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十岁左右看到的书来着,然后那些书,院长则说是五六年前从地摊淘来的旧书。我一直都忘记了,也许是我刻意忘记了,但是我现在想起来了!」
太宰用小指头勾了勾耳朵,「敦,你吵到我耳朵了。」
白髮的少年讪讪地道了歉,便用比之前小一点的声音继续说道:「那本书的作者和我是同一个名字,可是这么算来的话,十五六年之前,我才没两岁,那位老师也没多少岁吧……而且这本《山月记》,和我从前看的那本旧书里的内容是一致的。」
敦原本就不太聪明的头脑此时变得更加不清晰了,难道说是抄袭吗?可是,那位老师给人的感觉并不是那么低劣的人。
太宰嗯哼了两声。
「说起来,那天夜里我碰到他的时候,他就好像要消失了一样。」
被这句并非是连着前言而带起的话给弄得晕头转向的敦,下意识的疑问出声。
太宰治用好似在诉说一个秘密的音量对敦说:「我的异能「人间失格」不是能够消除他人的能力作用吗?」在敦连忙点头之后,太宰治又说,「那个时候,很显然地,中岛先生消失了。一秒钟,或者半秒。然后他重新凝聚成了人形。」
敦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可是黑髮的青年,却像审判一般说出了让人悚然的话语来。
「敦,也许他已经死了。」
……
……
什么人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现在?
身为人类的最后一丝意识从大脑里消亡、理应长眠于永久黑暗的棺椁之中,而再一次出现在人世间的「人类」。
这算什么?
倘若死人復活的例子并非个例,那么是否有让他人復活的方法存在呢?
太宰治将这个问题考虑了片刻。
夜色深深之时,背着只会训诫他的无能的「妈妈」——国木田独步,太宰治出门打牌去了。麻将馆在巷道之中层出不穷,纸牌、西洋棋馆铺则是依靠着舞厅或是商场开设。
太宰包里就装着几个硬币和两张纸币,他平时打牌的时候赢多输少,输了的时候也会拜託一些心地善良的姐姐妹妹们帮他先垫一垫,然后他再去国木田那里预支工资或是干脆坑走中也的银行卡。
今日他来到了一家比较陌生的麻将馆里,只是刚进门就听见一堆搬砖麻将在桌子上乒桌球乓的声音。
「这不是太宰吗?怎么,今天也有閒情过来。」一位认识的先生随意地打着招呼。
「旷工了。」
太宰治的两条长腿轻易地跨越那些障碍物,然后来到了围观人群最多的那张桌子边上。
直接国士无双了。
戴着一顶帽子、帽檐所落下的影子遮住了整张脸的庄家将一张东风推到了自己的身边,立正。
太宰看到了帽子下的那张脸。
这不是老熟人吗?
「中岛先生来打麻将?」太宰治以熟稔的口气问道。明明他们只是见过一次。
结束了牌局、将帽子从头上摘下的百夜莲见往自己手掌上吹了口气,这是把之前积累的霉运全都吹掉。
打麻将这种事情,输赢的概率若是能够达到一半一半就足以让他满意了。
「太宰君这不也是。」他们两个刚才从麻将馆里出来了,现在则是坐在一家居酒屋里。点了一瓶清酒、枝豆、串烧以及鸡蛋卷,两个人靠在吧檯上,居酒屋的灯光让人晕晕乎乎的。
「我可是偷跑出来的,万一被国木田妈妈知道了就完蛋了。」
这种小孩子的语气……莲见有些恶寒。
他们两个基本上就是没事找事,很快地清酒就见底了。老闆娘给新来的顾客端上非常下酒的薯条,莲见则是盯着天顶的一盏装饰有藤蔓植物的吊灯,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果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的话,你会如实告诉我吗?」
莲见不胜酒力,连清酒都能让他产生醉意。很可能是中间吃的酒蚕豆加剧了这原本削微的醉意。
「我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呢?」他的声音飘忽不定,有点像是飘在云彩上。
周围人声喧闹。
太宰治摇晃着手中特地让老闆娘拿来的玻璃杯,冰块在里面哐啷哐啷。
「人能死而復生吗?」
「我曾经听说过一名科学家,」白髮青年看起来答非所问,「他将从人类身上提取到的21g的灵魂注入了尸体之中,然后那具尸体就能够接受简单的命令了。」
「你说这能不能算是死而復生呢?」
太宰治将最后的酒倒入杯子之中。
「您说笑了。」
「根本不可能啊。」青年看着太宰,眼睛明亮,好似不曾产生过一丝的醉意。
第8章 [08]居酒屋
让人死而復生,这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只能归结于奢望的梦想。
百夜莲见没有想要去窥伺太宰内心的想法,儘管这个男人的身边流淌着一种不可见的大约名为悲伤的气流。
莲见将钱给结了,因为比起太宰治,他更加是可靠的大人。
「钱我已经结清了,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去罢。」白髮的青年微微敛下眉眼,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圆形的阴影。寄宿着黄色光芒的那双眼睛在居酒屋的光下流淌着波澜的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