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辻无惨跪坐在榻榻米上,他的面前,是一尊佛像。
一尊破烂的佛像。
「有些人,居然还妄图取代我的存在。」
无惨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
「他居然敢在我的地方立一尊佛像,他以为这有什么用?他以为我就因此而变得善良,变得和人类一样吗?」
「天真。」
沉缓的声音久久没有消散,在这个和式房间里来迴旋转。
猗窝座跪坐在他身后,不敢抬头。
之前的他,脑中儘是纷乱的思绪。而现在,他已经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清理干净了。
但是他即使低着头,也能看见倒在地上的神像的碎片。
那是头部的一块碎片。
无惨说了一些,然后问:「你,还记得你作为人类时的记忆吗?」
猗窝座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他本来以为这位大人会考察他最近的功绩:杀了多少个柱?有没有找到产屋敷家?有没有找到青色彼岸花?
但是无惨问了这个。
「不记得了。那些弱小的记忆,不需要记住。」猗窝座非常认真地回答。
身为人类的他,一定很弱小。
成为鬼之后,他的目标就是变强。变得比以往更强。变得比任何一会人都要强。
只要就可以——这样就可以……
这样就可以做什么?
猗窝座想不起来。
「没有什么想要保护的人吗?」
「没有。」何等坚定的话语。
「为什么没有呢?」
「因为需要被保护的人都是弱者。而我,厌恶弱者。」
「可是没有人刚出生就是强者。我也不是。」
「……」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这个回答,一直以来填充着他的心灵,使得这颗空落落的心不显得那么孤独。
「那,有什么喜欢的人吗?」
「没有。」
「什么是喜欢?」对方反问道。
「我不知道。」
「一个人怎样会喜欢上另外一个人?」
这个问题,猗窝座曾经回答过一遍。当时的他有两个答案,一个说出了口的,另一个未说出口的。
这个时候,他想要说那个从未讲出过的答案。
「当他因为她的快乐而快乐,为了她的悲伤而悲伤,为了她的愤怒而愤怒的时候——那个人,绝对喜欢上了别人。」
「这样啊……」
猗窝座低垂着头。
「鬼舞辻无惨」把地上的神像碎片捡起来,重新安在了神像上面。接着,他双手合十,对着眼前的神像跪拜着。
「无惨」他突然讲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我小的时候,是不会说话的孩子,家里人都认为我是天生的聋子。为了治癒我的耳疾,母亲她天天向太阳神祈佑,最后还为我製作了一副绘有太阳的耳饰。」
猗窝座平静放着的手握成了拳头。
「我一直感到抱歉的是,她如此爱我,而我无法对她做出回应。我一直很埋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对她说出「我也爱你」这样的话来。我也很抱歉,为什么没有对兄长说出「我没有讨厌你,我很喜欢你」这样的话来。大家总是照顾着我,爱着我,而我却没有自觉。等到我终于意识到这个字眼的含义的时候,我的亲人、我所想要守护的人,已经没有一个人仍然留在我的身边了。」
「我想,你也绝对,曾经有过什么想要守护的人吧?」
猗窝座想要回答,没有这回事。
然而对方却先于他一步说下去了。
「你的头髮和衣服上粉红色,术式展开的形状是雪花,血鬼术的每一招都是烟花的名字。」
「你每次看到虚弱不停咳嗽的人,就会变得很悲伤。」
「你……有想起些什么吗?」
猗窝座的记忆产生了混乱。
对方拎起了衣服,往前走了几步,便踏入另外一间和式房间之中。
原来的房间里面只剩下猗窝座一个人。
他在这里什么也想不到。
而他,也必须得出去了。
鸣女一弹琵琶,将其送回了自己原本的地方。
「无惨」立于房间之中,跪坐在门口,怀抱着琵琶,黑色的长髮自然垂下的独眼之鬼,弹起了乐曲。
一曲终了。
「我没想到你这么多年,居然练就了一手好技艺。」
「毕竟我已不是猎鬼人,已经没有资格握起日轮刀了。」
「哈啊……你得知道,造化弄人。……玲奈。」
鸣女轻轻弹了弹琵琶线。
※
梦想是把世界上的鬼全部杀掉,然后从鬼杀队退休,拿了足够的钱回老家给爸爸妈妈养老。
这就是玲奈的梦想。
玲奈的师傅,风柱雾一对其梦想进行了嘲笑。
「好天真啊小玲奈……先给我好好训练去!空挥四百次知道吗!」
「可是别人才挥一百次为什么我要多三百次!」捂着被自家师傅敲红了的额头,玲奈不满道。
「当然因为你是天生的八倍少女,四百次还嫌少?给你加到八百次怎么样?」
「……嘤。」
这样的事不少发生,但是在玲奈心中,师傅是世界上最好的师傅。虽然他有的时候很变态,但是每次她遇到危险,师傅都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