虎的脸上也有倦容，便道：“白日里总安稳些，只怕夜里还要闹起来，表哥趁着这会儿，不如歇歇，晚间巡逻倒要用心些。”

陈伯虎笑道：“原正要去歇着的，因是听说你过来，我才来瞧瞧，王府里没事吧？”

叙了会儿话，秦昭告辞回去。裴老夫人自是不放心，让陈伯虎派了人去送她，被秦昭婉拒了：“外祖母放心好了，白天有金吾卫的巡街，乱党也不至于这时候大股出来闹事，我那两个护卫又是一等一的高手，便是遇上寻常些的乱兵，四五十人总难不住我们的。”

老夫人便放了她出去。

秦昭出了鲁国公府，便上了马，对秦鸣和秦雷道：“陪我去哥舒世子府瞧瞧去。”

秦鸣便劝道：“眼见着天色不早了，郡主还是回王府吧。哥舒世子毕竟是北庭哥舒王的嫡子，便是为着北庭府的安稳，这会儿太子也不会拿他如何，再则，哥舒世子一向低调，于朝政上从来不关心，太子犯不着在这节骨眼上寻哥舒世子府的麻烦。”

秦昭一想也是。

默了默，还是道：“那去裴大舅舅家瞧瞧去。”

裴府离着这一片倒是不近。裴家又不同他们这些人家，原是武勋出身，府中的使仆们个个彪悍，裴家虽是士族，可毕竟裴大舅舅担的是文职，他又是户部尚书，正是太子需要拉笼的对象。实在该去瞧瞧才能放心。

等到了裴府，果然就见外面围着兵卫。

秦昭瞧了，只能叹气。

如她所料，裴府是被太子乱党给控制了。

却不知道府里的人是否安全。有心想进去打探，可重兵把守，实在没有机会。

她这会儿惟盼着太子不愿得罪士族，而留裴家人的性命。

远远的瞧了半天，秦鸣便劝道：“那边实在不宜过去，且郡主这会儿就是去了，那么多的人，咱们三人也杀不完，一动不如一静，裴家地位超然，太子便是想用裴尚书，想让裴尚书屈服，也不至于会动裴府上的人性命。郡主不如先回府，属下守在这里，看看能不能侍机进去打探一番。”

秦昭想了想，也只能如此。只是心里也知道，想混进裴府，谈何容易？

她心里忧虑的是，太子的事情，看起来是肯定不成的。他手上虽掌握了一部分禁军，可既没搞定宫中的侍卫队，也没有搞定城中的金吾卫，朝中坚持他上位的六部尚书只怕也不过两三人，最重要的是，真正握有实权的勋贵，支持他的只怕也没有几人。至少在勋贵中真正说得上话的陈家、罗家、秦家，就没有一个支持他的，且看洪老夫人的行事，便是李家，也没被他拉笼了去。

太子是监国了一段日子，可手上的实权并没有多少，想成事，何其艰难。他以为他是当年的黎帝么？

真不知道太子也几十岁的人了，看着并不是个蠢人，否则以黎帝的强势，也不可能立他做太子，怎就能在这种连半层把握都没有的时候，竟然敢趁着皇后殡天，就干出逼宫的事情来。

秦昭只能回府，这种时候在外面转悠到底不安全。

虽然心里也惦记着新昌坊的阿树他们，还有自己那些铺子，不过想必铺子就是有人趁乱打劫，也顶多就是损失钱物罢了。阿树他们不过是商人，这时候谁又吃饱了撑的去寻他们麻烦。

到了后半夜，秦鸣才过来回话，还真让他趁着夜黑混进了裴府里，还差点和裴府里组织起来巡视的仆人们打起来，好在他报了秦王府的名号，又说是秦昭派过来打探情况的，这才没有惊动外面的守兵。

因听说太子乱党只是控制了裴府的人，并没有趁乱打劫，府里的人都还很安全，秦昭这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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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簪缨世家请大家收藏：(搜猫阅读soumal)簪缨世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又问了嫁给裴竹简的罗景辰是否还好，秦鸣无奈道：“属下只见了裴公子，哪里能见到女眷呢，既说无事，想必应该是好的。再说裴大奶奶可是越国公府嫡出的小姐，谁又能真拿她如何？”

秦昭一想也是，如果真杀了裴景辰，老越国公会罢休才是怪事，就如同乱攻打罗家的道理一样，想去把人都控制起来是一回事，杀人就是另一回事了。

打发了秦鸣，心里总算放心了些。

如今瞧着，情况倒还不算太坏。至少自己关心的人，还没有因着这一声dl丧命的。

最叫人忧心的，反是宫里，如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了。

这已经僵持了两天一夜，双方差不多都没有耐心了，再僵持下去，事情只怕就更难收场，难保就会有死伤的情况发生。

秦鸣退下，秦昭才迷迷糊糊的睡下，便听到皇宫的方向传来杀声。

起床站在楼上一瞧，皇宫那边灯火通明。

这又是怎么回事？

宫中情况不明，便是金吾卫也不赶冒然杀进去救驾。何况除了护卫黎帝的御前带刀侍卫们如今护着黎帝，宫中的禁卫军都是太子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那么多朝庭重官被软禁着。

这时候杀进宫去，太子狗急跳墙，真集中兵力杀到太极宫把黎帝拿下，那可真是要命的事情了。

可如今也只能等着，天明了，总会有消息传来。

天一麻麻亮，秦昭便起床去了正院里，果然晋阳公主正和长史官秦楼月说话。

就听秦楼月禀道：“说是魏王殿下带人前去救驾。金吾卫趁着乱，也攻到了宫中，一路杀到了太极宫。因是罗老国公领的金吾卫打进去的，太极宫里的护卫认了出来，这才护住了陛下的安全。后来金吾卫又趁魏王和太子一方厮杀的差不多时，把两方都拿下了。”

晋阳长舒了口气，这一场成总算是结束了。

只是太子和魏王，一个是他长兄，一个是她二哥，两个都是嫡亲的兄长，如今这样……

太子是保不住了，魏王那里攻进宫去，又是个什么说法？其实金吾卫能把两方拿下，事情已然明了，只是晋阳依旧不死心的问道：“魏王……可有什么说法？”

秦楼月默了一下，方应道：“打的是进宫救驾的名议，只是，并未通过金吾卫，且魏王殿下领的兵，来路又说不清楚，只怕……”

余下的话，也不用说了，晋阳脸色苍白。

可这时候也不是伤心难过感叹的时候，该要办的事情还要办，便问秦楼月：“既是宫里已安全了，城外攻城的驻军，如今是什么情况？”

秦楼月答道：“昨夜下半夜时，城外攻城的已被琅琊军镇压了。因咱们这里离皇城太近，只顾着关注皇宫那边，倒是忽略了城外的声音，属下一早便派了人去打探，已是没事了。如今琅琊军就驻守在城外。只等陛下传召。想必是不会进城的。”

如此，晋阳总算放下心来。琅琊军不进城中，便不会再有乱子，又能守护着长安城外围的安全。城中有金吾卫接管，陈家父子都是可以放心的人，再说还有罗老国公坐镇。

可一想到自己两位兄长都折在了这场宫变里，她实在高兴不起来。

且，母后又去，叫她如何轻松？

叹了口气，吩咐长史官：“我需得进宫，府中便交给你了，老太妃那里，你亲自去报声平安。就说我去了宫中，府中的事情，但听太妃调停。不过琐事，你自己看着办就好，不必惊动她老人家。”

秦楼月应了声“是”。

晋阳这才瞧了瞧一直站在身边的秦昭，想了想，道：“秦长史，有事你同涪陵郡主商议。”

秦楼月应下，晋阳迟疑了一下，又道：“三省居那边，你看好了，这时候不能再出任何乱子。”

不用她吩咐，秦楼月也不敢在这会儿掉以轻心。

表面上看，最坏的情况已经过去了。可越是这时候，越是该小心。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原本大家都以为没事的时候，才是最容易生事的时机。

晋阳收拾了一番，自去了皇宫。

秦昭便随秦楼月一道，去看老太妃。

因听说宫里的乱子终于平了，老太妃也念了两声佛。

悬了几日的心，吃不下睡不好的，毕竟王爷还在宫里，秦家又是勋贵之首，太子若是逼迫过甚，别说吃点苦，就是因此伤了性命，也是有的。

太子连父子之情都不顾，如何又会把秦怀玉这个妹婿的安危放在眼中？

天家从来无亲情。

老太妃忙问：“王爷如何了？可打听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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