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仆手中接过,他也只是意思意思抿了一口,便放在一旁看着背对着他翻地的老人喊道:「爹!」
「你这性子就是不如老二沉稳。」西宁王杜诚之被人扰乱兴致嘆了口气,把手中的农具放到一旁,他边走边放下先前捲起的袖子,老仆见他过来立刻递上帕子,他随意抹了下额头上的汗,接过茶碗喝了半碗,方才看着杜厉说,「你现在知道着急了,当初我让你不要做这些事的时候,你怎么不听。」
杜厉脸色难看,「我哪里知道夏本初会这么不小心。」
「你还有脸怪别人?」杜诚之怒斥,「怀明原本是个造福百姓的好官,你非要逼着他去做这些事,如今东窗事发,你不想想怀明的家人该怎么办,只想着自己,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我还不是为了我们杜家……」杜厉为自己辩解。
被老人那双锐利的目光盯着,到底不敢再狡辩,「您先别训儿子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夏本初和秦无涯,要是他们说了什么,我们可就完了!」
杜诚之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个蠢货儿子。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嫡妻所生的唯一一个儿子,他怎么可能会把管家的权力交到他的手上?嘆了口气,他握着手中茶碗和人说,「派人和怀明、禄光去说,不必担心他们的家人。」
杜厉眼睛一亮,顿时明白父亲的言外之意。
他当即就要起身去吩咐,却听杜诚之说,「这事让你二弟去做。」
杜厉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还未说话,杜恪便过来了,杜诚之便看着杜恪说,「你来得正好,有件事你去办下。」
杜恪也不问什么事,语气谦和垂首答应,又与杜诚之说,「儿子这有封信要交给您。」
杜诚之接过后,脸色微变。
杜厉原本还在不满杜恪的到来,忽见父亲这般模样,不由询问,「爹,怎么了?」
杜诚之却不语。
他握着手里的信,沉声问杜恪,「这事你去查了没?」
杜恪恭声,「事情紧急,儿子接到信便立刻来与您说了,还未派人去探查。」
杜诚之唇角紧抿,「你立刻去查。」
「那先前您说的事……」
「老大,汴京那边你派人走一趟。」杜诚之斟酌之后如此说道,想到自己这个儿子行事,他又厉声叮咛一句,「要是出了差错,我唯你是问!」
杜厉本就不满他们不告知信中之事,此时又被自己父亲当着一个庶子教训,自是更加心生不满。
他干巴巴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掉头离开。
杜诚之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目露无奈。
杜恪眼中却闪过一抹精光,等脚步声远去,方才继续与杜诚之说,「父亲,若是找到此人的话……」
「格杀勿论。」
短短一瞬间,先前温和的老人再也瞧不见,留下的只有历经几朝权势滔天的西宁王。
……
半个月后,汴京皇宫,一个雷电交加的夜里,大周天子赵干忽从梦中惊醒,他大口喘着粗气,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汗水,康礼听到动静,执灯过来,看到这副情形不由吓了一跳。
「陛下,您怎么了?」
他寻了帕子要给人擦拭额头的汗,突然被赵干握住胳膊,「我梦到非池出事了,有人在追杀他,长白,长白先生也死了。」
康礼心下一个咯噔,却还是温声劝慰,「您别担心,梦都是反的。」话音刚落,外面便有人传话,「陛下,龙影卫首领庞牧求见。」
赵干忙道:「快让他进来!」
庞牧一路冒雨过来,这会头髮和衣服都湿了,但此时他却已经顾不得了,看到赵干的那一刻他便双膝着地说道:「陛下,太子他……出事了。」
第95章 太子 兰因看着眼前这个孩子,莫名觉得……
「你说什么?!」
赵干本就脸色苍白, 一听这话,他顿时挣扎着要起来,可手刚掀开被子,人才起来便又摔了回去。
康礼连忙伸手扶住他。
庞牧也面露关切, 「陛下, 您没事吧?」
「不用管我, 你继续说。」赵干沙哑着嗓音坐在龙床上, 他脸色惨白且神情凝重,双手紧握成拳抵在膝上, 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庞牧,沉声问人,「到底怎么回事?太子出什么事了?」
庞牧不敢隐瞒, 连忙答道:「属下接到龙影卫派人送来的口信,来人说有人查到太子还存活于世的消息,并且追查到了长白先生那边……」
他越往下说,赵干的脸色便越发难看,「然后呢?」
庞牧垂首沉声,「长白先生察觉到不对之后便立刻让影卫秘密护送太子离开,至于先生……」
赵干隐约觉得不好, 忙问,「先生怎么了?」
「先生他……」能做到龙影卫首领的人,手里沾染的人命自然不计其数, 按理说庞牧早就能淡然面对同伴的生死了, 就连他自己, 纵使被人拿刀子抵着脖子,只怕也不会多眨一下眼,可想到自己听到的那个消息, 他的声音还是情不自禁哑了。他双手紧攥成拳,声音都在颤抖,「先生他被杜贼的人以族人威胁,与贼人周旋之际,一把火烧死了族人,自己也……跟着赴死了。」
「噗——」
「陛下!」康礼见他喷血,立刻变了脸色,他要去请太医,却被赵干紧握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