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长生就被关在这里。
平时的人形,是他用术法维繫的。被席南捡到时那化鱼的形态,则是他重伤之时需要保护自己时的形态。
而如今他半人半鱼的模样,则是他本身的鲛人形态。
便是数日前,他收到席南的信息,察觉不妥,即刻赶了回去。但那会儿,他只来得及看到谢泽留下的字条。
他孤身前往那废弃工厂,等待他的终究是天罗地网。
为了保席南平安,他只得束手就擒,被押送着,一路从H市这种来到帝都M市。
这座监狱无比坚固,并且牢房有专门针对鲛人设计的声波攻击。
长生第一次被捕时,就是迎面撞上这种声波攻击。
这一回依然如此。
他无法恢復成鱼的疗伤形态,只能借取些许水的能量,勉强得以喘息。
此时此刻,他长发遮住大半身体,面容显得苍白而憔悴,嘴唇因为极度缺水而显得有些干。乃至他的鱼尾上面的鳞片也脱落了许多,有明显的血渍。
谢泽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再问你一句,你为什么杀害人类?你对人类是不是怀着恨意?!」
长生闭上湛蓝色的眼睛,只道:「给我一段实时视频。我确认白杨平安,就开**代。」
谢泽明显皱了眉。因为他收到了手下消息,也不知道刘青关押白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现在他们两个的尸体都躺在那里。
另外,白小果居然也失踪了。
长生想确认白杨和白小果的平安,谢泽确实给不出来,只得说:「他如果没有犯罪,我自会放了他。人类社会是法治社会。跟你们这种畜生不一样!」
「畜生?」长生霍然睁开眼,他的眼神冰冷、带着极大的杀意,哪怕是从监控里望着这双眼,谢泽也不由心里一寒。
紧接着长生说:「要我开口,也无妨。我可以告诉你。王强,还有我杀的那十几二十个人,都是一个海岛小村出来的人。」
「他们知道了鲛人的存在后,想出了一条生财之道……想办法获取鲛人的眼泪。」
「鲛人最开始视他们为朋友,甚至为他们平息过海啸。」
「可作为回报,他们做的事情是骗取鲛人的信任,然后把他们绑起来折磨。」
「我母亲的鳞片被他们一片片撕碎。」
「我父亲的肉被他们一刀刀割下……」
「我的哥哥,姐姐,全部死在人类手上。」
「人类为什么这样做的?因为他们想让鲛人痛。他们让鲛人痛苦不堪,逼他们流下眼泪。这样……他们就可以得到价值连城的珍珠。」
「现在你告诉我,你们是法治社会。好,我的仇还没有报完。还有三个凶手在外游荡。你告诉我,你们打算如何处置这些凶手呢?」
谢泽眯起眼睛。「妖言惑众。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证据?呵……」长生冷冷看着他,「所以我不相信你们,我只能自己復仇。」
长生说到这里,顿了顿,再问他:「我刚才说得一切,你敢公之于众吗?你敢让大家评判一下,我做得是对是错吗?」
半晌,谢泽笑了。他的语调充满讥讽。「抱歉。我不能。这世上没几个老百姓真的相信有妖存在。把一切真相公布,只会引起民心动盪,社会恐慌。我们部门的工作,就是将一切压下去。」
谢泽刚说完,脖颈突然被一隻冰凉的手握住。
紧接着他听到一个声音。「打开牢门,放了他。」
「你他妈谁?」
不知为何,谢泽心里一阵惧怕。那几乎是一种直觉——普通人面对比自己天生强大太多的人的直觉。
「来人!来人!」谢泽试图拔枪,手一摸,却发现腰间早已空荡荡。
身后的人鬆开手,谢泽回头,竟看见门大开着,而走廊里倒了一地的同事。
「别怕。昏过去了而已。」
席南淡淡开口,看向他,「去把牢门打开。」
「你……你敢一个人来劫狱?你……你是什么……」谢泽转着眼珠,似乎还在想办法应对。
蓦地,席南轻轻抬手,谢泽的膝盖一痛,竟然直接跪在地上,就像是在叩拜席南一样。
「区区凡人,也敢问吾之姓名?」
席南淡漠地说道,「开门,解除声波武器,放人。」
谢泽心跳如鼓,摸出手机,似乎想将发生的一切给上面报导。
席南再一抬手,他的手似乎被一股大力握住。紧接着,手机立刻飞了出去。
席南浅浅蹙眉,再施一招,已让他晕了过去。
「真是麻烦。我如果硬闯这牢房,消耗过大,系统,出来,帮我破译一下。」席南道。
「是是是。」系统赶紧回答。
再过了三分钟,牢门打开,席南走了进去。
长生刚才是听到了发生了何事的,因为那会儿谢泽开着传声器在审问他。
长生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白袍仙人模样的男人朝自己走来。
他和白杨长得完全不一样,但不知为何,长生觉得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你……你到底是谁?」长生的心从未跳动得如此剧烈。
席南浮在空中,飘至他跟前,然后张开双臂,将长生拥入怀中。「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这个拥抱,好似阔别了一万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