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太听着大儿子的话,立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说道:「宾客你想办法散了,这婚事必须要退了,聘礼也一定要拿回来。」
「您确定了,不需要么弟娶个媳妇守着?」大儿子问道。
郑老太思路清晰,说道:「这丧门星刚进门就剋死人,真要留着她,我都要被她剋死,拿了聘礼回来,再去给你么弟结一门好的冥婚,我也算是对得住他了。」
大儿子得到母亲这话,便朝着喜堂里的宾客们拱手:「诸位,今日家中有急事,怕是无法招待,怠慢之处,还请诸位海涵。」
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宾客们倒也识趣,陆陆续续退了出去。
邵瑜带着孩子们刚打算离开,却被郑老太叫住了。
「婚事没成,在你家买的糕点还没拆开,我要退了。」郑老太理直气壮的说道。
她脸上此时还挂着眼泪,但却丝毫不耽误她要回自己花出去的钱。
为了办喜事,这一条街上的商户家她都买了东西,但只有邵瑜家付了钱,因而郑老太此时急着将钱要回来。
邵瑜听了这话,看向一旁的老三。
老三说道:「卖出去的东西,又没有出问题,你凭什么退。」
郑老太虽然难过伤心,但却丝毫不影响她撒泼打滚,至今坐了下来,拍着自己的大腿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花那么多钱娶了个丧门星的媳妇,死了儿子又没了丈夫,还要被你们这样欺负,老天爷怎么就不长眼呢!」
老三听到这话,虽然很想骂人,但因为对方此时真的太可怜了,她也不敢有任何刺激的举动。
邵瑜此时才有功夫细细端详郑老太的面容,细看之下,他心中倒是一惊,说道:「你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你还会更苦。」
郑家人听到这话,全都对着邵瑜怒目而视。
邵瑜却像没看到一样,说道:「你平日里不知道积德行善,坏事没有应在你身上,全都应在了你身边人身上,你骂新娘子是丧门星,其实你倒是更像丧门星。」
郑老太骂道:「你跟这个小娼妇是什么关係,居然这样为她说话!」
邵瑜没有与她争辩这个,只说道:「你生了二子三女,但却没有人能给你养老送终。」
这话中之意,便是在说郑老太白髮人送黑髮人,别说子女了,便是孙子孙女可能都会一一没了。
郑老太急了,衝上来想要撕扯邵瑜,说道:「让你胡说,我扯烂你的嘴。」
邵瑜说道:「你如今娘家还有人吗?我是不是胡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呀。」
郑家其他人听到这话,第一时间后退半步远离郑老太。
倒不是邵瑜信口胡诌,而是郑老太的娘家,如今确实一个人也没有了。
郑家大儿子还记得小时候还去过外祖家,但等到他娶妻的时候,外祖家一个人都没有了。
外祖家原本人不少,但这二十几年来,却陆陆续续因为各种奇怪的原因全都死绝了。
甚至这种趋势,也在郑家蔓延,郑老太二子三女,全都养到了成年,但如今还活着的,只有大儿子和大女儿。
郑老太太看着儿子女儿疏离的神情,立马骂道:「你们是被猪油蒙了心吗?因为外人一两句话,就开始怀疑起老娘来?」
儿子女儿没说话,但大儿媳此时却已经护着自己的女儿往后退,朝着丈夫说道:「我早就说了要分家,要是早点分家,我不至于失去两个儿子。」
大儿子听到这话,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大儿媳这两年流过两个成形的男胎,如今养住的只有一个女儿。
「胡说八道,老大,你这个媳妇也是个丧门星,孙子都保不住,要她有什么用,回头我就休了她给你重娶!」郑老太说道,她此时心里也有些慌了,害怕自己会失去儿女的孝敬。
郑家大儿子此时深吸一口气,说道:「娘,先办丧事,几盒糕点的钱,就算了吧。」
郑老太满心不甘,但此时她忽然有些害怕大儿子。
邵瑜却看了老三一眼,低声说道:「不该挣的钱,拿着也烫手。」
老三原本满心不愿意,但事情都闹到了这个地步,她只能不情不愿的拿出钱来。
这本是郑老太希望看到的,但此时她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
而顾家人看着郑家的情形,却像是得到了一个好机会一般,立马一改之前的颓势,说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老太太自己是丧门星,还想想拿这理由欺负我女儿!」
顾家压根就不在意这个女儿,此时明知道郑老太刻薄,甚至还会将家人剋死,他们也没想到将女儿带回去,而是一心想要赖在郑家,防止被要聘礼。
郑老太眼睛瞪圆,骂道:「呸!你女儿才是丧门星,一天剋死我家两个人!」
两边又要吵起来,只是这一次郑老太孤立无援,没有得到半点来自郑家其他人的支持,一时落了下风。
而一旁被两边当做皮球踢来踢去的顾姗姗,此时忽然掀开红盖头,一句话不说,便朝着院子的井中衝去。
其他人尚且怔愣着,但邵瑜已经意识到这傻姑娘要做什么,赶忙衝上前去,将打算投入井里的姑娘扯了回来。
顾姗姗被邵瑜大力扯了回来,因为惯性直接跌坐在邵瑜脚边。
少女出嫁之日,脸上施了粉黛之后,本应该明艷动人,此时却是惨白得像是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