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黎明 II 番外-圣诞节与勋先生的生日 04

04

“北山经之首, 曰单狐之山，多机木，其上多华草。逢漨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泑水，其中多芘石文石。”

勋世奉很认真的翻动着一本破旧的《山海经》, 认真念着其中的文字。

一行一行, 一字一句。

Daniel认真听着, 等他说完，就问了一句, “Daddy,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勋先生，“……”

“Mummy讲故事的时候都要用现代汉语再重新诠释一遍。”

勋世奉再仔细看了看这句话，随后说道, “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北部有一座大山，叫做单狐山, 树多, 草多，水多, 石头也多。”

此时，管家Max进来送茶水点心。

勋世奉继续，“……曰小咸之山, 无草木, 冬夏有雪。这句话的意思显而易见, 有一个叫做小咸山的地方, 没有草木，一年四季下雪。这应该是海拔或者维度的原因。还有，……曰狐岐之山，无草木，多青碧。胜水出焉，而东北流注于汾水，其中多苍玉。”

“哦。”Max端过来新冲好的咖啡，勋先生喝了一口，终于舒心了，才说，“刚才那个地方应该是中国古代玉石的产地。”

“Daddy！”摸到一块新烤制的杏子派的Daniel拥有旺盛的好奇心，“为什么中国人喜欢玉石这样无法精准量化价值的宝石？”

勋世奉刚要说话，结果看见门外那个熟悉的女人的影子，立刻开始喝咖啡，随后问身边正在为他摆放杏子派的人，“Max，你认为呢？”

Max的后背正对着正要进门的Alice，所以他不知道有人进来，这才用他自认为比较客观的态度说，“可能因为受到中文这种存世超过五十个世纪的语言的无序性的影响，中国人有喜欢虚无缥缈同时无法精准量化的美学的偏好。”

“Max大叔。”Alice进门，“您的意思是说，我们中国人的思维一直是无序发散状态的啰？”

此时，Max后背陡然挺直，同时看了一眼在旁边已经开始享用杏子派的勋先生。

“夫人。”Max也为Alice准备了茶点，“我的意思是，以中文为母语的人，天性喜欢艺术与浪漫，以意境为先，这就是偏好玉石，同时，无法为玉石精准量化定价的原因。有的时候，一块玉石有瑕疵，如果刚好暗合了诗意，可以标出比完美无瑕的玉石更高的价格。”

Alice听着就是笑。

她走到Daniel面前，看了看勋世奉刚递给他，让他随意翻动的那本山海经，“咦？宝宝和爸爸看书看的好快哦。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看了多半本了。”

“才不是！”Daniel反驳，“Daddy只是念了两句话而已，剩下的，……”

“怎么了，宝宝？”

“剩下的文字，他让我自己意会。”Daniel又吃了一口杏子派，Max甚至还在上面涂抹了厚厚的一层白色的cream，“Mummy，什么是意会？”

Alice还没来得及开口，勋世奉忽然说，“Daniel ！”

说完，他从旁边的成化青花长颈梅萍中拿来一支昙花，没人想到，此时，这支昙花正慢慢舒展了花瓣，一瓣一瓣，犹如一场盛宴，在五人眼前展现了昙花一现。

勋世奉将开败的昙花放在Daniel的书页上，同时笑了。

“Daniel，我为什么会笑？”

大牛宝宝一脸懵，“呃，……”

勋世奉异常认真的解释，“如果你能明白我笑的原因，你就能明白什么是意会。我记得你Mummy说过，这是拈花的微笑。”

Alice，“……”

Max，“……”

Daniel如同幼猫一般的向Alice求救，“Mummy ？”

Alice则说，“宝宝，这种事情过于玄幻与高深莫测。哦，时间差不多了，Darling，Max大叔，还有宝宝，你们换上运动服和合适的鞋子，我在外面等你们。”

勋世奉问，“要去做什么？”

Alice，“既然来到燕城，我们不能错过本地一项非常棒的传统娱乐节目！”

勋世奉，“什么？”

Alice，“广场舞！”

……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是那，圆圆的明月、明月。是那潺潺的山泉，是那潺潺的山泉山泉。我想拿带着露珠的花瓣，花瓣，……”

“呜莎呜莎沙里哇沙里哇！”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是那璀璨的星光、星光。”

“是那明媚的蓝天！”

……

随着《天竺少女》这带着异域风情的乐曲响起，广场上一群大妈愉快的摇头晃脑，带着节奏和韵律舞动着春天的节奏。

Max留在万荷千峰园，他说自己年老体衰，精力不济，这个时候需要宅在屋中读书。

Daniel有些新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过他又有着疑问，“Mummy，这群长辈，她们在公共绿地开这么大分呗的音乐跳舞，她们难道不扰民，不违反法律吗？”

“我不知道。”Alice其实很喜欢广场舞，她却说，“因为我们居住的地方方圆几公里都是荒地，后面是山，前面是湖，这些噪音不会惊扰到万荷千峰园，所以，说实话，这样的音乐是否扰民，我也不是很care。目前看来，这场舞还算合法，大家玩的很high，我们也可以加入。至于绿地周围居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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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我的意思是，下次再有任何事情需要你做评论的时候，千万不要慷他人之慨。刀刃不砍在你身上，你是不会有痛觉的，既然这样，那么刀刃砍在谁的身上，谁承担了痛觉，谁在反抗，作为旁观者，即使不能感同身受，也要多方考虑一下才好。”

“Mummy，您好像话中有话哦。”

“哦，是这样。”Alice他们在一片灌木丛旁边，周围人很多，大家不是在围观就是在跳舞，而Alice让Daniel坐在一把长条椅子上，“我听Daddy说，你好像去做了一件事，似乎是为了保护豪猪和獾的生存地跑去拉了横幅？”

Daniel很认真的回答，“对的，是在HTK。那里的政府要开发一片地做公租房，而那边土地正好是豪猪和獾的生存地。我们保护了他们的生存地，也是保护大自然，同时也是保护我们自己。”

Alice点了点头，表示赞赏，“宝宝做的非常对。的确，如果我们对待大自然横征暴敛，最后，我们所做的一切、所得到的一切都需要加倍偿还。只是，宝宝，……，你知道HTK的地价吗？”

Daniel，“价格相差很大，有17万HTK本地货币单位一英尺，也有几万HTK本地货币单位一英尺。”

Alice，“贵吗？”

Daniel很认真的衡量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贵吗？……不贵！

即使一套最好地段的100平米左右的宜居套房，仅是七叔一辆车子的价钱。

只是，……

不对，总觉得哪里不对。

Alice则说，“你Daddy如果当年没有铤而走险，而是听从他Mummy的话，从MIT毕业之后找一份有医疗保险的工作，当然，他还算幸运，因为他非常优秀，上学有奖学金而不用背负助学贷款，这一点，他比很多人要强很多。不过，即使这样，我敢说，此一生，他都不太可能在HTK买到一间合心意的房子。”

“很多人在HTK连一间厕所也供不起。”

“更多的人，甚至在那里住在鸽子笼一样的地方，有人甚至还住在厕所顶部搭建的铺盖上。”

“宝宝，我不知道你说那块绿地原本是否真的有野猪和獾，我只知道，如果那块空地开发成功，有一些人不会再住那样的地方，而是有一个可以真正称之为家的地方居住。”

“野猪和獾，or，同你我一样活生生的人，谁比较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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