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不会领他这份情,即便没有他的帮助,她也不会嫁给李勋。
冲江嫣淡然一笑,兰画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小孩子,不要瞎猜大人的心思。」
江嫣不服气的嚷嚷,「真的,哥哥以前从不过问后宅的事...」
坚定了心意后,兰画觉得这京都第一王府简直就是个四四方方的牢笼,她的心早就飞到了自己的那一方小院。
翌日,刚用过早膳,兰画打算去坊市挑几套雅致的餐具用在甜品铺子,让云翘备了马车,从后门出去。
她刚踏出后门,猝不及防,一个清俊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云翘悚然一惊,挺身挡在兰画身前,瞪着眼睛道:「光天化日,你想干什么?」
那人一拱手,有礼有节的作了一揖,「在下冯霁安,有话想和兰画姑娘单独说。」
兰画淡淡道:「我和公子之间,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必再多费口舌。」
说着,她提裙朝马车走去。
「姑娘!」话音未落,冯霁安一把拽住了兰画的广袖,「我后悔了。」
兰画顿住脚步,垂睫看向自己被拉住的袖口,冯霁安突然感觉到自己行为冒犯,忙鬆了手,手足无措的把胳膊背到身后。
连番道歉后,他又道:「那日姑娘找来,霁安一时愚蒙,有负姑娘深情,回去之后,我心里煎熬,寝食难安,最终决定来问姑娘一声,我可以接受你的全部,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么?」
兰画径直朝车厢走去,决然撂下一句,「不愿意。」
云翘伸手,扶着兰画进了车厢。
冯霁安怔在原地,这句话仿佛一盆冰水,浇进他的心里,他紧蹙着眉,清隽的脸上肌理在抽搐,车辕缓缓启动,他突然抛去斯文的做派,小跑着扒在车窗上,失声问:「为什么?」
兰画让车夫停车,而后撩开车帘,心平气和对他道:「公子那天点醒了我,不要妄想通过嫁人摆脱现实的窘境,我已决定终身不嫁,公子不必在我身上浪费心思。」
冯霁安绝望的站在原处,看着那辆马车转眼消失在巷口。
巷道另一边的拐角处,宴行隔着马车车窗,小心翼翼的问:「王爷,要不要奴才去警告一下那位冯世子?」
「不用管他。」江湛坐在一片阴影里,面色清冷,他揉了揉眉心,吩咐道:「先派一个身手好的侍卫,暗中保护她。」
他声音波澜不惊,但冷潭般的长眸中,暗涌着冷厉的锋芒。
兰画全然不知,她的身后多了一双暗中跟着她的眼睛,兴致盎然的选了几套餐具后,她带着战利品,来到自己的铺子。
拐进熟悉的街道,远远的她就看见铺门紧闭,上面交叉贴着两个长长的纸条,待走近了看,那硕大的「封」字震得她一阵眩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急声问颓然坐在一旁的朱桓。
第16章 跟我回府
兰画瞠目看着朱桓,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朱桓缓缓抬眼,看着兰画,这个在战场流血都没流泪的汉子,眼角滑过一滴泪水。他胸脯剧烈起伏,深吸了一口气,儘量平静道:
「官差老爷说,工部要在坊市新辟一条路,正好经过咱们的铺子,他们要...」
「他们要干什么?」兰画声音发抖。
「他们要把我们的铺子连带院子都拆除。」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话一说完,朱桓抱着头一屁股坐在地上。
兰画身子一晃,后退了半步,云翘忙伸手扶住了她。
她感觉天都塌了,心中描绘的未来一片晦暗。
这个小院子于她是多么的珍贵,是她抗争命运枷锁的底气,是她开始新生的依託。
可是,现在都没了,官老爷一句话,抹杀了她所有的希冀。
心口仿佛压了一块冷铁,四肢已经失去了抬起来的力量,兰画倚着云翘的胳膊,失魂落魄的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允许自己颓废那么一会。
她脸色白的像一张纸,红唇早已没了血色,整个人单薄的仿佛是风雨飘摇中的落叶,随时会被碾进泥中。
但是,纵然几乎被击垮,她却没有落一滴泪,片刻的沉湎过后,她勉力从痛苦中抽离,目光灼灼问朱桓,「修路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是临时起意,你一直住在这里,之前有没有听说过?」
朱桓努力回忆,「修路好像有人提起,但却不是我们这一块。」
略一思忖,兰画抬脚往马车走,「我们去趟府衙。」
京都工部府衙坐落在坊市背后的玄武大街上,与热闹喧嚣的坊市不同,这里端肃而安静。
一辆豪华的马车稳稳行驶在玄武大街,祁王宫惟懒倦的靠在车壁上,脚下散落着几张宣纸,他神情颓然,「黎叔,我们在南堰这十年,会不会是白费功夫?」
车厢另一侧,坐着一个虬髯男子,他弯腰捡起落在车厢的纸张,沉声道:「公子不要灰心,既然有人看到小小姐被带到南堰,我们就一定能找到她。」
宫惟嘆了一口气,「十年来,我拿到南堰所有年龄和她相仿女子的名单,细细查了每一个人的出身,却一无所获,你说她是不是已经...」
嘴唇轻轻阖动,他没忍心往下说。
黎广下意识回道,「不会的,小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宫惟慢慢阖上眼帘,秀眉拢成一团,「最近我常常会梦见母亲带着我们东躲西藏的画面,那时候日子虽颠簸,心里却踏实,母亲脸上永远挂着温婉的笑,而那个小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