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我将要告诉宙斯的预言为真。」
话语闭, 他伸手接过「伟大的誓言」, 毫不犹豫将它一饮而尽。
宙斯紧紧地盯着他的反应, 然而在长久静默的等待之中, 普罗米修斯的神依然平静, 丝毫没有要倒下的意向。
竟然不是在说谎?
宙斯眼瞳微微缩紧。
这么说, 那个将要威胁奥林匹斯统治的东西真实存在着?还不是人类......
宙斯觉得自己这个神王之位坐得真是一天也不得安生。
「你现在信了吧?」普罗米修斯语调平平。
神王看了他片刻,「相信也不代表着我要同你做交易。」
「那你随意吧。」普罗米修斯道, 「看来......人类的存亡比你的神王之位还重要, 实话说,这真让我真有点儿刮目相看。」
他嘲讽的语言让宙斯很不爽。
「所以,现在你要把我怎么样,重新锁回去?还是用更变本加厉的手段来对付我?」普罗米修斯说得一片坦然,仿佛再痛苦的折磨对他而言都是风轻云淡。
宙斯没有理会他, 而是沉默地坐回了他的王座上。
这位奥林匹斯之主、万王之王手肘支在王座的扶手上,伸出一指揉了揉鼓胀的额角。
「说出你的条件吧。」
普罗米修斯眼眸深了深, 从善如流地开了口。
......
人间界。
潘朵朵裹紧自己的小毯子躺在埃皮米修斯身畔, 无声地凝视着他有些憔悴的睡颜。
她现在还在发光。
信仰真是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 这短短一天里, 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了她的身躯, 一刻也不停歇。
是人们一直在为他们祈祷——这样的认知让潘朵朵心头微微触动。
但愿过了这一茬,一切都能够得到长久的安宁吧......
少女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最终阖上了双眼。
......
白色。
四野里全是雪一样的纯白, 没有起点,也没有尽头。
潘朵朵茫然地向前挪动着步子,迷惑地四处张望着......她这是来到了哪里?
不会是......
不会吧,她好不容易在那个坑爹的神话世界里苟出了一线希望,眼见曙光在前,这是又穿越了?
好歹把她家犬一併打包给她啊!
「呵呵呵呵,你果然是个有趣的孩子......」
温柔又空灵的声音迴荡在这片白色的空间之中,让潘朵朵悚然一惊。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那声音答道,「是我。」
潘朵朵试探着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现在是夜晚,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能放我回去睡觉吗?」
「不能。」
潘朵朵自闭了。
「呵呵呵,不要耍小脾气,孩子。到我身边来,快来......」
到你身边?潘朵朵看了看周围如出一辙的白色,心问,你在哪呢要我怎么找?
那个声音像是听见了她心中所想,回答道,「向前走,只要你想见到我,那么一直向前走,你就会来到我的身边。」
向前?
潘朵朵觉得这场景就像蜘蛛精在蛊惑无知的猎物,引诱着盘中餐自己把自己送到掠食者的嘴边。况且,她压根儿也不想见到这个谁。
所以潘朵朵选择立刻转了个身,向后走。
「皮孩子。」空灵的声音里有些无奈。
窸窸窣窣的响动传来,有些像是藤条在瞬间肆意生长。潘朵朵都来不及反应,就觉得手脚上被什么东西缠住了,随后一阵天旋地转、物换星移的感觉上涌,差点没把她肚子里的晚饭倒腾出来。
为什么我要遭受这种待遇啊?潘朵朵抱怨。
「当然是因为你不听话。」那个声音又响起了。
潘朵朵心中升起警惕,「你到底是谁?」
她一边问,一边抬头。
下一刻,少女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广袤的白色之中,有一颗参天之树高耸地矗立着。它的枝桠绵延交缠,似乎能遮天蔽日。有白色的花朵零星地绽放在那浓翠的枝叶间,在静谧无风的空间中,所有的花与叶都轻轻晃动着,仿佛每一片、每一朵都有着独立的生命。
潘朵朵现在就坐在这颗巨树盘根错节的根系间,和这颗树比,她就像一隻趴在根系上的蚂蚁。
世界树?
不,这又不是北欧神话。
那么......难道是那一位?
「我很高兴,你似乎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
温柔而空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潘朵朵一惊,连忙扭头看去,就见一个柔美端方的女性不知何时坐到了她的身后。
这位女性一双盛放着星辰万物的眼眸里没有分明的瞳孔,但是潘朵朵能感觉到,她就是在用一种极为柔和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她纯白的身躯有些模糊不清,碧绿的长髮蜿蜒垂落,一直绵延到极远的地方,看不到尽头。
神性。
这是潘朵朵在过去所有见过的神祇中,唯一一位让她能异常分明感受到这种飘渺而神圣之感的神明......简而言之,宙斯那厮在她眼里,顶多算个王。这一位,才能叫她一眼看上去就觉得符合她心目中真神的种种特质。
——盖亚,传说中的地母,众神的始祖,最古老的原始神之一。她用自己温柔广阔的胸怀承载着万物,一切生灵都在她的馈赠下生长、成熟、死亡。