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色不改,道:「是我。」
老者冷笑:「玄机老头虽然迂腐古板装模作样,他座下的徒弟却都还不错,你既已是个弃徒,你说的话,我如何能相信。」
我朝他走出几步,丝毫不惧他的威压:「晚辈以命担保。若前辈还不放人,那晚辈只能豁出去,斗胆和前辈一战。」
老者哈哈大笑:「你周边有血气不散,想必身受重伤,敢和我斗么?」
我为何不敢?我难道还怕死不成?
我自袖中抽出金刀来,不同于我的肃然,老者閒情自在,道:「咦,你既然是他门下的徒弟,怎么连把宝剑也没有?」
我的金刀跟了我多时,我还挺喜欢它的。我道:「我已然是弃徒,玄机门的剑,玄机门的武功,我都不会再用。」
老者看着我,忽然就是一嘆:「这么多年了,老夫从来也没有遇到过一个敢挑衅我的人,也罢,放过他们了。」
他脚一松,那几个年轻人慌忙爬回来,有妇人见丈夫安全,抓着他们衣服哭泣,连小孩都跑过来。老者脸上有些尴尬,我道:「前辈如今还要赐教吗?」
老者背手道:「你已然已经请战,老夫不应,岂不是损了自己的名声?」
他自顾自点头道:「我让你三招。」
我叫族长赶紧带着族人撤,他担心地看着我,又想开口向上官天野求情。我制止了他,让他快走。他只能吩咐族人去收拾东西了。
我将上官天野请到稍远的地方,说声得罪,一刀就朝他刺去。
我当然输了,第四招开始,我就被他夺了刀,刀锋在我脖子前停下,上官天野又在打量我,看了一会儿摇头道:「玄机老头有眼无珠,有眼无珠,若是我,肯定收你做徒弟。」
他把那刀一撇,转身就要走。我忽然一个衝动涌上脑海来:「前辈等等!」
他停住了,我道:「前辈既然这么说了,能不能收我为徒?」
上官天野转身看着我,脸上儘是意外。我道:「晚辈心向武学,志在穷其巅峰,但如今被逐出师门,天下再无人敢收晚辈,也只有前辈能教我了。」
上官天野朗声笑道:「你难道不知我和你师祖一向不对付?你出了他的门,却要入我的派,不怕你师父来追杀你?」
我道:「晚辈只想追求武学,若我欠他们什么,他们儘管来要就是。」
上官天野摇头道:「江湖人哪个敢不敬师门,敢违抗师门?你年纪轻轻,什么都敢说。」
我以为他是不愿意收我了,但这些话是我真心话,我现在不想骗人。哪知上官天野却道:「好,我收你为徒。」
我几乎不敢相信我听到的,上官天野道:「不过我却有一个条件。我这几十年来,苦心钻研出一套无名神功,但我年事已高,要练成它,自己棺材都烂了!我收你为徒,你必须将自己未来至少十数年时间,都来修炼它。」
他将手一指,指向西方:「距此三百里处有一山谷,里面各种毒虫猛兽,我将此神功藏在里面,又布下机关暗器,奇门遁甲,人一旦进去,非练成那功夫,否则就出不来,你肯么?」
我先是觉得他怎么会将神功传给我,但一想这老头行事怪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只思考了几秒,就道:「好。」
上官天野见我答应得这么快,摇头笑道:「小姑娘,你可想好了,你大好年华,又这样容貌,那里面了无人烟,你将时光用在多少人拿到了也练不成的武功上,何苦来哉?」
我脑海里闪过张丹枫的影子,却道:「我心意已决,请前辈教我。」
我拜上官天野作了师父,他给我指出那山谷的详细方位,又交待了我一些事情,翩然离去。我在黑夜寒风中立了许久,慢慢将手上玉坠子摘下来,走回了族地。
我将坠子交给族长,请他将来若见到张丹枫,就把这个东西交给他,并替我转告他,自此一别,务必珍重。
而后我骑了小黑,用了几天的时间找到了那里。只见外面一块红色岩石上,不知谁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地狱谷。
我将小黑解了缰绳,放它自己离去,它喑喑叫唤了几声,徘徊了好几圈,还是离开了。
我进了谷,按上官老魔头说的,开启了机关,一条进谷的路顿时出现在我眼前,我越往深处走,里面的草木繁盛,云烟浓重,到最后甚至看不清自己的脚。
直到我到了一处山洞,眼前才豁然开朗。洞里很大,洞底有湖,中有一处很大的圆形石台,我使出轻功过去,转动那上面的机关,底下顿时升上来一个铁盒,想必就是老魔头所说的神功。
这个机关一旦开启,出谷的路也就被完全封住了,外面的人也再进不来。
我站在石台上,并没有立刻去打开那盒子。我抱着膝坐在上面,想了很多,四周安安静静,死一般地寂静,当时在山西的酒楼之上,白衣狂醉的书生的身影,正从我脑海里慢慢地淡去。
此一别经年,此一别无缘。
不知到何时,我才终于凝神静气,将那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本有些破旧的书,书皮上无字,翻开看去,果然是一本秘籍,这是一门极其玄奥的内功,其程度不下于神照经,后面附有「一指禅」,「吴钩剑法」,「铁琵琶手」等功夫图示,底下标了一行字:上官天野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